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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两个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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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铠甲终于脱下,我见着他的模样,又差一点晕过去。
也许是他一生未做过坏事,上天保佑,让我在晕过去之前,看到了李裎煜微弱的呼吸。
我赶忙呼唤李裎煜的名字,但是他没有反应。
我坚信我看到了李裎煜的呼吸,我坚信。
我又将手指放到李裎煜的鼻下,想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呼吸。但,微弱到好似没有。
我赶忙向外喊来林恒,让他看一看,李裎煜是否还有微弱的呼吸。
林恒半天不说出一句话来,只是最后道:“长姐,节哀。”
我疯了一般对外喊道:“太医!”
太医匆匆忙忙进了营帐,又匆匆忙忙把脉,匆匆忙忙告诉我,陛下真的殡天了。
我怒吼着让太医滚出去,紧紧握住李裎煜的手,我明明能感受到,他还是活着的,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死了!
我不信!
我带着李裎煜回了长安,回了宫中,招揽全天下医术最厉害的郎中为李裎煜看病。
众官都劝诫着我,将陛下早日葬到昭陵,莫要毁坏了尸身,就算我一次又一次的说,他没死。
我为着李裎煜找郎中,无瑕处理朝政,匆匆忙忙向外宣旨,陛下受了伤暂时无法处理朝政。
但众官都说着,陛下已经殡天了。我还痴心妄想着做皇后。
一时乱作一团。
当我说陛下未殡天,果然,一时间,哗然大波。
“笑话!简直是笑话!”
“目前也只有慎淑公主年纪大些,若真要即位,一女子称帝,这世道岂非是要乱了!”
当我刚要开口时,父亲重重的咳了一声,林恒也更是将腰间的佩剑拿出。
一时间,所有人改了口:“臣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圣明。”
众大臣又一齐跪下,我看着这跪下的一众人,突然理解了李裎煜坐在皇位上的心情,太沉重了。
好在朝堂之上,父亲为着我,才没有让朝堂大乱。
直到第三日的午时,有一位江湖郎中进宫,声称会救的陛下。
我赶紧让她进殿。
进入殿门的,是一位年纪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岁的女人。
那女子面容似是被烧伤,带着面纱,看不清楚。
她看到我后,很明显有些激动,我还未说什么,她便向我行跪拜大礼。
我心情急切,赶忙上前欲扶她起身,不必在乎虚礼,抓紧救治李裎煜才对。
我去扶她,她倒是不准备起身。
“皇后娘娘,草民此拜,不是因为您为皇后,而是因为您是丞相府的女儿。十年前,我嫁给了外族人,因此被判作奸细,一家人全部被杀,我与还在襁褓中的儿子逃脱,在被追杀之时,碰见了您的马车,您看我可怜,将我藏于马车之中,因此救下我与我儿子的性命。”
我好似有些记忆,那年我应该刚及笄,与当时兵部尚书家的女儿关系尚好,想着无聊去玩些日子,在去往兵部尚书家中,要经过一片树林,在树林中好似的确救下过一位妇人。
她的面容被毁,身段也不似之前那般挺直,再加上我记忆不太清晰,不知道这话是否为真。
我道:“先起来说话。”
我说罢,她便向着我行礼跪了五次,这才起身。
我问她:“你儿子,如今可还好?”
“我带着儿子回了丈夫的家族,好在他们收留了我们。”
她的丈夫被先帝下旨杀害,自己与儿子也只能逃回外族去,如今又特意回来说会救下李裎煜,我很疑惑,难道她不恨大倘吗?
