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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庭阶生 ...

  •   “信二公子在何处?”

      小二引着文羡卿,闻言,立刻讨好道:“信二公子定了房间,在二楼上,公子先与我一起上去,信二公子还没来,公子先等等?”

      本是约了她在酒楼,谁知她来早了。“无事。”她对小二道:“先上去吧。”

      “哎,爷这边走。”
      店小二甩了手巾,向前领着文羡卿上楼。这酒楼是信璨找的地方,来的人皆是京都的权贵,非富即贵。文羡卿扶着木质的扶手,正一边望着一楼熙攘的人群,一边心不在焉地抬步上楼。没注意,一个错身,被迎面走下的一个人,直直撞在了肩上。

      “嘶。”这一下实实在在,撞得不轻,文羡卿也没抬头,直接歉身道:“抱歉抱歉。”

      这宽大的楼道,文羡卿老老实实走在右手边,给楼梯留下了并算不窄的并道,但文羡卿顾念着信璨自己先分了心,率先赔礼,想好言好语将这件事揭过去。熟料那人却并没有让步,反而一副不依不饶地语气,堵在了身前,嚷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冲撞本公子。”

      这话,就是明目张胆地找事了。文羡卿挺直了腰身,打量起了眼前人——这人穿着华贵的蜀锦,一副纨绔公子的样子,尖嘴猴腮,竹竿似的体型身材消瘦。文羡卿向楼下退了一步,嫌恶似地看着他,将眼中的厌弃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道:“我说过抱歉了。”

      那份眼神,着实惹恼了这个人。他登时爆喝道:“瞎了眼的狗东西,凭你,张张嘴也配?!”

      文羡卿在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实想不起来这号人物,又不清楚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他,令他存有这么大的恶意。这一刻她一点也不想与他有毫无意义的纠缠,只懊恼地想自己今天早来了,没听他的话在外时要和他一起。

      见他不说话,那个人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一群尾巴立刻过来要捉她。小二惹不起在场的人,早就跑开去寻掌柜的了。文羡卿今日没带人,眼疾手快地退到楼下,也动了怒:“我本无意,也向你道了歉。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在下祁府文献,若有得罪之处,改日定当登门道歉。今日在下急着赴他人之约,还请这位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公子冷笑一声:“今日若绕了你,岂不是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本公子是谁都能碰的。来人。给我绑了他。”

      那些人叫嚷着就过来去捉文羡卿的手,这场变故太快,无数人向这边望了过来。文羡卿急着甩开,这人即便听了她自报家门,却也拂了祁家的面子,依旧不依不饶,这反倒令文羡卿心生怀疑,他是否故意而为之了。

      “放开。我说这位公子,要说冲撞也是你不看路,我好好地让了你那么远,你一句话不说走了过来,现在又将责任推脱到我身上。错本就不在我,不过你寻衅惹事,况且,你以什么身份,无名无令,就要来抓我。公子难不成真当这偌大个京都无法无天了不成?”

      文羡卿本意是要警告他,可这人不知是真的混不吝,还是下定了决心要针对她,毫不在意文羡卿话里话外的威慑之意,只将一通话喧闹地更大声:“真以为自己那副模样,是个人都要贴在你身上?你有没有错,捉回去审视一番,自会招供。到时候,再扔到官府里去。我劝你现在最好老实点,否则到时候吃苦受累,可就不好说了。”

      那些人不由分说地压住了她,文羡卿臂膀还有些酸痛,咬着牙想着再拖延些时间,信璨应该就快到了。酒馆里的人与她不熟,想必是这个人身份不低,指指点点却不敢妄出风头。那人见文羡卿老实了,冷笑着轻飘飘地开口:“本公子方才祖上的东西不见了,想必被这不干净的东西顺走了,给我扒了他的衣服,也让在场的诸位做个见证,瞧瞧这厮前后是什么嘴脸。”

      他本意是给文羡卿难堪,一句话说出来,却教文羡卿霎时僵在原地,惊出一身冷汗。

      那些公子哥,笑着就要过来扒她的衣裳,一旁还有人捧了茶水,瞧着时机要浇她个满身。文羡卿咬死了牙,正欲拼了力气,要拖一拖,还未起身,那已将手伸在她肩上的公子哥,一身“哎呦”,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伴随着桌椅破碎和一众人的倒喝声,文羡卿被人提了起来。傅林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压制不住的低,问:“钱公子,这是何意?”

