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病娇》王数学

6、请教

　　闻莘一直心不在焉地低头绞着手指，陈老师放过他们之后他的身形才一动，下意识地迈步往教室走，速度比平时快，不知在逃避些什么。
　　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搭在他的肩上，清冽的笑声从耳后传来：“学长，不着急。距离上课还有段时间。”
　　闻莘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整个人燥热起来，他感受到耳根处喷洒的热气，那是属于季闵知的味道。他慌乱地挪向一边的墙站着，五指触上冰冷的墙壁，依旧垂着眼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们之间沉默一瞬，轻笑声再次响起，落在嘈杂的走廊上却格外真切。捕捉到他们二人的女生们悄悄观望。
　　只见闻莘吓得用力蜷缩起五指，指骨逐渐泛白。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季闵知的手。他咬了咬唇，再也没有比这次更接近他的机会了，他鼓起勇气道：“快要掉了。”
　　声音像在呢喃般小，但一直观察着他的季闵知听到了：“什么快要掉了？”
　　“创口贴。”
　　季闵知唔了一声，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他泰然自若地重新整理好创口贴：“应该是遇水了，胶水掉了。谢谢学长的提醒。”
　　“老师说的果然不错，学长很仔细。我能和学长一起学奥数吗？”
　　闻莘愕然抬头，双眸交汇的刹那又低下头：“为、为什么？”
　　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绯色再次爬上耳朵，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后脖颈也泛着微红。
　　“我想拿名次。”
　　季闵知眸色晦涩不明，视线凝固在闻莘的脖子上，启唇说出与平时彬彬有礼的他截然不同的话，他加重了语气：“请学长教我。”
　　不像是在恳请，反倒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季闵知往前走近，整个人的气息侵入了闻莘的个人领地，他左手虚虚地揽着闻莘的腰，右手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下巴，褐色的眸子认真地凝视着闻莘双眸中的自己：“而我会教学长怎么抬头。”
　　他们站在的班级窗前，早就被季闵知的神仙颜值所吸引的女生们像土拨鼠一样的尖叫起来。
　　闻莘被季闵知所蛊惑，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
　　他双眼疑惑地瞪大，对他的话表示不理解，他的气息霎时远离，已然恢复成笔直的站姿。
　　“放学后，我会去找学长的，麻烦学长等等我。”
　　活刚落，上课铃及时的打响，像是算好的程序一般，丝毫没有给闻莘反应的机会。
　　季闵知冲他微微一笑，转身走下了楼梯。围观的人遗憾的散去。
　　失控了，他想。闻莘不可能注意不到季闵知的话里有话，本来他只要询问受伤的原因，就能接近真相。可是他却脱口了一句不重要的话。他恼怒自己的愚蠢与胆小。
　　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季闵知的触碰与接近。
　　那拐角处的楼梯口，两个人一高一低静默地对峙着。王易率先忍不住打破沉闷，用怪异的腔调问他：“闵知，你在做什么？”
　　站在楼梯上的季闵知散漫地答道：“易哥，我该去上课了。”
　　“闵知，我是你的朋友——算了。”王易有些说不下去，似乎是这个理由颇为幼稚，他单刀直入，“陈老师与你们说了什么？指点你们关于比赛的技巧么？”
　　他的询问清晰又熟练，宛如在心中模拟过数十遍。
　　季闵知歪头，好笑地睨他：“你多虑了。还是说你以为陈老师该说些什么？”他面无表情地下台阶，不愿多言。
　　一针见血的话割开了王易的心脏，流出鲜红色的血液，他气血翻涌，急促地往前走了一步，语速飞快：“陈老师很喜欢闻莘，经常找他谈话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更何况还帮他圆了‘全区奥数第一’的谎言，谁都不知道这是他爹用钱砸出来的！”
　　王易双手摊开，作出一心一意关心季闵知的模样，“闵知，你别被骗了。奥数比赛应该公平才是，老师说的技巧，大家都应该共享。”
　　说话间，却发觉季闵知已经走下了楼梯，与他平视，虽比他高半个头，却被他的眼神所震慑。他没底气地吞了口唾沫，那双褐色的眸子深暗无底可以把人都吞没。
　　王易愣愣地看着季闵知与他擦肩而过，走下第二个楼梯。
　　事情没王易想的那么复杂，也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虽然他们彼此亲切地叫着对方的名字，但是他一早就知道季闵知不单纯。他那张神仙颜值的脸和他绅士温柔的举止为他戴上了一张天衣无缝的面具。
