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失忆谁不会》子时未眠

70、被刨了

　　这回箫荔有点心里准备，感觉到一半身体被埋在土里没第一次那么恐慌。

　　她真的是丹赭花吗？谁来回答一下。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过了过久，她不会要在这呆上几万年才能化出人形吧？

　　幸好，她的呼唤得到了回应。没过多久林子里来了几个人，叽里咕噜在商量着什么任务。

　　“大哥，这趟差事没办好，君后肯定不会饶了我们。”

　　“是啊大哥，我还不想死，大哥你想想办法。”

　　被称作大哥的人没好气地回答：“我能有什么办法，都想想怎么交代后事吧。”

　　这几个人走累了，在箫荔附近找了个地儿坐下休息，看起来各个垂头丧气。箫荔见这几人印堂发黑，一看就在走霉运，权衡过后并不想被他们发现，所以尽量用叶子挡住脸，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还是有个小兵发现了箫荔，准确说是发现了她这朵花，“大哥你看，那朵花挺好看的，以前没见过。”

　　领头大哥朝那小弟后脑勺一瓢拍下去，十分烦躁：“命都没了，还想着看花？”

　　小弟委屈地捂着后闹勺申辩：“不是，大哥，我是想把这花带回去献给二皇子，说不定二殿下能在君后面前为我们哥几个美言几句。”

　　“二殿下？二殿下最喜奇花异草，”领头大哥沉吟片刻，“行，反正已经这样了，死马当成活马医。”

　　一行人说干就干，拿着剑就来掘土。箫荔前途未卜，只好祈求这几个倒霉蛋掘土时小心点。好在他们把这株花当成贡品，掘土时异常小心，一点根系都没伤到，掘出来后用干净的布巾包好根部，小心翼翼地捧着继续赶路。

　　走了没几步，箫荔头上又被盖上了一块布，她晕晕沉沉的，除了脚下的路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过了多久，箫荔感觉似乎进了一个类似皇宫的地方，她想起这几人说要将花献给二殿下，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二殿下？

　　领头大哥亲自捧着花在宫里行走，走到一半却被人拦下。领头大哥捧着花弯腰行礼：“给大殿下请安。”

　　“母后的人？拿着什么东西这么小心？”那位大殿下一把掀开盖在花上的布，脸上露出轻蔑笑容：“哈哈哈，一株山野之花，也就我那个没用的弟弟会当宝贝。”

　　头上的布揭开，箫荔看清了这位大殿下的相貌，心里气鼓鼓地想：你这莽夫，长得五大三粗奇丑无比，也敢笑话本公主是山野之花。

　　领头大哥却是大气也不敢出，腰也弯得更低，只有捧着花的手努力维持平稳。好在这位大殿下心情尚可，没与一株花为难，把布丢回箫荔头上，挥挥手让他们走了。领头大哥立刻加快脚步离开，直到进了二殿下的宫殿，这才松了口气。

　　箫荔听到侍女告诉领头大哥，二殿下在园子里给花草修剪枝叶，叫领头大哥直接将花带去园子里。

　　到了花园，有侍女轻轻揭开箫荔头上的布，箫荔终于恢复了视觉，四处张望着。

　　这园子里的花草布置颇为清新雅致，而园子的主人正背对着他们，用一柄剪刀小心修剪一丛半人高的灌木。

　　领头大哥对着背影毕恭毕敬：“给殿下请安。小人外出办事，无意间寻到奇花一株，特来献给殿下。”

　　穿着白衣的背影男头也不回道：“没办成母后交代的差事？”

　　领头大哥面上一热，硬着头皮道：“殿下英明。是小人无能，还请殿下在君后面前为小的们美言几句。”

　　背影男仍在修剪灌木，似乎怎么剪都不合他心意，纠结了好一会，又退后几步看了许久才满意，将剪刀放在一旁侍女的托盘上，转身朝箫荔这边走来。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箫荔呆若木鸡，这不是嘉木吗？

　　原来这里是魔界，那几人口中的二殿下就是嘉木。箫荔心中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没错，她这株花就是丹赭，没有被当成圣花风风光光地迎回魔界，而是被几个犯了错的魔族人当成求情送礼的野花献给嘉木。

　　真是太窝囊了！

　　箫荔因为和嘉木结下了梁子，对嘉木实在提不起好感，眼看着嘉木越走越近，还对她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箫荔就觉得恶心难受。可是当嘉木的手十分轻柔地碰到花瓣时，箫荔心中忽然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好感。

　　这种奇怪的撕扯感觉让箫荔开始晕眩，她在晕过去前立即意识到，这不是来自她的好感，而是来自丹赭花本尊，也就是念胭的好感。

　　箫荔睁开眼时，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正枕着堇澄的大腿安睡。堇澄笑意洋洋的脸在箫荔头顶上出现：“夫人醒了，又做梦了？”

　　箫荔坐起来，一言难尽：“我被人从土里挖出来，然后遇见嘉木了。那时他还不是魔君，只是魔族的二殿下。”