      见来人是傅林,文羡卿看着那被称为钱公子的人,没由来的心里一沉,暗道:糟糕。果然,钱公子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了一圈,又将视线放在文羡卿从一直未松开的傅林手间抽回的手臂,玩味道:“我就说,文公子好样貌,什么人都能贴上去啊。”

      文羡卿没打算将好心的的傅林也牵扯其中,傅林却先开口:“钱公子这是管天管地管京都的戒律,现在又管起我来了?”

      “不敢。”他嬉笑着假意客套道:“不过犯错了,总该受到责罚,否则我这钱府的名声何在?难不成?傅林这是要替他求情不成?”

      傅林没打算和他纠缠到底,只说:“若是我要待她走呢?”

      钱公子拉下笑容,“可以,今天要么让他脱了衣服,将我的物件还给我,要么,让你爹来,我给傅老面子,饶他一次。”

      这般不留情面,文羡卿微微错步,挡在傅林面前,质问道:“你说我偷了你的东西,可有证据?青天白日污人清白,钱公子就是这样考虑钱府名声的?”

      “证据。”钱公子摇了摇扇子,认真想了一番,恍然大悟般,一副令人生厌的表情道:“脱了你的衣服,不就是证据了!”

      他们面目可憎地围拥过来,傅林虽说这幅打扮,却不曾练过功夫,见他铁了心不管不顾冲了过来,拉着文羡卿节节后退。文羡卿正想着自己这一脚能不能踹开这个人,一抬头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后退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傅林正不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随即了然,紧接着,眉头皱了起来。

      钱公子正看着热闹,肩上一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我是否有资格,带她二人走呢?”

      钱公子回头,正对上信璨的视线,双腿一软,率先矮了下来。信璨没再给他一个眼神,径直走到文羡卿身边,看见傅林的手,没说什么,回头看向后退的一众人,站在文羡卿身前,光明正大地护着她,环视过眼前一圈面面相觑的人。

      钱公子气势有所缓和,弱势地指着她三人道:“信二公子也来了,今天可真热闹啊。”

      文羡卿怕再说下去,他的嘴里又不知道会冒出些什么不干不净的话,于是凑到信璨身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别跟他纠缠,快走吧。”

      听了她的话,信璨也不再说什么,给了他一个眼神,就要带着她们离开,却被钱公子制止道:“就这么走了,堂堂信家二公子,难不成也要徇私枉法,包庇那贼人不成!”

      聒聒噪噪,文羡卿回头瞪了他一眼,只觉得自己牙痒痒。信璨却轻笑了一声,反问道:“前因后果,钱公子不清楚,在座有眼睛的想必都看明白了吧。至于你的东西,即便是祖上传下来的,信府和祁家随便拿出点东西,你当也能看得起你手头里的那点?或者说,难不成是宫里赏的,被你弄丢了不成?”

      这罪名兜头扣下,即使是他也惊慌无措,忙气急败坏地否认:“你,你信口胡说。也不知道这无名无势的人给了你什么甜头,信公子这是连你我两家的交情都不顾了,是一定要带走他不成?”

