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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一步错(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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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一次,我从桌下拿出包袱背上,用最义无反顾的气势拔腿就走!刚迈一步,意料之中,已经被两位门神四手拦住。
我冷笑一声,看着不动如山的齐金,用最具威胁的柔和声调说:“齐管事,小女子只想离开,好歹相识一场,请您高抬贵手。”
齐金没有说话,齐兰先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你想让公子以为我赶走了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公子回来以前,你哪儿也别想去!”
虽然早就知道齐兰不可理喻,不跟她一般见识才对,但是我还是很想咆哮:姑、奶、奶、不、稀、罕、你、的、林、枫!理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我从暴走边缘拉住,我闭眼,再睁眼,做出不甘不愿又不得不从的纠结状咬了咬嘴唇,回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手搭在杯口上,过两秒,促进溶解似的摇了摇,然后我拿起茶杯退到门口,颤抖而又淡定地说:“不让我走,我便把这毒药喝下去!”
此言一出,在场者表现不一:齐金皱眉,似乎是半信半疑;齐兰扬眉,一脸“那你就喝呀”的讥嘲;两位门神对视一下,向我迈步——又因为我举杯的动作而缩了回去。
还好,至少有两个人信了。我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四个人,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了门框上,茶杯必须握好……就当自己是跳楼要工钱的农民兄弟,他们离天台边缘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我握着这茶杯的力度,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
这杯茶,我不敢喝,也要让齐金不敢让我喝,只要他的“不敢”比我多,我就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齐兰脸上的讥嘲越来越浓,我悲哀地发现这样的僵持对我不利,别的不说,时间长了手就会发酸,等到我拿不住茶杯“毒药”洒地,难道还能喊个暂停,重新倒一杯端着?我摇摇头,吁了口气,悲凉地长叹一声:“罢了~”举起杯子——
“魏姑娘。”齐金终于开口了,“公子一片真心,您何忍不辞而别?何况您若离开,我们兄妹俩的确不好交待,好歹相识一场,请您高-抬-贵-手——”
发现不对的时候,齐金已经到了面前,伸手就来抢茶杯——忽然白玉纤指急速一点,齐金手一抖五指松开,而我的手已经举杯就口,一饮而尽!
。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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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
我松手,茶杯掉在地上。我看着它摔碎,再抬起头来转向齐金,却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抖!
仇恨,竟然是仇恨!那锋利的目光只能用“几欲择人而噬”来形容……我不自觉后退,却忘记自己站在门口,啪一声被门槛绊倒,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想站起来的时候,阴影笼罩,齐金到了我面前。
我忽然心里发虚,计划成功的喜悦散了干净,齐金的反应完全超出我的估计,难道他和朱九真之间,也有不为人知的什么……
我正在犹豫下一步如何是好,齐金已经蹲下身,看着我,脸上……在笑……我不自觉向后缩,他靠过来,声音很轻,听在我耳朵里却是晴天霹雳:“毒性太烈,不及解救,公子不会怪我的。”
我终于明白了这条计策坏在哪里,惊骇尖叫:“你想弄假成——”
揭发被中途掐断,齐金的手、凉、硬得、像老虎钳……
视野开始模糊,恍恍惚惚看见齐兰过来……齐兰……她跋扈,她浅薄,我不需要费太大心思就可以占了她的上风……可是她赢了。她甚至不需要出手……
我的手努力地解救脖子,脖子上的手指却是越扣越紧,耳朵里响起咯咯的声音,是我的牙齿打战,还是喉骨开始移位?不知道被掐死的原理,是颈椎断掉还是气管堵塞……
眼前已经黑掉,舌头变得好大,被掐死的人好像也会吐出舌头……齐金,我诅咒你,我用生命的最后力量,诅咒你!!!!!
浓烈的香火气味呛醒了我。
我想咳嗽,喉咙的撕痛让我放弃了尝试——真要命!脖子上一定留下了最浅是紫红色的手印,我大概要戴几个月的丝巾……丝巾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小心地呼吸着,在不转动脖子的情况下尽量扫视周围,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被布幔隔离开来的小间,小间的中央是一条长案,案面正中立了块牌位,上书“先考周公子旺之灵”——原来是灵堂。
是灵堂就会有供品,这个灵堂也不例外,长案上灵位的左前方和右前方分别摆着垒放整齐的樱桃和枇杷,正前方是一个空着的托盘,我猜是重要的日子里用来放猪头的……想起猪头,肚子倒是饿了,我看着灵位前新鲜水灵的两盘供果,决定做一件穿越女经常会做的事情:偷吃供品。
可是 Why我是被五花大绑的!!!
