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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深渊 ...

  •   之后的景象出现了大段空白,仅有倏忽闪现而过的几个画面。

      “他们都已经死了。”那个男人语气毫无波澜地对阿莲陈述着事实,声音意外的嘶哑。

      阿莲仅剩的左眼也失去了光泽,接受了男人的提议。

      余舒苗震惊地看着那宛如神祇的男人,用傀石替换掉莲予的心脏,将她改造成了由煞气驱动的傀儡,也让她拥有了能够控制其他魂傀的能力。

      吴阿莲在此刻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莲予。

      那枚一直被莲予攥在手中的小圆石,也是在这个时候被嵌入到她空荡荡的右眼眼眶中。

      那枚金绿色的圆石内含灵气,能用以净化她体内傀石所带来的煞气,让她的身体能承受住煞气的侵蚀,并将那些由煞气转化而成的法力封存起来。

      再之后,就等到了莲予向令狐家复仇的时候。

      关于莲予的问题,差不多算是都解明了,但余舒苗依然久久不能释怀。

      她感觉到意识从躯壳中抽离,许是要从这段记忆里出去了。

      余舒苗长舒一口气,轻叹出声,然后睁开了眼。

      眉目间有些许相似的两张脸同时映入眼帘。

      “没事吧?”先开口的是白宸。

      “嗯。”余舒苗点点头,像以往那样展露出笑容,但在看到令狐离的时候,还是因为想到莲予在令狐家中的遭遇,身体不受控制地变得僵硬起来。

      那令狐沐死的时候,她居然还为他叹惋伤心过,回忆起来就阵阵作呕。

      将她抱在自己怀中的令狐离,本就因她先于白宸说话而有些不悦,此时觉察到了她的不自然,那神情就如同是在害怕他。

      他眸光一黯,抱着她的手搂得更紧了些。

      余舒苗感到腰间一紧,这才发觉自己被令狐离抱着,体温渗透过冬衣的布料,忙坐直了身子,拉着他的手道:“狐狸,我……莲予呢?”

      她进入记忆幻境,在现实中不过是短暂地昏迷了片刻,醒来率先想到的自然会是莲予。

      令狐离当她要和自己说什么,结果却被问莲予在哪里,轻哼一声,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

      余舒苗转头去看,却见莲予平躺在地上,嘴角露出放下一切后的微笑。

      还没等她说话,莲予的身体就从心口处逐渐变成枯黑色。

      莲予终于承受不住刚才那阵爆发出来的浓重煞气,取代她心脏的那块傀石已然碎成了粉末。

      漫溢而出的煞气侵吞着她的躯体,从心脏的位置开始,将这具早已失了心的空壳逐渐蚕食殆尽。

      在场几人无法阻止这一过程,也不能逆转,就看着莲予消失,化作一堆灰烬。

      “阿莲……”余舒苗的声音哽咽起来,又看到那堆尘埃中有东西发出光亮,“这是……”

      她伸手去捡,竟是那块曾化作莲予眼睛的金绿色小圆石,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这是莲予留下来的,唯一能证明她曾作为吴阿莲,存在于这世间的东西。

      余舒苗将圆石握在手中。

      她掌心伤口未愈,为石头染上一抹血色。

      她再看向令狐离时才发觉他和平时不太一样。

      雪白的长发披在肩上,竟是妖化了。

      可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如常,也仍保持这理智,与以前妖化后的模样不同,也没有那种压迫感,反而让他多了种超脱的气质。

      “你怎么……”余舒苗想着可能是她就在释放出煞气的莲予身边,承担住了大部分冲击,手心的伤又一直在流血,使得令狐离的妖化不够完全。

      令狐离其实还是有被煞气影响到的,比如,现下就表现在对余舒苗的占有欲变得更强了。

      他也不管还有旁人在场,见余舒苗一直不理会自己,直接抓住她的手,将那枚圆石取走,然后直接低头吻在她的掌心,舌尖轻缓地舔舐着伤处流出的血液。

      温热湿润的触碰,在手心留下暧昧的痕迹,令余舒苗感觉不到伤口的刺痛。

      她的脑内一片空白,对上令狐离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险些直接放弃思考。

      “咳。”白宸有点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

      余舒苗的思绪骤然收束,抽回了手,几乎是跳着起身的:“我,我有事要说。”

      令狐离刚才是顺带替她疗了伤,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反倒酥痒起来。

      接触到她那纯阴之血的令狐离,头发也转变回黑色,彻底解除了妖化状态。

      余舒苗脸颊微热地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有些分寸,定了定心后又道:“我见到那个叫凤砚深的男人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令狐离先开口问她:“凤砚深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余舒苗点了点头,正要再继续说。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宵凝突然出声道:“吾此次下界,正是此人的缘故。”

      这话一出,三人皆被吸引了注意力。

      白宸在听到凤砚深这名字时有片刻出神,这时问道:“凤砚深……是谁?”

