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将军官配》唐月楼

10、神宗，你老婆在这

　　沈恒之抬手一巴掌上去，打向陆离那张妖娆俊美的脸。
　　“你年纪轻轻，怎会知晓旧事，莫非你是皇帝派来的大奸细？”
　　陆离急忙解释，“哪有，皇帝信我个鬼咧。”

　　寒冬腊月，屋内有地龙，又烧了几处银碳，暖气蒸腾的整个屋子热气腾腾，沈恒之怕冷，可陆离这种正常人受不了，加上他干了一上午的活，背脊被汗浸透，头上蒸出大大小小的汗珠，他抬手擦去汗水，动作落入旁人眼里，像是在擦眼泪。
　　他哭丧着脸，悲愤欲绝地含着哭腔，“你竟然怀疑我？”
　　沈恒之莫名其妙地抬起眼皮，“我不仅怀疑你，还想把你身上的肉做成肉泥煎饼。”
　　“……”

　　他是太子，姓陆的！
　　他这辈子被姓陆的坑了太多次，尤其是陆离太爷爷，南秦始皇帝陆鄞，他这辈子骂陆鄞的话够装几十个箩筐，按斤论两称绝对发财。
　　陆鄞这个狗东西泉下有知，知道他被沈恒之反复鞭尸，定气得掀棺材板。

　　他这一生坎坷苦难，皆由答应陆鄞那句话而起。
　　答应他，替他守南秦江山，护家国子民。

　　妈的！
　　沈恒之想起这句话就想骂娘！
　　姓陆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老狗陆鄞死了还要坑他一把，他的子孙后代轮番扒他的肉喝他的血，这个狗太子最离谱，要娶他？
　　陆家人不把他吃干抹净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不罢休是吧。

　　沈恒之脑海杂乱，时常思绪跳跃，想着想着要把自己气撅过去，猛地一锤桌案。
　　“死陆离，想睡我！我捅死你！”
　　“我一句话都没说！”
　　陆离脸色十分凄苦，看向龚淮安，“哪跟哪啊？”
　　龚淮安摇头叹气，疯了，又疯了。
　　赶紧把华神医配的药拿出来，强行塞给沈恒之。
　　反手被沈恒之一甩。
　　龚淮安见怪不怪地又拿出来一颗，淡定递给他。
　　又甩了……

　　陆离见沈恒之双目猩红，眼看要发病，麻溜得把龚淮安手中药丸夺来，拿起一颗硬塞进他嘴里。
　　“大帅，有病咱好好治，成不？”陆离哭丧着脸，顺手把药丸按进去沈恒之嘴里。
　　温润濡湿的触感麻痹陆离的指尖，一股酥软的感觉像电流似的顺着手指窜动全身，顷刻间流窜四肢百骸。

　　他僵硬得犹如铁桶，一动不动地像个人棍似的杵着。
　　沈恒之浑身冰冷，可为什么他嘴里也没有一丝热气，根本不像活人。
　　不过，活了一百多年的神宗，和普通人本就不同。
　　坊间传言，四派神宗是上天为建国派来的神祇。

　　陆离不知神宗们来处，只是，他们受伤中毒一样会死，无病无灾方可永世长存。
　　故此其他神宗纷纷隐匿，谁不想长生不死？谁想搅合人间这场烂摊子。
　　这么一想沈恒之挺倒霉的，好好的一个隐士仙人，安安稳稳地活上几百年，活腻了找棵歪脖子老树挂死，可南秦人不放过他啊，他老人家为他们出生入死保家卫国，还被千方百计各种算计，一天好日子不给过。
　　此情此景勾起陆离对沈恒之一丁点同情，很快消散不见，面上继续挂着虚伪又诚恳的笑。

　　沈恒之艰难地咽下一颗药，嫌恶地朝陆离呸了几口吐沫，盯着他身上脏兮兮的抹布，“你……是不是没净手？”
　　“情急之下，无奈之举。”
　　陆离嘿嘿笑着，随手往围兜上擦手。
　　沈恒之气笑了，回头对龚淮安说，“他是来折我寿的？”“普天之下还有人能克住你？不容易啊！”龚淮安道，“回头等太子被你折腾死了，我给他立个牌位，在你屋里供起来。”
　　沈恒之抿了抿嘴，“行吧，立碑的银子……用他的俸禄。”

　　龚淮安颇为同情地看了眼陆离，叹了口气，“哎，谈点正事吧。”
　　在沈大帅身边多年，深刻感受过镇国公发起飙来的架势，战场上发起疯来，那叫一个山呼海啸势如破竹，时常杀红了眼，吓得大帅方圆几里敌军畏缩不动。
　　回到京都，朝堂上真有人敢轻举妄动对镇国公下叉子，就怕这位一不高兴把他们都杀了。
　　世上只有一种狠人——绝对强者。

　　龚淮安说，“陛下有意削减军事支出，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北境大军想想，他们有家有口，又不像你孤家寡人一个……”
　　他在提醒沈恒之，发飙得分场合，回京后，皇帝利用各方势力掣肘他，仿佛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细网，把他严丝合缝地套在中间，处处被牵制着，强行突围还得顾及身后北境铁骑。
　　龚淮安说的对，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北境大军不同，被扣上谋逆罪名，难道像二十年前一样再肃清一次？
　　沈恒之重重地叹了口气，“老龚，你这话……说的太重了。”
　　龚淮安反复咀嚼，纳闷道，“句句属实，哪里重了？”

