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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何向薇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看看身边,叶从南已经不在了,冬日的阳光映在雪上,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明亮的刺眼,她活动了下身体,没有一个地方不酸痛,一晌贪欢的代价。
      梳洗好吃早饭时,阿姨告诉她叶从南很早就出去了。
      何向薇有点奇怪,却没多问,不一会儿,叶从南回来了,还带了方烨然,两个人从进门起就在交谈,只是声音很低,语速很快,听上去方烨然好像在劝说些什么,可叶从南并不同意。
      两个人来到楼上看到她,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方烨然向她打了个招呼,她点了点头。阿姨问二人吃了早饭没有,方烨然表示用过了,然后向叶从南道:“我去楼下。”说着下了楼。
      叶从南坐到餐桌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可能要出国一段时间。”
      “去多久?”她问
      “不一定。”他微微皱了眉:“两三天,或者一个星期。要看事情处理结果,顺利的话会尽早回来。”
      她沉默了一下:“路上小心。”
      他看着她,眼晴里有什么在闪动,过了一会儿才坚定地道:“等我回来,春节我们一起过。”
      “好。”她微笑。
      他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点,阿姨端上早餐,于是两个人吃过了饭一起下楼。
      方烨然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他们下来才站起来,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巡视了一下,然后笑道:“下了雪,不知机场还能不能飞。”
      其实这第一场雪下的并不大,方烨然开车将何向薇顺利送到公司,这才与叶从南一起去机场。看着他们的车子离开,何向薇才走进办公楼,在电梯间遇到业务部门的几个同事,听他们聊天才知道,谢兰欣与陈柯宇闹翻了。
      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晚上,谢兰欣终于摊牌,并要求复婚,陈柯宇并不同意,于是谢兰欣将一份文件交给他,并表示如果他不同意,将公开文件里的内容。
      “听说她那份文件是从公司财务部流出去的,关系重大。”一个人道。
      另一个人好奇地问:“她怎么搞到手的?”
      第一个人顿了顿,这才压低声道:“听说她前段时间跑财务部,趁大家不注意拿走。财务部的人昨天晚上就都被叫过来,现在还在开会呢。”
      这时电梯来了,众人一拥而上,何向薇站在电梯里,想起之前遇到谢兰欣的一幕幕,感觉自己真是太低估她了。
      来到陈柯宇办公室门前时,正赶上散会,财务部的人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她迎面见到了秦舒,后者还穿着昨晚的新春宴会上的衣服,脸色却憔悴的可怕,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大家一个个走出来,谁也没有心思说话,连打招呼都免了。
      陈柯宇办公室的门还开着,她敲了敲走进去。
      房间里满是烟的味道,一些文件散落在茶几和沙发上,陈柯宇的外套扔在一边,只穿着衬衫,见到她进来,他才看了看表:“都到上班时间了……”
      何向薇走过去打开窗户让烟气散去,然后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陈柯宇有些抱歉地道:“我让他们进来收拾吧。”
      何向薇看了看手上的文件,这才道:“有多严重?”
      “说不严重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正在想对策。”
      她还想说什么,陈柯宇却安慰地笑笑:“别放在心上,总会有办法,吃过早饭了没有?”
      她吃过了,可还是陪他去了。
      因为已经是上班时间,餐厅里人并不多,她要了一杯牛奶慢慢喝,两个人聊了一下谢兰欣的事。
      她从财务部拿到的文件不止一份,最重要的是还从秦舒的手里拿到了与其它公司交易的内情文件。按照以前何意轩常说的话就是,但凡做企业的,总要做些人情买卖,大家你知我知就罢了,如果闹到外面,被审计部门知道,就没那么简单了。
      可对于谢兰欣的所作所为,陈柯宇并没有评价:“昨天见到她时,发现这几年她变了很多。之前她来公司的时候,我应该多跟她聊聊。”
      何向薇知道以陈柯宇的为人,即便是死,也不会多说一句谢兰欣的坏话,于是只得道:“她真的只是想复婚?没有别的要求?”