      宵凝其实就是为了找白宸来说这事的,当即答道:“他是神。”

      余舒苗在莲予的记忆中亲眼见到凤砚深,也经历过他的出现为周遭环境带来的异象,但最多只以为他是仙界的哪位上仙,惊疑道:“可是,神不是只在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之时才出现过一次吗?而且在那次过后就不知所终了,又怎么会在凡界,还……还用傀石操控人心,为祸世间。”

      原为云栖上仙的白宸亦是不曾听过此名,沉思着看向宵凝:“那凤砚深究竟是何来历?”

      宵凝解释道:“凤砚深此人无父无母,乃是从天地灵气化成的凤凰卵中孵化而出。其天生就拥有极高的修为,可使天地变色,万物枯荣。在仙魔争战之时,他更是成为了六界中唯一的神。”

      “那后来是发生了什么?”余舒苗好奇地打断了她的叙述。

      宵凝并不在意被插话,摇了下头,道:“仙魔大战的最后,凤砚深被仙魔两界联手暗算,神骨被抽离,魂魄从躯体中剥离出来后,一直被镇压在冥界的苦海深渊中。”

      “一派胡言。”白宸立刻出言反驳,“此事就算是我,也闻所未闻,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一万年前主持仙界与魔界交战的,仍旧是如今的仙界至尊。白宸修炼成九尾天狐,位列仙班,对仙尊很是敬重。

      所以缺失了不少记忆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年为何会叛出一直心心念念的仙界,言语间仍有维护仙尊之意。

      宵凝往他看去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低首道:“那年,上仙不知何故叛离,吾与晓含皆目睹上仙被仙尊与魔主封入镇煞塔中,于心不忍,且生出怀疑。”

      白宸凝思不语。

      看来宵凝也不知道他是因何放弃仙籍的。

      “对哦。”余舒苗从阑夜的记忆中知道此事,反应过来,“虽说当年白宸大哥率妖兽攻袭魔界时是挺厉害的,但毕竟只是云栖上仙,实力尚在仙尊之下,又哪里指的仙尊与魔主合力出手封印?”

      她这想法与数百年前的宵凝不谋而合。

      “是以,吾与晓含通过特殊途径,同去查阅典籍。虽记载不详,仍是查到了些许当年之事,与上仙的遭遇确有相似之处。”宵凝的视线又不自觉地飘向白宸,“听闻凡界争战不休,影响六界,吾妹晓含便去到凡界,欲寻解救上仙之法。”

      余舒苗听她提及吕晓含,冷笑道:“白宸大哥是因镇煞塔受人界纷争影响,封印松动,出现震荡波动,这才逃出来的,和吕晓含那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跟着起身的令狐离听她一直在说白宸过往的事,而且明显比他这个白宸的亲弟弟知道得更多,心中有些闷闷不乐。

      尽管有点不合时宜,但是,他酸了。

      令狐离刚解除妖化,虽然不似满月过后那般会失去,但对身体总是有些不良影响的,也不见余舒苗多关心下自己。

      他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宵凝神情肃穆地又对他们说道:“吾在此之后打探到一则消息,凤砚深不知何时,于苦海深渊中消失了。”

      “这意思是,凤砚深与我哥发生当年之事有关,而他实则是逃到了凡界?”令狐离向她确认道。

      凡界与仙魔两界,乃至幽冥界,皆有通道相连,又保持着相对独立,时间运行规则亦不相同。是以,藏匿于凡界是件轻而易举的事,白宸便是个例子。

      宵凝肯定了他的推测。

      “事关重大,清池仙子若是方便的话,还请与我等一同前往山庄,与其他人会合后详谈。”令狐离打定主意道,看向白宸,“只是我娘子受了伤,不方便赶路……”

      他这话里有话,重音落在“我娘子”这三个字上。

      余舒苗只觉得奇怪,她是手掌受了伤,而且经过术法治疗,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又没有伤到腿脚,怎么会赶不了路?

      白宸不知有否听懂他的意思,微笑道:“我和宵凝先走吧,正好我有其他事想单独问她。”

      他没有多说,很干脆地带着宵凝离开。

      反倒是余舒苗不明白了,略带不满地对令狐离道:“你怎么回事,我手上的伤都已经好了,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回去?白宸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看他那样子,感觉并不稳定,要是又被煞气控制就麻烦了。”

      令狐离低头看她,忽地问道:“那我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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