　　“看来本君猜的没错，你的前世就是丹赭花。”堇澄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我不喜嘉木，可是念胭好像对嘉木很有好感。那种感觉很奇怪，本来丹赭的身体里只有我一个灵魂，可是在嘉木出现后，我感觉到另一种情绪出现，应该是来自念胭的。”箫荔扭扭捏捏道。

　　因为箫荔一想到嘉木就不舒服，可是念胭恰恰和她相反。如果念胭是她的前世，她真的无法面对这种情绪。

　　堇澄将箫荔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轻轻安慰：“你在梦里看到的都是念胭的过往，你是你，念胭是念胭。在那个世界你只是个旁观者，既然什么都不能改变，你只需静静看着就好，不必深陷前世种种。既然重活一世，就代表着一切重新开始。”

　　箫荔靠着堇澄，抬头看穹顶外的光线，天已经亮了。对，一切都是重新开始。

　　“砰砰砰”，神殿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这次的敲门声又重又急切，完全没有昨天小松鼠敲门那般礼貌。

　　堇澄很不高兴，根本没有起身去开门的意思，嘴里抱怨道：“那头笨熊真是没眼力，大清早跑来打扰本君和夫人的清梦。好歹也是个大妖，怎的不懂周公之礼，难怪他一人孤寂至今。”

　　“乱说什么呢，”箫荔想到枕着堇澄的腿睡了一夜，有点不好意思，马上站起来：“辉达前辈是个老实人，神君不要总欺负他。再说我今天还想再与他练练招呢。”

　　堇澄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去开门，箫荔招呼双双一起跟上。然而神殿大门打开后，在门外等他们的并不是辉达，而是一只巨大的纸孔雀。

　　箫荔轻轻“啊”了一声，师父终于想起她了。

　　一般情况下，容昭喜欢用纸做的小鸟传信，这只代表容昭本尊的孔雀很少会出现。如果这只孔雀出现，说明事态非常严重。

　　箫荔有些犯怵，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本来她从慕凝手中夺取梦情丹只是想出口气，再劝芙织想清楚要不要用。谁知道她会被堇澄带走，一走就是半个月，师父肯定担心她了。还有，也不知道芙织那边情况怎样，梦情丹到底用了没用。

　　堇澄侧了半步将箫荔挡在身后，沉声对纸鹤道：“何事？”

　　纸鹤听到声音确认了堇澄的身份，原本无神的双眼闪出灵光。箫荔见状心道不好，师傅真的生气了。

　　果然那孔雀张开嘴，发出的不是由术法变成的、没有感情的声音，而是容昭震怒的原声：“堇澄你这混账，把我徒儿拐走，还走了这么长时间。我警告你，今日之内必须带荔儿回扶幽山，否则我就把你从扶幽山赶出去。”

　　“知道了。”堇澄不以为意地挥袖，孔雀消失在神殿门口。

　　箫荔低声道：“师父是不是生气了？”

　　堇澄转身：“别担心，你师父舍不得骂你一句，要生气也是生本君的气。不过你的镇魂丹已经炼化吸收，我们确实该回去了。”

　　箫荔也是这样想的，只是……

　　“怎么了？舍不得？”堇澄问。

　　箫荔无言地摇头，什么都没说。其实她心里的确有点舍不得，虽然来太玄山呆了十多天，可是有整整十天她都在闭关，真正清醒的时间算下来只有两天，她还没来得及在周围走走看看呢。

　　堇澄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夫人喜欢这里，我们以后可以随时过来小住。当然，常住也是可以的。为夫虽然怕冷，但只要有夫人在，住在哪里都是可以的。”

　　“神君是想让双双给你烧洗澡水吧。”箫荔白了一眼，转身回神殿里收拾东西。哼，别以为她没看见神殿里那个温泉池。

　　堇澄当做没看见箫荔的白眼，箫荔对他越没大没小，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越亲近。箫荔只是嘴上不承认，实际已经慢慢接受他了。回到扶幽山后，他只需尽快解决容昭这个障碍即可。

　　箫荔的东西不多，很快收拾好，堇澄更是身无长物。两人走出神殿，箫荔看着堇澄亲手关上神殿大门，亲手打上封印。太玄神殿立即恢复如往昔，清清冷冷，神圣高洁。

　　箫荔不舍地坐到双双背上，堇澄也不客气地坐上来。

　　辉达刚爬上山顶，只见两人要走，急得一路狂奔：“别走啊！老子怕你们夫妻腻歪，刻意晚点过来，我们架还没打呢，你们跑什么跑！”

　　堇澄一本正经实则让人恨得牙痒痒地告别：“辉达兄，后会有期。”

　　双双振翅高飞，带着箫荔与堇澄飞离太玄山。

　　箫荔翁着鼻子小声道：“辉达前辈明明很有眼力，神君还笑话人家是头笨熊。”

　　堇澄怔了怔，好像抓住了重点：“这么说，夫人是承认为夫的夫君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