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你知道我的心 ...
-
隔着横亘在二人之间的牢门，陆云寰向前一步，直视着陆云赫清瘦的背影，没等他开口，陆云赫说，“有话，但说无妨。”
“那我直说了，”陆云寰双手背立，眼睛里是难得的肃穆，“林谨言暗中帮你，还有安思卓，你利用京官子弟，连通谍报网，看似谍报网被破，实则，早已在出事之前已经被你转移到别处。”
陆云赫笑道，“你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京都谍报网一天不除，北境战事就不会停止，”陆云寰道，“为了报仇，你苦心经营数年，拉扯着大半个京都人下水，安思卓林谨言之流，皆是家族中不被重用的弃子，你一个个撺掇他们，把他们陷于不义之地。”
陆云赫回以浅笑，“他们都是权贵之子，你敢动吗？”
陆云寰幽幽地叹口气，“牵一发动全身，我动不了他们，而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所以有恃无恐。”
陆云赫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死寂空冷的牢狱中，恍若鬼怪召唤般癫狂，他道，“南霜，你如此聪明，唯独心慈手软，仅凭这一点，你永远斗不赢我。”
“我从未想过和你斗，”陆云寰脸色沉沉，手握成拳，一拳砸向冰冷的墙壁，“从小到大，你只会利用我。”
陆云赫眼神闪烁，侧头望向牢狱外的陆云寰，勾了勾唇角，一缕碎发顺着脸颊垂落，他随手扒了扒脸颊，露出冷峻的面庞，“数十年过去，你我皆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这儿的人，不都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
“呵，”陆云寰嗤笑道，“这么说来，能被你利用，岂不是我的荣幸？”
陆云赫忽然转过身，走向他。
二人相隔很近，陆云赫眸光紧盯着牢外的陆云寰，他轻轻地笑了下，“南霜，你洞悉一切，来找我，不是为了质问我吧，从我这，你也问不出什么。”
待陆云赫走近，陆云寰看清他的脸，他那张绝美的面孔不再是昔日少年模样，宿命和恩怨将他们两个分隔彻底，再怎么割舍不掉的情意，也无法跨越那条鸿沟。
“说些别的，”陆云赫见他不说话，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
他这一句话，使得陆云寰整个人抖缩起来，瞳孔倏然睁大。
知道是一回事，听他当面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云寰的心紧紧揪着，闪躲地侧过头，不敢看他。
陆云赫也不在意，继续说，“我不是宏王亲生儿子，宏王仁厚，却一生无子，我是他从路边捡来抚养的孤儿，这些你都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云寰道，“你和宏王的父子之情是真的，你为他报仇也是真的。”
“我想说，你我并非血脉兄弟，”陆云赫的眸光轻轻瞥向他，“我喜欢你，有何不可。”
“冽寒！”陆云寰打断他，“别说了。”
“为何不能说，”陆云赫继续靠近了些，“你怕什么？是我喜欢你，与你有何干系？我将这些宣之于口，你听听便是，我从小就喜欢你，从始至终只喜欢你。”
陆云寰终于抬头直视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沉肃，“你明知道，我和你绝无可能！”
“对，”陆云赫笑道，“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我……”
陆云寰一时间哽住，不知如何言语。
思量许久，没等陆云赫再次开口，陆云寰抢先一步说道，“哪怕不是兄弟之情，你我二人要走的路绝不相同。”
“我为了你，愿意舍弃这条路……”
陆云赫还没说完，陆云寰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用你自己的感情蛊惑我，冽寒，我还不清楚你的招数？”
“这么快被你看穿，我真没用。”
陆云赫难掩脸上失落神色，夹杂着苦涩的笑意，他闭了闭眼，遂又睁开，“南霜，我的心真痛。”
“心痛？真假参半吧，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陆云寰退后一步，不再看他，“你能各个击破的人，我也能轻易将他们拉回来，我从不看轻你，你也不会小看我。”
“你是我最敬重的对手，我不敢小看你，不过……今日我说的话，是真的。”
陆云赫蛊惑般的语气，让陆云寰彻底听不下去，他转头背对着牢狱，这方寸之地，对陆云赫而言，想逃出生天不算太困难，但他没这么做，他知道他在哪都一样，他能够部署一切，能够将朝堂掌握在他的控制下。
而他亦是知道，陆云寰死盯着他，二人像纠缠的绳索，分割不开，融化不了，又难舍难分。
陆云寰转身，道，“我来，为了和你说，容佳海这个人，我要了。”
“拿去便是，”陆云赫大大方方毫不吝啬地说，“只要你敢用。”
他的语气丝毫没有掺杂威胁，一切显得那么平常而轻松。
见他要走，陆云赫叫住他，随意地问了句，“陆离活不了多久的，到那时，你又该如何？”
陆云寰背对着他，垂下头，喃喃自语，“无论如何，我能保住你。”
他一句话，陆云赫脸色僵住，想发怒，又强忍着不去发泄。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再也不需要了。”陆云赫一贯平静的语气夹裹轻微的颤抖。
陆云寰这个人，从不说喜欢他，在意他，可他所做之事告诉他，陆云寰爱着他、护着他。
他走南跨北多年，从不拈花惹草，也从不人交心谈情，陆云赫知道，在陆云寰心里，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他自己。
同样，这一点，陆云寰心知肚明。
陆云赫道，“我不用你护着，成王败寇，任由处置。”
他知道，陆云寰不会如何。
陆云寰说的没错，他有恃无恐。
但凡他要杀他，早在多年前就动手了，而他要对付陆云寰，陆云寰还能逍遥快活？
不能杀死对方的威胁，都是虚妄。
陆云赫深深地盯着他的背影，他要做的事已经做了，不能回头，而他也不会回头。
情爱之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他不配拥有的梦。
陆云寰是他此生唯一的光，而这束光太过耀眼，他无法企及，无法奢望。
陆云寰头也不回地离去，没有一点点留恋。
他不是不想看他，而是怕。
陆云赫是他的牵挂，是他割舍不掉的毒症，是他从小到大习惯要保护的人。
这个人是他最大的软肋，也是他一生无法忘怀的挚爱。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你知道我的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