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将军官配》唐月楼

22、以为他听不到

　　即将成为肉盾的陆离板着张苦瓜脸，苦哈哈地摊开手，无奈道，“我这副身板挡不了多久。”
　　沈恒之一手覆在陆离背上，缓缓地把他往前推。
　　“不是，大帅，你来真的！”陆离的牙关禁不住开始打颤。

　　钢针坠落的刹那，沈恒之一拍他的背脊，把他推出去，他扬起唇畔，高声对陆离喊道，“你以为……我在说笑？”
　　“别！”

　　陆离话还没说完，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推出去，迎接他的是铺天盖地如瓢泼大雨般落下的针雨，一根根针如张开血盆大口的银蛇，朝他奔袭而来，正要咬住他的身体时，陆离不知从哪爆发出的力量，双手向前猛然一挥……

　　轰隆——

　　一阵撼天动地般的巨响从地底滚滚袭来，迸发出汹涌怒号，顷刻间大地剧烈震颤，伴随着惊雷震响，地面被撕裂开无数道狰狞的鸿沟，细碎的裂痕像炸开的枯枝，恍若闪电银蛇，气势浩瀚地向沈恒之奔腾而去。

　　很快，这股地动山摇般的颤动平息而下，大地恢复沉静，只剩激起的漫天扬尘。

　　沈恒之不由得呛了两声，回头看去，那阵来势汹汹的针雨已是荡然无存，陆离横躺着飘在空中，四肢陡然无力地垂落，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一样，没有半点气力。
　　“喂！”
　　沈恒之喊了一声。

　　陆离目光空茫，瞳孔不由得紧缩了下，那一刻，他感到浑身骨头碎成了渣，四肢百骸的筋脉几经绷断，他试图伸手，却没有半点牵引的知觉。
　　五感尽失，他听不到一丁点声音，连指尖也动弹不了，仿佛置身一个空旷的境地，那儿什么都没有，他自己也不复存在。
　　忽然，他摸到一撮毛，像是某种动物的毛发从指尖划过。

　　陆离苦叹道，“难道我死了？牛头马面来抓我？”
　　所以，他摸的是马毛？

　　陆离察觉到他发不出声音，也听不到自己说的话。
　　“沈恒之！”陆离试图叫了声，明明张了嘴，却没有半点声响。
　　完了，这次是真的一命呜呼，半点机会不给他。

　　陆离听不到自个声音，沈恒之听得一清二楚，接连叫了陆离几声，陆离非但没理他，躺得四平八稳，动也不动，像个活死人一样。

　　萧玉问道，“他在叫你？”
　　沈恒之仰头看了好一会，扭了下脖颈活动着筋骨，“他好像听不见。”
　　“那声响动是怎么回事？”萧玉环顾四周，万籁俱静，尘土归地，一切好似没有发生。
　　“他的筋脉被打通，情急之下使出真力，眼下真力在体内乱窜，过不了多久就会和他筋脉融为一体。”

　　萧玉猛的一挑眉，“太子……会成为一个绝顶高手？”
　　“待他完全吸收真力醒过来，差不多有个高期三级水平。”

　　“这么高！”萧玉惊叫出声，他们这些从小受沈恒之教导的人，匆匆数十年修为，也才勉强到高期，陆离竟然一夜之间有了高期三级的战力！
　　沈恒之凝重地道，“他筋脉异于常人，加上阴差阳错得我灌注大量真力，不过……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还未可知。”

　　沈恒之死盯着飘在上空不知生死的陆离，陆离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叫得气若游丝，却不断地念着。
　　这个名字，好似给了他无尽的力量。

　　陆离听不到声音，以为自己不能再说话，索性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哎，沈恒之，真是太过分了，关键时候，竟然把我推出去送死，你说你身为神宗，保护家国天下，怎么就不好好保护保护我？我也是大秦子民之一！”陆离叹了口气，开始自怨自艾，“你说说你，就是个凶神恶煞的老妖怪病疯子，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哎，来这儿日子太短了，还想多玩玩看看，见见漂亮姑娘，怎么就死了呢……”

　　他听不到，沈恒之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身下的人诡魅地笑起来，不阴不阳地哼道，“老妖怪？好啊，背地里这么叫我……”

　　陆离不知危险将近，继续不知死活地哀怨道，“沈恒之长得是不错，武力又强，可惜是个男的，我又没那个癖好……难道叫他宝贝？小心肝？”
　　“哎，沈大帅，你说说你，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个处男……不知有没有那方面的问题，会不会有嫉妒心强的臭毛病？该不会是变态吧……喜欢玩一些花里胡哨的……”
　　“不过说真的，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我是受不了的，岂不是不无聊死？”

　　沈恒之的脸彻底绿了。
　　他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才不至于冲过去把陆离掐死。
　　他笑得更明媚，索性安安稳稳地坐下来，认真听陆离的满腹牢骚。

　　萧玉作为一个局外人，此刻心情很复杂，她在人间少说呆了五十年，都是当奶奶的年纪，在这听小一辈说骚话，老脸简直没地儿搁。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对着一个年纪比她还大许多的老人发/浪……

　　萧玉重重地拍了下额头，哭笑不得道，“杀手呢？”
　　沈恒之一门心思听陆离说话，随口敷衍了句，“暗卫已经清理干净。”
　　“还有没有人出来打一架？省得我……”萧玉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摸了摸下巴，赶紧往别处走去，远离是非。