“大难不死”的喜悦被无情的事实打散,绝对没有任何心存善意的人会这样对待一个差点被掐死的弱女子,看来我不是被救了,只是被转移。
我被转移到周子旺的灵堂,灵堂的设立者是周子旺的儿子——Wait!周子旺的儿子早在七八年前就被元兵射死——死而复生!
像朱九真一样,“死而复生”……当年常遇春护送幼主逃亡,被恰逢其会的张三丰仗义相救,无论目的是报恩还是卖人情,常遇春都会提议让张无忌跟着他一起去蝴蝶谷,而周子旺的儿子中箭重伤,当然是同行求医的。
比起无亲无故的张无忌,明教“弥勒宗”大弟子的遗孤,显然更有资格“尽得医仙真传”……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以他的功力不可能瞒不过内力尽失的我,所以这应该是提醒。我冷笑,冷冷地说:“小女子何德何能,竟让太子殿下如此……”
(°O°)!
齐金?
有那么几秒钟,我的思维停滞了。怎么会呢?已知线索都妥当编织,无懈可击的完美推理,为什么出来的结果是不对的?难道齐金已经得到了这样的信任,连涉及林枫身世的隐秘事务都可以出面处理?
在我呆滞的几秒里,齐金没有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直到我终于重新开始思考的时候,他也冷冷地开口:“武青婴,你果然聪明。”
??“我不是武……”
我的话又一次戛然而止。啊啊我恨点穴!我愤怒地瞪着齐金,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太渗人,我简直觉得有蚂蟥顺着脊柱爬过,忍不住一个哆嗦,齐金却笑得更欢了。
“你那条三寸不烂之舌,还是不说话的好。”
他说着,带着浓浓的笑容慢慢抽出一把尖刀,我张着嘴却只能发出暗哑的低叫,他满意地看着我的惊惧,走前几步,双手把刀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对着灵位鞠躬……
香烟缭绕,举刀躬身的背影看来无比庄严,可是我心里只有恐惧。三鞠躬完,齐金转过身来,刀尖直指着我,声色俱厉地说:“我的真名,原是周定坤,赫赫大周,安定乾坤;先父——我的父王,正是被汝父武烈害死的周王,尊讳,上子下旺。父仇子报,父债女偿,正是天经地义!武青婴,我今日便剜出你的心肝,暂慰吾父英灵!”
“啊啊啊!!!”(救命啊!!!!!)
生死关头,潜能爆发!在尖刀刺来的一瞬间,我神奇地后退蹿起,奈何手脚都绑得结实,还是没有完全避过,刀光一闪,锋利的铁刃从我的胸前划过,绳索中断,挣扎的余力正好崩开了绳套,思维还停留在惊骇莫明,身体已经几个翻滚到了七八米外!我这才喘了口气,觉出胸腹剧痛,低头一看,赫然一长条裂口,血染衣衫。
比杨逍那次要好一点……题外念刚冒头就被逼到眼前的刀光斩断,齐金——周定坤——闭着眼睛扑了过来……闭着眼睛?
我忽然福至心灵,在躲闪中抓紧一切机会脱扯衣服,可惜被点哑穴不能说话,否则我可以更让他束手束脚!
桌椅翻倒,杂物乱扔,在对方伸手来抓的时候用露出的肌体迎上……周定坤连连怒吼:“无耻!”我只恨自己不能开口骂回:一个能不经查证地把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掐个半死、五花大绑然后点了哑穴,要活生生挖出心肝的男人,居然还有脸骂受害人无耻?道德这东西,果然是“能者居之”!
我用了我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去接近出口,奈何实力的差距并不是干扰和障碍所能弥补,虽然周定坤闭着眼睛,他还是滴水不漏地封住了逃生的所有路径,尽管我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过是把被逼到灵位前的时间推后了一点。
静止下来了才发现,我的半边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剧烈运动加重的失血……不知道失血量是多少,好像超过1500毫升就有生命危险……有什么区别吗?哪怕我一滴血也没流,现在还不是要死!
真是不甘心啊……我靠在长案上看着周子旺的灵位。只剩下一块牌位的父亲,也可以提供无穷的复仇动力,要是看小说我其实还挺萌这种“王子复仇记”,直到了自己将成为这种孝行的牺牲品的时候,我才看清了所谓复仇的犯罪本质!
根本就不该存在的牌位,幽幽地散发着松木的味道,这味道让我想起单元楼下的老松树……那棵倒霉的老树在很少打雷的梅雨季节霉运高照地被雷劈中,烧掉了半边树冠……(0.0)烧掉!
在我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周定坤闭着眼睛举刀站着,我和他之间,是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松木桌椅,供桌上恰到好处地摆着油灯和厚厚的冥纸,还有一层又一层面积不小的布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