      “若我说是呢?”信璨轻描淡写,毫不将他放在心上,只那身架势,文羡卿知道,他要动手了。

      文羡卿在他身后,隔着他的肩膀,恶狠狠地瞪着他,狐假虎威地在心里碎碎念叨:打起来,打起来。

      眼见着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楼梯间踩下节奏规律,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正巧踩在每个人的心跳声里。

      文羡卿不合适些地出了神,没由来地在这脚步声里想:今日怎么总是有人不合时宜闯进来,早一秒,晚一秒也好啊。

      姚青介面容带着笑,轻飘飘地开口:“今日可真是热闹。”

      文羡卿感受围观者的视线,又瞥了眼气焰压下的钱公子,却想:这三人都是无官无爵,可仅凭地位,纵使所有人都道除却洛水节,姚青介不过一寻常女子,但她的声望,确是无人能抵,也实在是所有人,都要看在她的面子上,留有几分颜面的。

      钱公子见她走下来,立刻谄媚地迎上去:“姚姑娘今日也来这了,怎么不早说,钱某也好早点照顾好姑娘。”

      姚青介欠身,微微一笑道:“不敢劳烦,我自有店家招待。来得不晚,只是刚巧看见钱公子丢了东西。”

      这句话,钱公子立刻明白,又是一个站在文羡卿那边的人。他登时拉下脸色,干脆也不掩饰,道:“凡事总要有个结局。既然姚姑娘在,在下冒昧问一句,姚姑娘怎么看此事?”

      姚青介依旧摇头,款款步至中间,向文羡卿一礼,不紧不慢地开口:“丢了东西,找到就好。钱公子既信我,那文公子与我来屋中,下人不便侮了文公子的身份,我亲自做个见证,有没有,如钱公子所说,搜了便知。至于是钱家的东西,还是圣上的物件,这便不是我能做主,我自会禀明圣上。”

      虽心存怀疑,钱公子仍不敢冒险,况且现如今,这么多人帮着他,不是个好时机,于是赶忙道:“怎么能劳烦姚姑娘亲自搜身,传出去成何体统。”

      “那东西……”姚青介看向他。

      钱公子恶道:“罢了,今日看在姚姑娘的面子上,就饶了他。至于他不长眼,撞了我……”

      还未说完,就被姚青介忽然强|硬的语气打断:“既没有拿公子的东西,冲撞本是无心之举,正如文公子所说,她也道了歉,钱公子本是名门世家的公子,如今闹的整个酒楼沸沸扬扬,怕是满京都都看了笑话,钱公子不顾及你的身份,越俎代庖,还是真如其他人若言,目无王法了不成?”

      不料她忽然发难,钱公子却怵她当了真,赶忙道:“不敢。”

      姚青介移过视线,不再看他,朗声宣告:“今日之事,不过一场误会,既如此,都散了吧。”

      没想到姚青介会出手相助,且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这个人,文羡卿看着灰溜溜就要走,还不忘在她身边,停顿片刻,狠瞪着着她的钱公子,理所当然地回瞪了他一眼。再回头时,见姚青介面色温润,正看着她。

      文羡卿登时有些羞赫,向她谢道:“多谢姚姑娘。”

      “举手之劳。”

      信璨走到她面前,向她一礼:“今日多谢姚姑娘出手相助,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文羡卿笑着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信璨替她的谢意,还未得到姚青介的回答,文羡卿正巧对上她的视线。她还是那份极淡的笑容,只是那份意味深长的笑意里,文羡卿忽然就有了一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她慌乱地向信璨身后一躲。

      正要靠近文羡卿的傅林,以为她在躲她,那只虚伸出的手僵在原地,文羡卿没看见,却被信璨挪了半步,挡在了二人中间。

      眼见着一场无声的刀光剑影,姚青介没瞧见般,对他们说:“几位不必介意,今日怕是文公子受惊了,我就先不打扰诸位了。傅姑娘,不知现下是否有时间,我正巧有一事,需要问一问傅姑娘。”

      “无事。”傅林看了眼正在神游的文羡卿,只好道:“姚姑娘请。”

      “喂,她们都走了,我们也走吧。”文羡卿看着他盯着那两人的背影,拉了拉他的腰带。信璨回过神,没头没脑地开口:“不吃了?”

      文羡卿倒吸一口气——真想敲一敲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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