　　陆离讲了半天，口都干了，自个一个字没听见，全被沈恒之听了去。
　　“哎，”在陆离叹了不知多少声后，他的语气变得诚恳起来，“不知道魂魄会到哪儿去，会不会变成鬼宗，要是你在就好了，沈恒之，我竟然……有一箩筐废话对你说。”

　　在南秦，他和沈恒之干系颇深，算起来，他们没认识多久。
　　此刻，他开始怀念他了。

　　“沈恒之，要是你在就好……”
　　陆离话音刚落，他粉碎的腕骨忽然涌动着一股力量，筋脉扭到一起，筋骨黏合续上，手臂竟然能动了！
　　飘忽不定的身躯急速落下，重重地砸向地面，陆离以为自己要砸一个坑，想不到，一双手接住了他。

　　陆离睁开眼，眼前一团白影变得清晰起来，是沈恒之清冷素白的那张脸，他的眉宇间潜藏着莫测变幻的笑意，带着一股危险狡黠的意味。
　　他接住陆离，指尖轻轻触到陆离的臂弯，像是顷刻间要把他蹂成齑粉。

　　“骂我骂得痛快吗？”沈恒之道。
　　“……”

　　陆离五感皆失，这会才恢复过来，听沈恒之这么说，大概自个说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
　　“我……我说梦话！”
　　陆离要哭了，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

　　他恢复体力，从沈恒之身上跳下来，急急忙忙退后几步远，“我……哎，我失忆了，我昏倒了，我死了……”
　　说罢，他假装要晕过去，没来得及装模作样，沈恒之肃声道，“别演了，过来！”

　　意识事态不对，他快步走到沈恒之身边，这一次，他下意识地把沈恒之护在身后。
　　兴许是方才使出体内蓄积已久的真力，他的力量竟然达到空前绝后的地步，眨眼间破了阵雨阵法。
　　他尚且不会控制真力，但是，他体内既然有了力量，就得好好回馈沈恒之，否则也太不是东西。

　　他心里的小九九沈恒之不清楚，但这位神宗大人满心想着他说的话，准备解决当下麻烦再找陆离清算旧账。
　　沈恒之眯了眯眼，暗卫把周围乌七八糟的杀手解决掉，却有一股无形的真力在他们脚下蔓延……

　　“不好了！”
　　萧玉十万火急地跑过来，指着后山道，“山中走了水。”
　　一股热浪袭来，北郊山林突然爆发火灾，半山腰燃起燎烧的火浪，几乎烧红了半边天。
　　热浪夹杂着尘烟，在空中四处弥漫，二人抬头看去，凶猛滔天的火浪中，卷起层层黑影，好似夹杂着一些黑漆漆的碎屑。
　　那些东西盘旋升起，在烧火了天的熊熊火焰里跳跃着，最后拧成一个黑色绳索，甩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随风升腾，很快蹿向远处……

　　“那是什么东西？”陆离望向黑影逃窜的方向，“是鬼宗吗？”
　　“不，不可能，”沈恒之沉声说，“鬼宗是人形，绝不是这幅样子。”
　　“妖魔鬼怪？”陆离知道这个书有些神神鬼鬼，提到鬼怪，他不敢回头看，怕黑咕隆咚的背后突然冒出鬼影……

　　沈恒之耸了下肩，“也许……是我没见过的东西。”
　　“还有你没见过的？”陆离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天下不是你们创立的吗？我想问……你们当初如何谋算的？有没有图册？”

　　陆离的话得到神宗一个翻滚的白眼，“有你个鬼！我若知道会有你这么个玩意，我就该把你变成怪物。”
　　他一巴掌打在他的肩头，“你头先骂我……老处男？”
　　“……”
　　陆离解释不清，哭笑不得地说，“我没说你，我说我自己，我是老处男。”

　　萧玉见他们两个又要开始吵架，急忙咳嗽几声，“别吵了！赶紧走！你们想变成烤烧鸡？”
　　“……”

　　有沈恒之的锦囊，萧玉恢复人身，被浓烟呛得双目赤红，掩面向山下逃去。
　　二人跟着一并下山，途中仍不忘掐架。

　　北郊大火，引得京都府衙注意，府衙很快派人赶过去，天子脚下，谁也不敢有一丝怠慢。
　　官府肃清街道，北区的秦楼楚馆闭门不做生意，整条热闹的街没了闲杂人等，只留下前往扑火的官兵。

　　他们几个人悄悄地放缓脚步，寻着无人路过的小道走着，萧玉道，“不知有没有烧死人？要是有百姓误入山中，那就糟了。”
　　沈恒之：“放心，京都府衙动作很快。”
　　“小国舅的地盘能不快吗？柳家的人行事小心谨慎，唯恐落人口实。”陆离道

　　萧玉皱了皱眉，“外戚柳家？”
　　“可不是，小国舅是京兆尹，”陆离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挑起眉梢，“京都府里里外外都在他监视之中。”
　　沈恒之冷笑，“京都城里，随便戳一个，都是位高权重高官，小小的京兆尹算什么。”

　　“算……”陆离抬头看去，只见路口站着一个黑影，他睁大眼睛看着，喃喃道，“算活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