《沙白》野韭

21、第 21 章

　　关氏集团十六层员工餐厅。
　　沙白和沐天阳坐在靠窗户的餐桌，今天因为是沐天阳帮着点的餐，沙白有所顾忌，没有放开吃，只吃了七分饱，但也比沐天阳多了两倍，俩人已经吃完午饭，这会儿每人面前一杯茶坐着消食，周围几张桌子都空着，关氏的员工迫于沐天阳在场，只能远远围观新鲜出炉的关总私助。
　　沐天阳向来对生人不假辞色，传说此人的背景很特殊，身边常年有保镖保护，保镖不会离他十米远，这不，沐天阳周围坐了几个陌生人，怕不是传说中的保镖。
　　沙白则拿着新手机熟悉用法，新微信号也在沐天阳的帮助下注册上，顺便跟李春在连上视频聊了几句，主要是沙白担心李春在等得着急，再把电话打到关暮禅的手机上。
　　“你这是在哪吃饭呢？”李春在问他。
　　“员工餐厅呢。”沙白回。
　　“你新公司是哪家呀，员工餐厅这么好得吗？”李春在说道：“羡慕死你酒哥了，你好好干哈，以后哥没饭吃去投奔你啦，又说有五险三金么？”
　　沙白有些心虚，“......好像没说。”
　　本来就是个临时职位，哪有五险三金，这个词他倒是听人说过好几次，到现在也没闹明白五险三金指的是哪五险哪三金，群演们闲聊时说起这个五险三金就是一脸向往，也让他生出了些许好奇。
　　李春在担忧得不行，“五险三金很重要，事关你以后退休养老的保障，你得好好问问老板，要是人家实在不给交，你就发了工资自己交吧，还没问你工资一个月能拿多少，有五千吗？
　　“......没，没说。”沙白说。
　　李春在急了，“啊呀，小白，你是不是被皮包公司给骗了呀，你说说这什么公司，没有五险三金，还不告诉工资多少，我看你还是回来跟我混吧，左右咱温饱是没问题的，邬小东和明凰那儿你也别管了，咱不理他他还能追着咬么，过段时间他们就把那事忘了......”

　　沐天阳听得直想笑，硬是憋着，看来这小子真在娱乐圈待过，不知因为什么得罪了邬小东和明凰，想到这里，忽然想起昨天朋友圈里给他推了几条娱乐新闻，似乎就是关于这两个人的，不会这么巧吧？
　　沐天阳摸出手机又翻出昨天的朋友圈，还真是这俩人的新闻，“涉事沙姓武替”不就是面前这位，连姓都对上了，看来是一个人。
　　只是视频上穿军绿棉大衣的青年和面前这位穿着时尚的私助反差忒大，如果不仔细分辨，感觉是两个人似的。而且，以沙白目前的职位来看，也确实坐实了报道猜测的“疑似有另外一家有背景的公司挖墙脚”的嫌疑，关氏集团确实很有背景，如果被媒体知道沙白的新去向，恐怕直接就上热搜第一了，就是不知道关暮禅这个挖墙脚的是在这之前认识的沙白，还是在这之后？
　　依照沐天阳对这位好友的了解，恐怕后者的因素居多。
　　关暮禅这种人的精明是打从玩尿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有种人基因里就带着“精明”二字，你不服都不行。五岁就能把一群小朋友的压岁钱都骗到自己手里，再把这笔不算小数目的压岁钱以工资的名义发给这群小朋友，让他们心甘情愿跟在他屁股后面玩打仗游戏，别问，沐天阳那会儿还没出生呢，他哥沐天辰就是那群小朋友中的一个。
　　这种超出同龄人智商和情商的孩子，长大了只会更出色，吃亏的买卖他不会做，也没人有这个能耐让他吃亏。
　　那么问题来了，这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关暮禅投注的价值呢？
　　沐天阳侧着耳朵明目张胆偷听沙白聊天，心里核计这件事背后的原因，可惜他想象力实在贫乏，就算再给他二斤脑子也不会想到，这其实是“一场灵魂互换引发的交易”。
　　等沙白挂了电话，沐天阳才说：“关总让你负责《长帆》的对接，我们一块讨论讨论呗？”
　　“对接？”沙白有些疑惑，“关总不是说就给提提选角建议吗？”
　　沐天阳乐了，“不是，这种事不需要像签合同那种用词很标准你懂么，他那么说其实就是要你负责对接的意思。”
　　听说过助理主动往自己怀里揽事得，没听说往出推得，对接山羊影业公司的业务绝对是块肥差，这小子怕是还不懂里面的门道，光是选角色就能接触到很多咖位很大的一二线演员和导演，再加上赞助商和各个渠道媒体平台，广告公司等等，这些都是优质资源，对他这种刚接触社会（沐总单方面以为）的小青年，比给他一百万都有用，只要他脑子稍微好使点，经营好了这群人脉关系，用不了半年就能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到那时就算被关暮禅一脚踹了，也不怕没后路。
　　沐天阳难得好心一回，刚才的话算是善意提醒，随后拿出手机低头操作了几下，“我先给你传个剧情大纲简单看看，剧本你找关总要，他那有一套。”
　　刚才给沙白注册微信号时，也顺便加进了自己手机中，所以直接传过去就行，如果问他奇不奇怪沙白竟然没有微信号，沐天阳当然奇怪了，但从小的教养没有让他刨根问底，仅在心里小小好奇了一小会儿，谁还没有个秘密！

