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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刁难 ...
令狐离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余舒苗犯难。
他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却见她身穿火红喜庆的嫁衣,这才想起今日自己大婚。
这么说来,她就是自己刚娶的娘子了,怎么会在院子里?
尽管余舒苗双目紧闭,但仍能看出清秀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倔强。
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虽有些稚嫩,却已初显英气,不能说是倾国倾城之貌,也足以称得上标致,在月下被大红的嫁衣映衬着,尤为动人。
这就是他那位素昧平生的娘子了。
令狐离轻叹一声,认命般地弯腰把她打横抱起,送回新房。
没见他如何动手,那张千工床上的花生和桂圆便自动滚落到了一旁。
看到被预先放在床上的那方洁白元帕时,他微微一怔,将它收起,准备等会儿拿去丢掉。
反正是不会有人来关心这桩事的。
余舒苗被他抱到床上安置妥当,新房内的灯烛摇影,映在床幔上。
令狐离见她没有打算醒来的样子,便吹熄桌上那对滴着泪的红烛,转身离开。
走出屋外,步下阶梯,令狐离抬头看了眼高悬在夜空中即将完满的圆月。
等明晚就又该是那时候了,得先准备起来。
他没再耽搁,快步往院子另一边的书房走去。
余舒苗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噩梦,昏沉中有人在将她往悬崖下推。
下落的失重感袭上全身,她猛然惊醒,却发现是真的有人一直在推她。
“姑娘,该起身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女孩站在她床头,毫不客气地盯着她看。
余舒苗揉了揉眼睛,打量着周遭陌生的布置,随后认命地捂住了脸。
果然是噩梦。
不过,她在梦里好像见到了一位长着白色狐尾的男人?没看清相貌,也不知好不好看。
那女孩见她不理人,又唤了一声:“姑娘,你该起身了。”
“你好像应该管我叫少夫人才对。”余舒苗听她对自己称呼总觉得别扭。
她都在令狐府中睡了一晚了,虽然根本就没见到她的郎君,却也不能还被叫成姑娘吧。
这就好像是在说,令狐家的人根本就没承认她。
虽说她是没打算嫁,但这种不被人承认的感觉,让她心里更难受。
“是,少夫人。”女孩仍是那副不留情面的模样,勉强应了一声。
余舒苗自己起身下了床,换下那身已经变得皱巴巴了的嫁衣,洗漱一番后,坐在妆台的菱花铜镜前,举起梳子才发现自己不会梳已婚女子的那种发式。
“那个……”她回头去问那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敛目应道:“秋云儿。”
余舒苗看她比自己要年长些,便朝她伸出手,咧嘴一笑:“云儿姐姐。”
秋云儿撇了下嘴,从她手中接过梳子,动作利落地帮她梳好了样式妥当的发髻。
“少夫人往后住在府中,可要多学学。”她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随我去老夫人那儿奉茶请安吧。”
经过昨晚逃跑失败,余舒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府邸,想着自己初来乍到,总该低调些,听话地跟着秋云儿去了。
她其实已经看出来了,这秋云儿并非凡人,而是鸟灵,亦是所谓妖灵精怪之类,不知道她是怎么进令狐府中当了丫鬟的。
但秋云儿自己没说,她也就懒得去揭穿她了。
人各有难处嘛。
一路走来,余舒苗发现就只有她昨晚住的院中披红挂彩,贴了几个喜字,府中其他地方都像是无事发生似的,让她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就这么不待见她?
当她被引至老夫人院中时,早已过了巳时,屋内有不少男女老少或坐或站,约三四十人,几乎挤满了厅堂。
那些坐着的应当是令狐家中的主子们,余舒苗在心里默默数了一遍,刚好十个人,不过其中几个看上去就只有十二三岁,有些年纪更小。
他们刚用完早膳挪至花厅中,余舒苗过来后,坐在主位软榻上的老夫人只朝门口瞥了一眼,就像是没看到她似的。
余舒苗愣愣地站在门口,闻着还没撤下的早膳和糕点的香味,肚子率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她是真的很饿,从昨天一早被绑上花轿算起,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花厅里本来安安静静地没人说话,她这肚子一叫,总算是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有几个年纪小的,丝毫不掩饰目光中对她的鄙夷。
满头鹤发的老夫人开了口:“你就是余家那闺女?”
明知故问,她爹娘就生了就她这么一个闺女。
余舒苗这般想着,嘴上却是乖巧地唤了她一声:“奶奶好。”
老夫人的娘家姓袁,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不管你是从哪来的乡野丫头,既是嫁入我们令狐家,便要守令狐家的规矩。这个时辰才来,是要让长辈们都等着你不成?”
“奶奶教训的是。”余舒苗如今算是寄人篱下,只得装乖讨巧,又厚着脸皮奉上来时准备的茶,行了个大礼,“请奶奶喝茶。”
“我不喝茶。”袁老夫人却没接她这盏茶,让丫鬟搀着去里间歇息,临走时朝席间一位妇人点了下头。
其余人得了暗示,就按着辈分坐在左右两侧。
余舒苗被晾在原地,很是尴尬。
秋云儿没奈何,领着她向在座之人请安问好,顺带介绍了一圈。
余舒苗临时抱佛脚地了解了下令狐家的人员构成。
令狐府中的老太爷已仙逝,袁老夫人生有两个儿子,长子令狐瑞景,次子令狐珍荣。
令狐瑞景的夫人早亡,一直不曾续弦,而他自己也在三年前因故身亡,是以余舒苗无缘得见此二人。
而嫡二房的老爷令狐珍荣与他的正室叶夫人生有两子一女。长子令狐治,业已及冠,已有妻妾。次子令狐沐,年方十五。长女令狐涟涟漪,只有六岁,在场众人中最小的那个。
令狐珍荣还有三名妾室,用膳时陪着站在一旁,又有庶子及庶女共三人,皆是十二三岁,刚才在席上一同用膳。
倒是人丁兴旺。
余舒苗听过这一堆之后,直接疑惑不解。
出大问题了,这么算下来,她昨日嫁的该是哪个?