　　从他说不会踢足球所以来足球队学习开始，王易也被他骗了。但在足球场上季闵知一次次帅气的技巧与获胜，并非虚假。只花了一个半月，他就能获得昨晚惊艳全场的好成绩，所有人都在说他是天才。但季闵知在踢球时、带球过人时、踢中球门时，他的神情从来只有无趣与淡漠。
　　虽然在吃饭庆祝的时候他会融入热闹欢快中，却从未被同化过。
　　但王易承认季闵知是个特别的存在。
　　只看过几眼就能上手一个新游戏，甚至打得比一些老手都好，胜利时他会露出被愉悦到的表情。
　　很可爱，王易想。他自嘲地甩甩头。
　　高三的教室，每位老师都在讲台前唾沫横飞，恨不得把所有知识与经验都塞进学生们的脑袋，再用针线缝合。王易远远地望见班级外罚站的闻莘，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敲了敲门，有着“恶贯满盈”标签的语文老师目不斜视，只冷声命令：“把门关上。”
　　王易扬眉，带上了门，与闻莘并肩站着。
　　闻莘小心地挪了挪身体，两个人之间留出一道距离。
　　注意力全在闻莘身上的王易，被压制的怒火立即翻涌，长腿一动，踹了闻莘的小腿一脚。
　　他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双手无力的趴着，鼻子触到地板流出了血。王易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愧疚地伸出手想去扶他起来，却被他堪堪躲过。
　　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撑着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双眼有些发黑，闻莘沉默地闭了闭抑制住不良的状况。
　　见闻莘倔强的模样，他恨恨地收回了手，用气音吐出一句：“活该。”
　　恰巧，语文老师打开了门，看到这一幕，被打扰的满身的怒火也消退了，她冲教室嚷道：“班长过来，快点把闻莘送医务室去！！”她又加了一句，“其余人自习。”
　　班长一头雾水地站了起来，想去搀扶双腿疼得直不起来的闻莘，被轻声婉拒：“我可以的。”他一只手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向医务室。班长在身后忧心地跟着。
　　王易的愧疚感加重，他垂着头一言不发地被语文老师带去训话。
　　这件事最后由于闻莘没出什么大事而不了了之。
　　放学后，没有闻莘想象中那么难熬，几乎是铃声一打响，季闵知就赶到了教室门口，他单肩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膏。此时，数学老师正讲着函数。
　　又拖了快十五分钟，老师终于拎着课本和保温杯走了，临走前还朝着季闵知微笑，感叹了一番青春的美好。
　　季闵知自顾自地闯入教室，他急急忙忙地来到闻莘桌前，怀里抱着药膏在他桌前蹲下，柔声细语地关心：“学长，我听说你跌倒的事情了。鼻子还在出血吗，手和腿伤得严不严重？给我看看。”
　　说着季闵知把药膏一放，压住了闻莘手里的数学书，握住他的两只手腕，看见他的手掌还有未消下去的红肿。眉头顿时拧了一下。
　　打开一个药膏就要当场给他涂药，闻莘不自在地抽回手：“我...没事。”他别过脸，脸颊通红，“你不用这样，会被....笑话的。”
　　季闵知站起身，微笑着环视一圈教室，好奇盯着他们看的人被他惹眼的笑容闪到，各自移开眼睛去忙自己的事情。一个女生小声地感叹了一句：“嗑到了。”
　　闻莘内心的羞涩减轻了许多，他不由得感激地看了眼季闵知的侧脸。转瞬继续去收拾书包，主动挑起了话题：“我们去哪里？”
　　季闵知微眯着桃花眼，闲适地注视着他忙碌的后脑勺，他唔了一声：“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闻莘脑中跳出一个地点，勾唇道：“那我带你去图书馆吧。”
　　“好啊。”
　　见他乖巧的双肩背上书包，季闵知露出虎牙一笑，把桌上的东西一起抓紧怀里，故意委屈地询问：“学长，药膏忘记带了，要我帮你放进书包里吗？”
　　闻莘一僵，他压根没想过用他带来的药膏，这让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变得不一般起来。只有季闵知在付出，他不情愿地缄默不语。
　　季闵知似未察觉状，绕到他身后，拉开了他的书包拉链，一股脑地把东西塞进去，却都知轻重的避开了书籍、资料。
　　行云流水地做完，他两只手扶住闻莘的身体，愉悦道：“学长，我扶你走路。”
　　闻莘只好接受了一切。其实他的身体先接受了季闵知，心理上仍保留着害怕与难堪，但不讨厌。
　　他们乘车坐了两站来到图书馆，闻莘见季闵知瞥了眼对面的网吧，心中难掩忐忑，他生硬地挤出声：“进去吧，里面很安静，还......还有大量的书可以看。”
　　像说废话一样，他想。
　　季闵知极为捧场地嗯了一声：“学长推荐的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