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亦同欢》鱼西球球

8、第 8 章

　　电影学院跟q大隔了两条街。
　　那天天气很好，舍友问要不要去打球。
　　路欢有很多实验要做，有一场接着一场的研讨会要参加，问的人本就做好了他不会去的准备。

　　可是阴差阳错的，路欢看见手机里陈醉回电影学校讲课的消息。

　　该有多喜欢呢？
　　只不过在屏幕里看见过几眼，怎么就敢认定会喜欢上呢？

　　陈醉以为的偶然相撞，其实不过是早有预谋。

　　想见他一面、想听听他的声音、想看一眼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会在树荫下相碰。

　　然后发现他竟然幸运得连老天都垂怜，喜欢的人和认识的人是一样的。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善于隐藏偏好伪装，多的是人展现出来的都只是假象。

　　可他喜欢的人是真实的。
　　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每一个触目所及的画面都确切。

　　就连镜头拍不到的那些细枝末节，那些只存在于私下相处看到的可爱娇气，也都无一例外地让路欢着了迷一般的喜欢着。

　　他是这么喜欢他的哥哥。

　　以至于在楼下接到人的时候，他仍然在恍惚。

　　在sci发一作论文的时候没有这么恍惚，实验失败推翻重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迷茫，甚至拿到学位证的那一刻大抵也没有这么开心。

　　过去的这二十三年内，能与此刻相较的，路欢仔细想了想，好像只有陈醉在停车场门口按下车窗，笑着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走的刹那。

　　恍惚、迷茫、惊喜、不安，就算怀疑也会伸出手。
　　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有点冷了，路欢换了睡衣，急匆匆地下楼，连一件大衣都忘了披，陈醉看见他从公寓楼跑出来的那一瞬间就笑了出来。

　　因为太可爱，所以等上五个小时也算不了什么。
　　他喜欢小狗这种反应，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会让人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是被在乎着的。

　　这世上相知的人有千千万，多的是人喜欢他容颜表象，只有路欢，大概只不过因为他是陈醉而喜欢着。

　　陈醉欣赏了一会路欢茫然懵懂的模样，终于在又一阵夜风吹来的同时开了口：“不让我上去吗？”
　　“很冷。”陈醉小声说，猫一般的语调像是在撒娇地轻巧抱怨。

　　路欢总算从迷蒙中清醒过来，看见陈醉浑身上下单薄的衣物，像是不觉得冷，整个人站在风里让人怀疑随时会被吹跑。

　　便连惊喜也顾不得了，路欢眼神暗了暗，不开心的情绪爬上脸颊，要凶不凶地瞪了陈醉一眼，极度不认同但又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弯腰去接陈醉带来的小行李箱，小声嘀咕：“也不怕生病。”

　　陈醉却笑了笑：“不是有你吗？”

　　路欢微怔，动作停了一瞬没起得来身子。
　　好像撒娇啊。
　　有恃无恐。
　　可爱得要命。

　　这么可爱的人居然会说他可爱，路欢突然就想找一面镜子放到陈醉面前给他看看自己的模样。
　　骄矜、高贵、慵懒，活脱脱一只娇生惯养的小猫。

　　路欢勾了勾唇角，直起身来，一只手拖着陈醉的行李箱，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没有去看陈醉，却用一种故作镇定的语气问道：“我可以牵你的手吗，哥哥？”

　　在国内的时候自然谁也不敢，要避讳的东西那么多，要躲的镜头无处不在，他们就算藏在天地无人知晓处相拥，也不可能在阳光下牵手。
　　可这里没人认识他们。

　　母语不同，肤色不同，就算他们在中央广场上拥吻，也只会引来旁人喝彩跟祝福，而不必担心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谩骂。
　　陈醉偏过头，抬眸瞧了一眼路欢。

　　他知道路欢最近很忙，发消息的时间都在深夜，回复频率也没有以前那么高，可直到亲眼所见，他才发现路欢眼下竟然沾了青黑。

　　小狗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最好看的样子，注重容貌在意穿搭，在一起之后偶尔将人带去剧组，甚至会有同行私下问陈醉他是不是公司新签的艺人。
　　路欢太好看了，从眼睫到鼻梁，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长在了陈醉的审美，以至于就算知道他本质是个做学术的理工男，陈醉其实也很难将跟他跟’邋遢‘两个字联系起来。

　　他们之间更多的都是路欢放假来找他，千里万里奔他而来，而非陈醉跨越山河见他一面。

　　这时候毫无预兆地相见，他终于意识到他的小狗那副精致漂亮的样子大概全都是为了见自己而打扮过的。

　　头发比上一次相见长长了半指，刚洗过澡沾着水汽卷曲在颈后，冒出尖儿的胡茬来不及打理，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疲倦懒散的气质，跟一贯见到的阳光相去甚远。

　　但陈醉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他这副模样。

　　不设防、不伪装。
　　见了太多假面孔，所以路欢邋遢也好、精致也好，小声抱怨也行、满心爱意更好，他都非常喜欢。

　　于是伸出手，主动握上路欢右手，手指偷偷移动，直到每一根都相互交错、十指紧握。
　　路欢怔了半秒，克制着想要转过身吻上陈醉的冲动。

　　公寓管理员见他们俩牵着手进来愣了愣，跟路欢说下午来找他的人就是陈醉，开始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

　　有人叼了肉骨头就不知道收敛，也不管白胡子大叔听不听得懂中文，反正他也不是要说给他听的。
　　“我老婆！”