　　“你居然说我是孤家寡人，咒我孤独终老，我……”
　　沈恒之悲愤地双目赤红，面对着一脸生不如死的书生剑，他跳起来，“我他娘的讨不着老婆，当心我一气之下把你娶了！”
　　龚淮安快要给他跪下了，“大帅，行行好！留我一条狗命！”
　　陆离跳出来，欢天喜地地指着自己，“国公爷，放过龚将军吧，你老婆在这……”
　　可想而知，他又挨了沈恒之一脚。

　　玩笑归玩笑，今日皇帝下令削减龚淮安手下一队开支，这事气得沈恒之跺脚，最后把陆离打了一顿出口恶气。
　　“今日朝堂上……”沈恒之想了一会，说，“许久未出现的那人叫什么。”
　　龚淮安沉吟一会，看向陆离，“我驻守北境多年，对京官名讳不甚了解，听陛下称其居充。”
　　陆离神经紧绷起来，“就是我方才说的核心人物，和段党沆瀣一气的那个，内阁首辅江延振，字居充，”

　　沈恒之七年未归，京官是名字对不上脸，江延振这个名字偶然听过几次，当今皇帝倚仗的不是手握兵权的镇国公，也不是那三只老狐狸，而是这个在幕后操纵，致使三足鼎立局面形成的内阁首辅。
　　江延振一路韬光养晦，以内抱不群，外欲混迹处世之道，一路磨砺自身，修身养性，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其强大意志力和倔强心性可见一斑。

　　沈恒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提到他，我想起先帝在位时，大秦何其强大，文官们讲求风骨气节，不与世共，但凡先帝耽于享乐一晌贪欢，老顽固们排着队触柱死谏，武官更不用说，镇国侯治军严明，威震四方。当年朝中军政不分家，携手共筑太平盛世。”
　　陆离沉吟道，“内阁首辅和三个狐狸的年纪……先帝在位时，他们应该也入朝为官了。”
　　“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内阁只有江延振，其他三个是后来提拔的……”沈恒之冷笑，“如今那个比不得先帝，重用佞臣宦官，满朝皆是打小算盘的混账！”
　　陆离心里闪过一丝叹息，世人以为神宗是十五年前那一战才入世，其实书里说过，他一直和南秦皇室保持联系。

　　沈恒之越说越生气，他了解京官情形后，更不想谈朝政，转移话锋说，“你明日解了禁足，回你府邸去。”
　　“你赶我？”陆离要哭了。
　　沈恒之愣了愣，认真而懵懂地点头，“是啊，我为何不能赶你？”
　　陆离央求说，“我把姓萧的找来见你，你别赶我走。”
　　“和我谈条件？”沈恒之挑起一个眉梢，那眉毛恨不得从脸上飞了出去，什么叫眉飞色舞，说的就是此刻的沈恒之。
　　陆离知道威胁不了他，又说，“我给你当狗头军师？”
　　龚淮安急了眼，“那我干什么？”
　　“好吧，你当狗头军师，”陆离不多卖关子，侃侃道，“我给国公爷老人家当牛做马，大帅，神宗，我的乖乖小可爱，让我留着吧。”
　　“……”
　　“乖乖小可爱”脸绿了。

　　沈恒之不明白，陆离为什么要留在他府邸，太子在京都树敌太多，找个能打的保护他？不至于啊。
　　他即将被废，又是个拈不上筷子的废物，谁会和一个傻子计较？
　　他其实猜不到陆离心思。
　　留不留他不打紧，多一个人多已双筷子的事，况且陆离每日勤勤恳恳做饭给他吃。
　　别说，他手艺真不错。

　　陆离见他不言语，问道，“别琢磨了，我就是仰慕你，想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沈恒之神色淡淡，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陆离笑起来，“我说过，国公爷和我注定要绑在一条床上……呸，船上！”
　　沈恒之气麻了，嘴皮子一掀，骂道，“滚！”

　　陆离不滚，笑得愈发殷勤。
　　他是真心实意想留在沈恒之身边。
　　这种“真心实意”此时是真的，以后不好说，他对沈恒之没那方面意思，但不碍于这是个绝对可靠的大树！
　　书中曾这样介绍过他，千斤扛鼎，一诺江山。
　　他答应过的事，哪怕要他的命，他决不食言！
　　这样一个人，获取他的信任，还愁无枝可依？
　　何况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人，怎么看这笔买卖都不亏。

　　沈恒之心里横亘着一股憋屈，愤懑不平。
　　姓陆的阴魂不散地缠着他，一个接着一个，有完没完？
　　一想到他们，沈恒之又想发疯，药丸药效上来，他脑海空空荡荡，没有半点思考空隙。

　　“暂且把你留到见东吴使团之后……”
　　他语气难得温和，陆离怔愣片刻，几乎不敢相信。
　　回过神来，他欢喜地上前去抱着沈恒之的腰，“太好了，我的乖乖……”
　　“不准这么叫！”
　　陆离想了想，道，“你字什么？我叫你的字显得亲近些。”
　　“没有。”
　　沈恒之是神宗，天下都是他们创立的，哪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化。
　　“我给你取一个，”陆离灵机一动，松开沈恒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处心积虑地往门的方向走去，“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我字夜阑，不如你字铁马吧！”
　　“……”
　　说完这句话，陆离嗖的一下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内抱不群外欲混迹出自明朝张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