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
褚宇有一个小问题。
他稍激动一点，情绪很快会反馈到脸上。不管是愤怒还是兴奋，亦或者是碰了点酒，都很容易眼眶红。也不是要落泪，单纯只是所谓的生理性“情绪上脸”。
从病理上分析，或许和他学生时期过度用眼有关，很容易眼部有炎症。但问题不严重，外加上他确实几乎不碰酒，所以也没有治疗的需求。
他自己知道这点，所以并不在意，连医务室都没有去过。他身边的人关系和他近一些的，也不会一天到晚盯着他的眼看，所以大多数人并不太知道这事。
就好像谁一喝酒或者情绪上头就耳朵泛红，但耳朵位置隐蔽，这个人并不太喝酒，自然情况出现少，注意到的人更少。
而章君陶上学修过心理课，和人说话的时候常常喜欢看着人眼，以至于平时关注人的时候，也大多数会优先看别人的眼睛。
说话看着对方眼睛，以示尊重。
现在她全然发现了褚宇这个问题，却根本没考虑“用眼”问题，认定了褚宇就是一个小哭包。明明是个大男人，做事体贴为人贤惠，结果很爱哭。
她收回看褚宇的视线，低头继续捣鼓自己的鸡蛋。筷子打鸡蛋，在碗壁上发出声响。哐嘡哐嘡，就像她现在莫名其妙的心情，哐嘡哐嘡。
章君陶没有顺着宋老师的话说下去。
褚老师肯定要脸啊。
她转移了话题：“今天晚上这么多菜，也不知道吃不吃得完。我饭量不大。”
宋老师本来就心虚，听到这话顺着转移话题：“能吃完。我和褚宇食量大。真要是有多下来的放冰箱里，明个早上下碗面。”
反正不会浪费粮食。
章君陶把番茄蛋汤的食材准备好，放到一边，随后扫了一眼厨房情况笑笑：“三个人在厨房里确实有一点挤。我先出去？”
褚宇“嗯”一声，热油准备将章君陶的汤做了：“很快就好了。去桌上等……”他手顿了顿，吞下最后的“我”字。
他每次给宋老师做饭，习惯和宋老师这么说话，现在和章君陶说怎么奇奇怪怪的。
章君陶没对这话有反应，笑笑：“好的。”
说完出去了。
厨房只剩下两个人，一下子不拥挤多了。
抽油烟机开着声音大，遮掩掉厨房的说话声。厨房里互相之间能听清，外面就听不清了。
宋老师在厨房里放低了声音：“你们校长人不错。大城市过来的，没那种架子。你是没见我当时学校几个新进来的老师，一个个可傲。转头又想办法调走。”
褚宇应了声，声音被淹在抽油烟机声中。
宋老师自个是单了一辈子，但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情情爱爱事多了去。他提醒着褚宇：“你不要因为人不错就分不清关系。她是校长，你只是普通老师，你们还有个性别问题在，私下来往过多不合适。”
不管已婚未婚，只两个人走太近不合适。一旦流言四起，大家看待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
褚宇手上动作麻利：“你想多了。”
宋老师“啧”了声：“我看你是想少了。只要有人就有八卦。别小看学生跟家长，他们一旦认定了你们两个有事情，转眼就传开。往后你的工作要是有起色，别人指不定怎么说。”
褚宇呵笑一声。
他从不在意别人眼光，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章君陶就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她能在应聘的时候专门对他发难，就能看出她这人理智远超过情感。
校长办公室更是一整天都敞开着，就为了让别人清清楚楚知道里面没有任何不能让人看的事情。她这明显是知世故而不世故，行事光明磊落。
谁成年人整天想着“喜欢”二个字。
“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干自己的事情，她和我都不会影响工作。”褚宇看着水滚，回着宋老师，“而且她不管和谁靠近谈情感谈婚姻，都在学校会成一个事传来传去。我也一样。”
宋老师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这正常人要是听到这种话，肯定会优先说两人没关系。按照褚宇的性格，要是对章校长没好感，肯定会刺头一样怼他两句。
结果褚宇的关注点完全在“不会影响工作”以及“和谁谈都会传”。
宋老师古怪打量自己学生：不会是两个人真的互相有了好感？所以下意识在靠近？
他不好把这事戳破，心里又有点私心。在他心里，褚宇这样好的学生，如果不是因为家庭原因，其实可以发展得很好，也不用待在这么小的穷县城里。
再加上褚宇的脾气执拗，眼光也高。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都孤家寡人一个。褚宇和他可不一样。他是以前蹉跎就错过了一辈子，褚宇是一心求上进。