她也许是看清了我的疑惑,为了让我放心,从袖口中拿出一锦盒,递给我。
“这里的丹药,可解下陛下体内之毒,切记,要在五日内让陛下服下。若不相信,大可喊着太医来看一看。”
“灭家之仇,丧夫之痛,如何化解,就因为本宫救下你与你儿子的命,便可抵挡这一切悲苦?”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似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让我十分敬佩她的话:“灭家之仇,丧夫之痛,都是先帝所为,草民前些日子回大倘之时便听说先帝已经驾崩,这仇有人为草民报了。再者,让草民没有丈夫的人,是先帝,而不是陛下。您与陛下,又是夫妻一体,草民能帮得上您的,只有这么一回了。”
“不必自称草民,以我自称便是。”
她又说道:“这解药,是草民瞒着丈夫一族,偷偷带出来的,此毒只有这一个法子可救,您大可放心。”
此话一出,我便明白,她的丈夫,原是吐蕃人。
因为这位妇人来大殿之上,是来救治李裎煜这件事不能张扬,免得她回了吐蕃会被刁难,于是我便以她是江湖骗子之由赶了出去,暗地里寻人护着她会吐蕃。
原本我想的是,将她留下,毕竟她就是我大倘子民,但她却不愿意,她说她的儿子出不了吐蕃,那她便只能回去。
我儿时因为喜欢玩乐,总是受些风寒,于是父亲为我特意选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太医单独为我诊治,因对我的身体足够了解,所以索性我进宫之后也便跟着住在了宫中。
我将丹药给他看去,他大喜,让我为李裎煜服下。
我那时已经心喜到好似看到李裎煜醒来的模样,但是我在床边守了一夜,他也还未醒来。
天亮后周菁请求拜见,我出了内房,去了殿上。
周菁手中不停摇摆着拂尘,微微弯着腰不停在大殿之上踱走,神色及其匆忙。
见到我后,就像见到救星一般,这样子倒是让我想到,李裎煜在床榻边醉酒后,赵公公也曾如此急迫,喊我去一趟。
周菁见到我后,匆忙说道:“娘娘,陛下这事不知为何,传到了百姓口中,百姓们联合上书,祈求另立新帝,都说着国不可一日无主。现在百官都集聚大明宫外,求见娘娘。丞相大人也在其中为您盘旋。”
“知道了,吩咐下去,本宫即刻便去。”
周菁微微弓了身子,便向外匆匆赶去。
我又回了内房,看着李裎煜躺在床上,心里极其复杂。
我想起了李裎煜留给我的信,和他留给我的圣旨。
我想,就算没有这封圣旨,不论谁即位,权利都将是我一人的。
可我一直没有这么做,只想着先替李裎煜稳住朝堂。
如今就连百姓都上书,事情便难办的多。
我思来想去很久,要不要拿着这封圣旨去给众大臣一个交代。
慢慢展开圣旨,轻轻抚摸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我都能感受到李裎煜在写其时的感受,也许与我如今一般沉重。
我边摸着圣旨,边抬头看去李裎煜。
如今在我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是不等待李裎煜醒来,将圣旨颁布,登基称帝,待槿儿长大后再将皇位交给槿儿。
享受权利之巅,天下将唯我独尊。皇权天授,正统合法。
二是直接立槿儿为帝,将朝堂之事交于父亲,我等着李裎煜醒来。
我又看向李裎煜,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知道,相爱,太不容易了。
所以我,将那圣旨又放了回去,整理了刚刚为李裎煜喝下水去而蜷起的衣角,起身向外走,心里想着:“煜郎,等我回来。”
我还未走近大明宫,就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有人发怒,有人泼冷水,有人冷眼旁观,但也有人在我说着话。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皇后娘娘驾到,打破了众人的讨论。
我走到他们面前的小台子上,说话之前先是仔细看了看这些个大臣的嘴脸。
我一个一个看去,一句话也不说。
看到父亲时,为了不让父亲认为这几日我过的不好,还特意对父亲轻轻笑了笑。
我不说话,众官也不敢开头说什么。他们本未跪我,还是父亲带头跪下,他们才勉强对我行了跪拜礼。
“臣等,见过皇后娘娘。”
大概过了一分钟,我才开口道:“尔等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