      “没有。”他道:“只想复婚。”
      “她还爱你?”何向薇不解。
      陈柯宇却笑了,然后看着她:“向薇,你真可爱。”
      何向薇被他笑的脸热,只得喝了一口牛奶,这才道:“既然不爱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你?”
      听了这话,他收起了笑容,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道:“人们买新车的时候很少注意备胎,因为车还很新,根本用不着,带着它又费油,不如卸下来,还能卖个好价钱。过了几年后,轮胎变脆弱了,这才想起备胎,却发现它已经被放回商店里继续出售,并且还在升值。”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她,自嘲地道:“所以你知道了,我就是那个备胎。”
      何向薇看着他,突然想起自己仿佛在哪里听过相似的话,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叶从南说过。所以说,男人总是比大多数女人想像的要精明得多。只是何向薇有些好奇之前陈柯宇与谢兰欣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怎么就会让她以为用协迫的手段就可以让他同意复婚?难道她不知道男人对你的一切软弱与妥协只适用于“你是他的”这一原则之下?抛开这个,哪怕是再厉害的女人,他们都不会屈服半步。
      在春节将要到来的时候公司出了这种事,人人都不得安生,本来每年这时都会提前放假,可今年除了加班只能加班,财务部尤其如此。偶尔遇到秦舒,她的表情像是随时要杀人:“谢兰欣在报复我。”
      何向薇拍拍她:“别想太多,总会有办法。”
      “这个女人太恶毒,就算陈总和她复婚,也没有好日子过,你信不信?”
      何向薇只能叹息,谢兰欣计划这一天应该很久了,她只怕是从开始干预自己与陈柯宇的关系,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
      公司董事会对这件事十分重视,陈柯宇几天之内就被叫去了好几次,责令他一定要在年前处理好此事。
      翻翻日历,离春节很近了,何向薇一方面为陈柯宇担心,另一方面,又意识到叶从南已经离开快一个星期了,而且,没有电话。
      对于他的去向,她不是没有猜测过,最后都落在一个点上,而这个点她不愿去想。姚琳琳刺耳的话还在回响,对于自己和叶从南的未来,她想像过很多,没有一个是圆满。可是她累了,在寻找爱和幸福的道路上有太多苦难,让她筋疲力尽,就算这次不是终点,她也想歇歇,哪怕一会儿也好。
      家里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借公事推了推,母亲的语气听着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表达了希望她回家后能见几个朋友的意愿,她没有拒绝。活了快三十年,在放下电话那一刻,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不孝的女儿,毕业就在外工作,挑男人的眼光也不好,现在,还要父母为自己的个人问题操心。
      放下母亲的电话不久,何意轩打来了电话,告诉她今年春节他和Ada都不打算回家了。何向薇没有问题原因,但她心里也明白,这两个人还在解决属于他们自己的问题,在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好之前,他们并不打算面对家人和那些喜欢对别人家事追问个没完的亲戚们。可这一切,何向薇却逃不过,光是为什么和谈了五年的男朋友分手,就够她解释一个春节假期的了。一想到这些,她都有跳海的冲动。
      就在众多坏消息快要把她淹没的时候,总算传来了一个好点的消息。谢兰欣终于放弃了对陈柯宇的逼迫,同意归还所有文件,并且关闭公司离开本市。听到这个消息,何向薇怔了半晌,才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显然,在被前妻反复骚扰多年之后,陈柯宇终于做出了他最不愿做出的决定。听说他在最后只对前妻说了一句话:“希望不要有人再像我们一样。”