　　陈醉睨了他一眼，轻轻掐了掐路欢手心。

　　电梯上行的速度向来不慢，但路欢有些急切，陈醉看在眼里，并未戳穿他心思。

　　藏不了事挺好的，一眼能看穿也很好。
　　许久未见，彼此都很想念，想要做些什么，就算嘴巴不说、眼睛不说，身体也会很诚实地倾诉思念。

　　陈醉只能寄希望于路欢家里有准备。
　　但显然他想多了，独居的小狗不需要那些。

　　直到迷迷糊糊跪到床上，路欢从他身后进来的那一刻，陈醉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第二天是不是会发烧……
　　太急切了，像两个毛头小子，温情的话都喂了狗，章法跟技巧也都被抛在脑后，解了急渴才是正事。

　　……

　　下楼前洗过的澡等于白费，路欢给陈醉找出一套睡衣，让他先去浴室清理，陈醉拖着步子进去之前还回过头瞪了他一眼，眼尾通红，嘴唇破皮，浑身上下只剩一件皱皱巴巴的衬衣，被揪的不像样子，根本盖不住浑身狗咬的痕迹，路欢难得看的有些脸热。
　　开了窗通风，散了满室浓重的气味，路欢总算有落了实地的踏实感。

　　他靠在窗边，点了一支烟，目光在房间里梭巡一阵，最终落在墙角那只行李箱上。

　　浴室里水流声哗哗作响，房间里安静得厉害，连香烟被风吹散都仿佛有声音。
　　他看着那只箱子，突然在想，是陈醉自己要来的。

　　是他要来找自己的，所以……
　　把人留在这里应该也可以吧？
　　留在费城，没有人认识他们，很少人知道他的哥哥是地球另一边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他们可以恋爱、结婚、旅游、甚至一起死去。
　　烟火明灭之间，眸色暗了又暗，路欢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唰——”
　　浴室门拉开，陈醉擦着头发出来，蓦然打断他思绪：“洗好了，你进去吧，明天上午是不是还有实验。”

　　几乎是下意识的，路欢摁灭了烟，捞过苏打水喝了一口漱过嘴，自然而然地走到陈醉身边接过毛巾，边擦头发边说：“请过假了，我在家陪你。”
　　陈醉仰头，望见路欢低垂又温顺的眉眼，轻声问：“你请了几天？”

　　路欢微怔，一时间没有回复。
　　下周要出结果，他就算效率再高，其实也请了几天假期。
　　但陈醉通告繁忙，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路欢从来都是有一天算一天，突然被这么一问，他竟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醉了然，低头靠在椅子里闭上眼睛假寐：“乖乖去上班，我八号才回去，你早点做完还能带我出去玩儿。”
　　他说完也不管路欢是不是呆住了，伸手往后抓住路欢胳膊，“我自己擦，你快去洗——唔。”

　　迟来的温情到底还是来了，陈醉稍稍怔了半秒钟，仰头回应了小狗这个吻。
　　他知道路欢的情难自禁，也知道自己的想念，所以相拥、所以接吻，都是这世间最稀松平常的事。
　　实在不值得提笔作诗，让人纪念。

　　可他喜欢。

　　赶在又一次走火前陈醉把路欢推进了浴室，凶他：“还睡不睡了？”
　　“想睡的。”路欢扒着门框委委屈屈地看他，视线从微肿的嘴唇移到遍布吻痕的锁骨，暗示都不知收敛。

　　睡衣是路欢的，本就宽松，心跳一旦失衡，胸膛稍稍起伏便什么都遮不住。
　　陈醉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拉上了门。

　　有些荒唐，也有点放纵了，连这一趟航班坐的都算事轻狂行事。
　　可是……陈醉偏了偏身子，看见窗户上映出来的脸，唇角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谁不喜欢小狼狗呢？

　　年轻、气盛、活力、还满心满眼都是你。

　　陈醉躺上了床，床单路欢已经换过一套了，陈醉闻到很熟悉的香水味，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的玻璃瓶，淡蓝色的液体在光下轻晃，一切都跟威尼斯的那一晚如出一辙。

　　路欢手机放在旁边，陈醉知道他的密码，原本没想着打开的，可自己在楼下等了路欢一下午，最后的一点电量都用来给小狗打电话了，回来之后又一直在胡闹，已经开不了机，索性拿起路欢手机打算给周安发个信息报平安。

　　手指不小心上滑，陈醉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界面，没忍住轻轻皱了皱眉。

　　……

　　路欢再出来的时候，看见陈醉正靠坐在床头，拿着他的手机在手里把玩，耳机戴了一边，见他过来挑了挑眉，向他勾手：“你过来。”

　　某些后知后觉的直觉袭了上来，路欢本能地察觉到有危险，可他辨别不出来陈醉心情。

　　手机上是同窗发的那段音频，在场两个人都很清楚这是什么，从何而来。
　　路欢突然有些慌，仓皇着想要解释：“哥……”

　　陈醉却打断他：“很喜欢？”
　　他扯了耳机，轻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路欢可爱得有些过分，还是那段播放了七十多遍的录音将欲念和爱意都放的无限大。

　　陈醉看了一眼天色，将手机操作一番之后放到床头柜上，伸手解开了本就宽松的睡衣纽扣。

　　“明天还是请假吧。”他说。

　　“我录给你。”

　　其实我真觉得这是本甜文（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