褚宇想拿点盐，侧身见自己老师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他默了两秒：“我说的不对？”
宋老师把拍黄瓜的调料加起来：“对对对。随便吧，反正我现在也管不着你。别忘了等下把章校长送回去。”
褚宇答应了。
菜很快一一端出来放到桌上。家常菜，红烧栗子排骨、豆腐鱼、菌菇白菜、番茄蛋汤、拍黄瓜。三个人吃五个菜。
章君陶一碗饭浑然不觉下了肚，等吃完发现三个人把五个菜吃了个干干净净。褚宇和宋老师两个人食量确实很大。
这时她后知后觉摸了下圆滚滚肚子，撑住了。
褚宇的饭菜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日常，口味却比学校食堂好很多。她也吃不出菜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调料，还是说做法和外面的大锅饭不一样，只知道确实好吃。
就算褚宇不当老师，去开个小饭馆估计也能发达。
章君陶不由夸起褚宇：“褚老师做饭真的很好吃。”
宋老师也吃撑了，懒散坐在位置上拿了个茶杯：“哎，这确实是个优点。可惜这个一技之长是给我做饭做出来的。初高中我忙，就给他点菜钱，让他给自家做菜的时候给我顺一份。大学之后给我做饭机会就少咯。”
章君陶微顿，听出宋老师当年除了学费之类的资助之外，更考虑了学生的面子问题，增加了额外伙食资助。
她每次听褚宇相关的事，总会有点怜悯同情又夹杂钦佩的各种复杂情绪。
褚宇不在意宋老师说的这些。
他起身准备收桌，又想到之前买菜并不只买了一顿的菜，问章君陶：“家里应该有电饭煲？我刚才腌了一些筒骨，拿回去放冰箱，明天早上可以直接放电饭煲里烧粥。”
章君陶笑开，觉得褚宇贴心过度。
只有经历过感受过善意的人，才会学着去反馈这些善意。人常常是别人怎么对待他，他就学着怎么对待别人。毕竟都是第一次做人。
章君陶本来想拒绝的，但莫名应了：“好。”
她拿到了打包好的腌制筒骨，和宋老师告别。等被褚宇送回公寓，她才掏出手机发消息给办公室主任赵简：“教师节老师不能送礼，我们学校方送一下礼。订每个老师一束鲜花加上贺卡，再加一袋米一瓶油吧”
赵简很快回消息：“这不是过年才发的么？”廊城一中新教师教师节都没那么高的福利，通常要等入职半年的过年才会发米和油或者生活用品。
赵简想到财务那边就头痛：“而且我们钱真的不太够。”
章君陶作为一名新校长，再次惆怅起来：“是时候想办法搞钱了。”
撇去政府的建校□□投入，以及财政性补助之外。学校搞钱的方法之一，是培养高水平的学生和老师，水平越高，政府奖励补贴越高。
至于拉到什么企业校友投资资助，就金禾县这一批学生，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的。
啊，还有一个方法。点对点扶持补助。
学校和学校之间签合同，在师资、资金、教学设备等上面进行点对点帮扶。
章君陶满脑子各种搞钱方式，赶紧爬起来一个个记下。
夜慢慢暗下，今天被章君陶他们提到的周米，此刻正坐在房间里看课本，抄课本。他家里没什么物件，而他连文具都少到可怜。
肚子发出轻微咕噜声。
这点饥饿完全没有打倒他，只让他抿紧了唇，低下头更加用力写字。
“米米哦，米米哦。”房门外传来老奶奶幽幽的声音，“我的米米晚饭还没吃呢。我得给他蒸个包子。”
周米听到这个声音，停下笔下椅出门，微仰头对着佝偻的奶奶：“我吃过了。”
老奶奶反应迟缓，盯着周米看了半响随后恍然：“我又忘了啊。”
她伸手摸了摸比别的小孩都矮一些的孩子：“吃多了才能长高，再来一个包子好不好？”
周米其实明早有学校发的鸡蛋和牛奶，明天中午也有饭菜。他以后可以一顿都不吃家里，中午多打点最便宜的米饭，就着一碗免费的汤。
门外突兀传来敲门声。
周米警惕看向门口，听见大门外传来嗓门清晰的严妈声音：“周奶奶啊在家吗？我们一丹大晚上非吵着闹着要吃饺子，我包多了。”
周奶奶反应了一下，迷糊像是没听懂：“啊？”
严妈继续喊着：“给你们送饺子来！饺子！你们周米老师和校长今天来我们菜场买菜了。这不一丹和周米是同学，以后在学校也麻烦周米照顾下一丹。这皮孩子一天到晚惹事情。”
周米打开门，正要拒绝严妈的饺子，结果被严妈塞了个满怀。
一大袋刚做好的饺子，隔着保鲜膜和袋都能闻到生肉生菜混杂面粉的味。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 3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