      她对陈柯宇无尽的纠缠随着春节的临近而越来越远,终于再也不会出现了。何向薇想像不出谢兰欣的会是什么表情,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其实并没有相像中那么恨,本以为看到她和前夫终于闹到了连朋友也做不成的境地,自己会很高兴,可奇怪的是没有,一点也没有。一切对她的厌恶,最终只化成了无奈的,近乎同病相怜的叹息。
      旧年就要结束了,越来越多的鞭炮声催促着人们归家的脚步,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在外辛苦忙碌一整年,仿佛就为了这几天。
      合上行李箱,何向薇环顾了一下家里,似乎没有什么忘记带走的,给父母家人的礼物都是提前打包好的,还有何意轩让她带回去的东西也准备完毕。可站在原地,却感觉好像缺了什么,拿起电话,通话记录里显示出最后一个联系人的名字:叶从南。
      两个星期了,没有等到他的任何消息,试着打他的电话,没有一次能接通,就连方烨然的电话也换了号码。还记得临别时,他让她等着,等他回来一起过年,可她一直等到了除夕的前一天也没有等到他。期间她也遇到过张涵的夫人,对于叶从南的去向,她显然是知晓的,何况她并不是一个擅于说谎的人,神色间的尴尬显而易见。
      于是何向薇明白,她被甩了。
      近三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她,越是看上去美好的事,就越容易消失或变质。显然,消失比后一种结果更能让人接受些。世间人来人往,不是每个人的相遇和分别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和圆满的结局,他们的开始还算美好,那么现在的结局也可以接受。所以,这么说来她也还算是幸运。何向薇从来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对于和他的交往,她向来没有抱有太大希望,可是对于这样的结局,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回乡的路并不长,当她提着行李来到家门前时,却不由自主的深深呼吸了几口才去敲门,因为这一次她要面对的实在太多。
      由于何意轩没有回家过年的缘故,所以往年去大伯家的亲戚们都聚到了何向薇的家里,放了假的表弟表妹和一众七大姑八大姨,把家里几乎占满。年长些的表姐带着孩子,在客厅和各卧室间到处玩着奔跑追逐的游戏,几乎把家里变成了一个大战场。
      父亲因为不堪其扰,只和女儿说了几句话,便躲进了书房。母亲见到她还是很高兴的,一个劲说她这大半年没见瘦了,应该吃点好的。见母亲这一年来憔悴了许多,何向薇心里也有些酸楚。
      “妈,听爸说你最近血压不稳定,现在好点没有?”
      “就那样呗,你还不知道,老毛病了。”何母笑道:“天天吃药,也不怎么见效。”
      何向薇还想劝她几句,这时,亲戚们都围了上来,说话的说话,拿东西的拿东西。她将带回来的礼物给大家一一分发,又代何意轩转达了问候。
      忙完了这一切,本想去自己房间休息下,却发现表妹正在用她的电脑上网看剧,于是只得又退出来。转到厨房,看到小婶正在帮何母摘菜,看到她忙招呼一起坐。何向薇无奈,只得去帮忙。小婶先是打量了她几眼,这才笑道:“向薇这些年可是出息了,听说做了经理,人也漂亮多了。”
      何向薇笑了笑不语。小婶又看了看她,这才道:“不过这姑娘啊,再能干也得有个归宿才行,这个人问题也得抓紧。”
      来了,何向薇勉强应答了几句,便放下菜出去了。客厅里,表姑正在和几个表弟边吃瓜子边看电视,见了她,让她一起吃。然后又悄悄地道:“小薇,过几天我介绍一个对象,条件好着呢。家里有房有车,才三十出头,人也长得帅,听说在国企是高层。”
      “哦?”何向薇笑笑:“这么优秀的人现在还不结婚?”
      表姑听了这话,向四周看看,压低了声音道:“结婚了,又离了,有一个三岁小孩,孩子跟妈。”说到这儿,又道:“别看人家离过婚,可自愿送上门的姑娘一大把,现在啊,姑娘不值钱,越是年纪大的越不好找对象。要不是我说你是大公司的行政经理,才貌双全,人家都不一定答应见面。听姑妈的没错,这离婚的没什么不好,有了孩子男人才成熟,你说是不是?”