　　“叮咚”一声，信息来了，剧本大纲已经传给他了，沙白打开文件浏览一遍，刚看了个开头就愣怔了，看着看着眼睛有些发湿。
　　沐天阳嘴里咬着一根牙签，意味深长地看着沙白。
　　挺有意思哈！
　　他自然看过剧本，就是因为故事情节太感人，又特别励志才挑中了这个剧本，要知道他办公桌每天都有二三十个剧本等着他筛选，没有热点的怎么可能被他看中。
　　《长帆》是网络小说家下凡的同名小说改编，下凡的人气不算很高，但也有一定读者基础，故事讲诉的是一个从小在异国贫民阶层长大的华人孤儿，没有钱读书，却酷爱中国传统文化，偶然的机会他在一个垃圾桶旁边捡到一纸箱旧书，其中一本是中文版旧版《辞海》，还有两本唐诗宋词，其它的书籍也是中国历史方面的，渴望知识的他便把这箱书抱回家，每天孜孜不倦学习背诵，后来又得到一台旧电脑，便利用晚上在酒吧卖酒水的时间，蹭酒吧的网下载那些他觉得需要学习的知识，包括初级数理化，他的生活费则来源于各种短工以及垃圾箱里收捡的过期食物，为此他有个小本子记录着周边各个超市和蛋糕店倒垃圾的时间表。
　　故事是以倒序的方式开始的，开端便是一位站在奢华酒店的落地玻璃窗前成功的中年男人，手里翻着那个记满了时间的小本子，他略微沙哑的声音以画外音的形式回忆诉说自己这一生所走过的路，他说道：“人这一生一定要有梦想，哪怕只是一个小小地微不足道的梦想，也许这个梦想实现后，会带着你走向另一个更高一点的梦想，走着走着你回头发现，那些没有梦想的人还在原地踏步，而你却已经超出了好大一截......
　　沙白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每天下午五点，一个又瘦又黑的男孩飞快地冲出一栋旧楼，旧衫子在两边翻起，露出一截细瘦的小腰，夹角拖鞋吧嗒吧嗒踩在旧木板楼梯上，他拉起靠在楼下破棚子里的一辆旧自行车，敏捷地跳上去飞快地蹬着脚蹬，自行车发出吱呀吱呀地响声，一路伴着他快速穿梭在大街小巷，当看到垃圾桶便跳下自行车往墙边一靠，飞快地翻找起垃圾箱里有用的东西，几个空酒瓶，一盒过期蛋糕，小半瓶洗发水，半块香皂，以及一袋旧衣服......
　　在经过几个街道巷子之后，他背着的旧背包装满了，自行车后面还驮着一袋，今日的收获让男孩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迎着夕阳最后一缕光照，他摁响车铃，铃声惊起巷口一群晚归的麻雀......

　　沙白看了一半就合上手机，低头喝了口茶，待情绪平复后才问道：“沐总原本计划有哪几位主角候选人？”
　　沐天阳给他又传了一份资料，斟酌着说道：“因为故事的背景要求主角要有海外生活经历，而且年龄必须限定在十八岁到二十五六岁，主角除了小时候的角色，其余后面的情节将从十六岁到中年都由一个人完成饰演，所以我们对演员的挑选条件也设定在这方面，这几位我们都有初步接触，档期也有，但是我还不大满意，你先看看吧，有什么建议不妨直言，我看你对这个剧本挺有感触的，有什么想法也不要隐瞒，我可是个非常开放大度的人，你以后叫我阳哥就是，客气什么。”
　　沙白点点头没说什么，点开文件又看起来，文件上是四位演员的资料：余歌华、左冷、明凰、叶宣。
　　沙白叹口气，这世界真小，又遇上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