令狐家的规矩也极多,都是她从前不曾接触过的,来时跟着秋云儿学了一路。
她向令狐珍荣与叶夫人行过晚辈礼后,又被拉到各个与她同辈的少爷与小姐面前,几人互相见礼厮认。
余舒苗只觉得头昏眼花,这些人的名字相貌,差不多一个都没能记住。
秋云儿像是要故意欺负她,甚至让她给令狐珍荣的那三位妾室行礼。
最后,她被带到一名少女面前。
这少女年龄和她差不多,十六七岁的模样,透着伶俐,此时站在叶夫人身边,更显出那窄肩细腰大长腿。
余舒苗觉得她比自己好看。
秋云儿却犹豫了一下,介绍道:“这位是叶绯姑娘,是叶夫人娘家来的表小姐。”
“叶姑娘。”余舒苗没注意到秋云儿眼中的迟疑,便以同辈之礼向对方施了一礼。
不料对方没应声,反倒朝她翻了个白眼。
余舒苗觉得委屈。
二房老爷的那三位妾室虽不是正经主子,但至少算是长辈,她尚还能接受。可这位叶姑娘不过是个投奔叶夫人而来令狐家的表小姐,她用同辈之礼相待又没有错。
此时却听那叶夫人语带傲慢地说道:“余姑娘初来乍到,想必有不少规矩要学,不如先从敬茶学起吧。”
说着,她便点了名仆妇出来给她讲规矩。
那仆妇得了命令,故意刁难余舒苗,让她跟着自己做,什么茶水要不烫不凉,身子要伏低,手臂要呈多少角度,这不行那不行地挑着刺,把条条框框都事无巨细地念了一大通,很是尽职尽责。
这一说就说了大半个时辰,大多数人觉得无趣,先行告退了。
余舒苗偷着打了个哈欠,却被那仆妇一掌拍在了手臂上,手中的茶盏没端稳,大半杯水倾洒在地上。
叶夫人当场就变了脸色。
“娘,也该让嫂子回去歇会儿了,这事不急于一时。”仍留着的令狐沐有些不忍地开口劝道。
余舒苗感激地朝他看去一眼。
不过照他的称呼,自己嫁的是他哪位兄长?令狐治早就走了,也不会是他。
她的郎君应该是令狐家的长房长孙,今天依然没有出现。
却听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三表哥这是心疼了?”
余舒苗抬眸看去,见是叶绯。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想攀高枝?二哥哥的爹娘已经辞世了,做不得主,那就让姑妈来替她双亲好好管教管教,有何不可?”叶绯满是嘲讽地说道,仿佛会脏了她的眼睛似的,连看都不看余舒苗。
看来自己嫁的人是她口中的那位“二哥哥”了。
正憋着满肚子火的余舒苗没来得及细想,又听她提及自己爹娘,更是生气。
她惹不起令狐家的人,本来也确实不懂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自己又是个没皮没脸的,从不把别人对自己的讥讽当回事,想着忍忍也就算了,可如今叶家的表小姐竟敢指着她辱骂她的爹娘。
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我出身再怎么低微,那也是被令狐家八抬大轿迎进门的。”余舒苗索性挺直了身子,朝她瞪去,“你算什么东西?”
叶绯被她一瞪,抱住了叶夫人的手臂,娇声道:“姑妈,你看她。”
“让你学规矩,那是老夫人的意思。”叶夫人冷冷地开口,“没想到你竟这般顽劣不堪,言语粗鄙,难怪会嫁——”
“我不干了。”余舒苗原本就不是什么温柔和顺之人,现下更是半点耐心都不想给这些人,打断叶夫人的话,手一用力,竟将那上好的青瓷茶盏捏了个粉碎。
厅堂中的几人被她这一手惊得脸色大变,反应不过来。
余舒苗直接将手中碎瓷片往地上一丢,夺门而出。
什么猎妖世家,去它的吧!她才不受这气!
攀高枝?
她不稀罕!
莫名其妙被爹娘捆着送到这里来嫁人就已经够憋屈的了,反正到现在都没见到她嫁的那个男人,索性一走了之算了。
余舒苗走出数十步后,稍稍冷静下来。
走之前,她还得先回去把自己的那两箱嫁妆给找到才行。
也不知道她娘亲给她都塞了些什么好东西,反正都得带走,不能便宜了这帮家伙。
可余舒苗低估了令狐府的占地范围,更高看了自己的认路水平。
晨间她能走出清梧院,还多亏了秋云儿给她带路,眼下她自己一个人跑出老夫人的居所,直接在这偌大的府邸中再次彻底迷失了方向。
不定期掉落的小剧场:
余舒苗(恼):令狐家的人没事生这么多干什么,名字记都记不住!这一大家子人,一个个都这么小心眼,还说什么世家大族呢,走了走了。
令狐离(突然冒出):还没见过面呢,怎么就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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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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