      何向薇不好反驳,只得笑道:“表姑说的有道理。”
      恰好这时开饭了,于是结束了这个令人无法回答的话题。饭桌上,大家围坐一周,讲的无非是张家长王家短的话题,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又讲到了找对象的问题。小婶显然刚刚听到了表姑要给何向薇介绍对象的话,因两人素来不合,于是道:“听说你给向薇介绍了个离婚还带着孩子的?你怎么也是个当姑妈的,怎么就能这么作贱自己家孩子,向薇好歹也是个没结婚的姑娘,怎么能给人家当后妈?这也太不像话了。”
      表姑听了这话也不高兴了:“谁说结了婚的男人就不是好男人?没听说吗,经历过一次婚姻洗礼的男人更懂生活。你也不看看现在的行情,快三十了的大姑娘找对象容易吗?我们家邻居的姑娘也是挑来挑去,最后还不是嫁了个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人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都一把年纪了还挑什么挑,有人要就不错了,再说了,现在的姑娘有几个还是姑娘,到了这个年纪谁还不交个把男朋友,该做的都做了,和离婚的有什么两样,人家没嫌你就不错了……”
      “啪!”何向薇未等她说完,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掠过:“你们先吃,我去一下。”说完,起身拿了衣服便向外走去。
      路过厨房时,何母里面走了出来问:“大过年的,你去哪儿?”
      “透透气。”何向薇走到门前拿起钥匙。
      何母看着女儿,拿着围裙擦了擦手道:“其实你表姑就是那样的人,她的话你别当真。”
      “妈……”何向薇看着母亲,只觉得心里酸的难受。
      何母叹了口气:“以前我听了也生气,可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再说人家说的也是事实,你要是多长一点心疼疼我这当妈的,也不至于现在让人说三道四。”
      “妈,我……”
      “去吧,我不说你了,说了也没用,回头自己血压高。你要出去,就替我买点菜回来。”说着,写了几样东西交给了她。
      何向薇无奈,只得拿着母亲给的购物单出了家门。
      街上的人并不多,阳光很好,到处飘着鞭炮的味道。她茫然地走着,在除夕来临时,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无处可去。商场、饭店、咖啡厅大多都关了门,只有超市里还人来人往。拿着母亲给的购物单,她走了进去。
      在拥挤的人流中,居然遇到了中学同学,一个关系还不错的男生。只是他已经结了婚,妻子正怀着身孕。见到何向薇,他显得很意外也很高兴,于是说了些以前的趣事,又问她现在结婚了没有。
      “还没有。”何向薇笑笑:“没你这么好的福气。”
      男同学听了有点尴尬,可继而又爽快地道:“行,下次见面啊,我给你介绍几个哥们儿。”
      没等何向薇开口,男同学的妻子娇声细气地道:“你有完没完啊,咱妈还等着咱们回去包饺子呢。”
      男同学听了,不敢怠慢,只得跟何向薇告别。
      巧的是,在超市收银台处,他们又相遇了,这次小夫妻两个并没发现她。只听妻子不高兴地道:“你和她聊什么聊啊,这种大龄剩女最讨厌了,别看她们天天说自己眼光高,其实最不要脸,专会亲近别人的老公,找不到男朋友就去当小三。”
      “你别这么说,向薇不是那种人。”男同学辩解道。
      妻子听了这话生气了:“她不是那种人你和她过去。”说着就要走。
      男同学急了,忙拉住她好言安慰。可一转头又看到了何向薇,于是十分尴尬。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何向薇推着车子从两个人面前走过,一句话也没有说,径自去了另一个收银台。
      从家人到朋友,仿佛一夜之间就让她没有了立足之地。或者说不止是她一个,而是所有的未婚大龄女青年。人们像防着传染病患者一样防着她们,歧视她们,将她们列为难以接受的另类。可关键是,她们没有结婚,究竟得罪了谁?
      回家过年由一件亲人团聚的乐事变成了负担,何向薇推着车子出了超市,看着街头人来人往,心情陷入了低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她拿出来,发现是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在嘈杂的人声中,一个久违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响起:“向薇,你在哪里?”
      叶从南的声音即使隔的再久,听起来依旧充满着无限的诱惑和温柔。她站在人流中,突然感觉有无数的话想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胸口翻涌着无数的情绪,最终都化成了酸楚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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