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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

  •   水落石出,季二少见鬼不惊!

      如果说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狠狠的冲击了季文的小心肝儿,那么眼前的事就是直接吧唧一下惊碎了他的小心肝儿。
      没有人会在看见本应该在阎王爷那里报到的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还露出一副不用太惊讶的神情时,保持淡定,显然季文被惊吓到了。
      方潋拈着下巴上的胡子,围着已经呈石化状态的季文转了两圈,末了童心大起:“今儿个是十五,鬼门开了,所以我回来看看你,天亮就得回去,顺便讨点钱花花,下面没钱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说完了,老爷子乐呵呵的等着季文炸毛,没想到等了半天,只见季文一个深呼吸,道:“果然是这样。”
      接着就坐回到长凳上,再无多余的话。

      方潋瞪他,一个重拳出去打到了棉花包,他呕得要死:“你就不能配合一下么?”
      “没时间……”
      方潋翻白眼,他这时才觉得季文和季休果然是兄弟,气人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好吧好吧,我老头子碰上你们兄弟简直是倒霉透了,说说吧,你都猜到了什么,让我老头子看看你到底长进没有,也顺便验证一下你那位聪明到死的兄长,有没有说错。”方潋在季文对面坐下,说道。
      季文茫然:“说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果然如此么?果个什么然?你倒是说呀!”方潋瞪季文。
      “我不是说你果然没死么,我本来就不是很相信你死了呀!”季文瞪回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终于方潋认命道:“算了,我果然高看你了!书呆子就是书呆子!”
      季文没理他,另寻话头:“我这次回来就是觉得你死得蹊跷,现在看来我也没猜错,你为什么要装死?还有,端午祭上到底怎么回事?”

      方潋终于等到了季文的追问,他小胡子一翘,卖开了关子:“哼,想知道?想知道就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
      方潋起身做出一个恶鬼的表情,阴森森的笑着靠近季文,季文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让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害怕的表情。
      方潋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他回身坐下,挥手道:“算了算了,真没意思!”
      “老爷子,你……是老爷子吧?”季文突然问道。
      “怎么?还有假不成?”方潋一瞪眼睛道。
      季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有点不正常……”
      “……”方潋无语,说季文聪明吧,很多就差一层窗户纸的事情他都猜不到,说他笨吧,有时候却又聪明得过分,比如现在。
      的确,方潋是有点不正常,不过那是憋的,自从他装死以来,就不能露面,所以几个月了,他一直都是躲在这个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把这个平日闲云野鹤一般的老头子给憋坏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开心果,难免有些激动过头。

      “算了,我老头子不跟你计较,这些事情也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了!”方潋沮丧道,接着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季文听。

      原来,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当初季文被诬陷盗窃内库书画说起。
      曾平安曾经拿着季文的信威胁季休,提出的条件就是除掉方潋,而且计划和步骤都提供得清清楚楚,季休只需要在那个时候抽出剑来杀掉刚刚从袖子里不甚掉出一把匕首的方潋,事情就算完了。
      季休拿到写有计划的那张纸时,不由得感叹对方之恶毒,如果他按照这个计划做了,方潋死了,以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不消得几下查,就能把季休也扣上个诬陷朝臣的罪名一并除了。如此一箭双雕的计划,当真是绝妙至极,更绝的是,季休如果想救季文,就必须这么做。

      那么季休会不会这么做呢?答案是肯定的,他不能让季文出事。但同时,他又不能眼睁睁的往陷阱里跳,所以他做了个釜底抽薪的事情。
      他直接找到方潋,坦白一切,包括他和季文那见不得人的关系。
      满朝文武都知道凌阁老和季阁老不和,斗了一辈子,却鲜少有人知道季阁老和一直退隐在舞台之后的方阁老,却是过命的交情。
      当年方潋和季阁老还有陆子鹤是同科,一同登科,又一同入仕,关系自是不必说,后来碰上郑王密谋造反,陆子鹤受皇命,卧底郑王党。为了保密,陆子鹤没有跟季阁老说明自己身份,却没有隐瞒方潋。当然,季阁老不齿这二人,便跟二人疏远了。
      后来,陆子鹤奉命刺杀郑王,不甚失败,郑王捆陆子鹤于殿前请先帝处置,而彼时先帝并无把握将郑王一网打尽,不得已,便只有牺牲陆子鹤,最后陆子鹤被严刑拷打致死。
      而陆子鹤会刺杀失败,却是因为季阁老,当时,陆子鹤的计划正在最后的准备阶段,季阁老喝醉了酒,碰上陆子鹤,便不管不顾的骂了起来。
      面对昔日的好友,陆子鹤有苦说不出,还得扮恶人,最后终是没能忍住,隐约的向季阁老透露了些风声,正是这几句微不足道的话,却让在暗处监视陆子鹤的郑王手下注意到了,这才造成了最后的悲剧。
      季阁老得知事情真相后愧疚不已,而面对与陆子鹤是那种关系的方潋,自是恨不得拿命去偿还。

      事情过后,虽然二人嫌隙解除,但季阁老始终觉得愧对方潋,便也没脸与他见面,渐渐的,就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季休自然是知道这一段往事的,所以他对方潋合盘托出,二人商量了很久,才定下了这个计划,让方潋假死,做一场戏。只要方潋还活着,就随时有反击的机会,而且方潋在暗处,更容易收集证据,找出幕后的最终黑手,从而一网打尽。
      只是没想到后来内库着火,让季休提前倒了霉,却保住了性命。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除了内库那个无伤大雅的意外之外,一切尽在掌握中,包括季文的返乡也是季休安排的,目的无非是让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同时季休也知道季文肯定会回来,届时,便由方潋代为告之一切。
      是以季文刚进城,方潋就已经知道了,这才有了后来巷子里的那一场。

      季文静静的听方潋说完,沉默了很久,方潋知道这些事情对于季文来说一时间难以消化,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季文的肩膀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请季文去休息。季文跟着那人浑浑噩噩的出去,他的脑子里像被十匹马踩过那么乱,外面的凉风一吹,这才清醒了点。
      结果,季文仔细看了看身处的这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但却是套在另一座更大的宅院中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恻然,方潋在明面儿上已经是死人了,却还敢选了个这么大的宅子住,真是胆子不小。
      不过没容他腹诽多久,出了关押他的那个小屋子,过了个小小的回廊,就是一溜厢房,带路的推开其中的一间,请季文进去。
      季文顺从的进去,还没站稳脚跟,就被人给扑住了:
      “二少爷,您没事吧!”季伯双手攥着季文的肩膀,老泪纵横。激动得嘴皮子直哆嗦。

      季文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方潋把季伯也弄来了。
      “老奴刚准备给您烧热水,就被人蒙了麻袋给带到这里来了,你怎么也在这里,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季伯一边急匆匆的询问一边上下打量季文。
      季文有些头疼,今晚经历的事情太多,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包括脑子都疼得厉害,当下只得略略的把情况告诉了季伯。
      季伯听后也是嘴巴张老大,不过季文没管他到底消化了多少,径自和衣倒在那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床上,不一会儿就陷入了黑甜乡。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心中久久不能释怀的东西在一瞬间犹如散掉的绳结,所有的东西全部尘归尘土归土,季文那颗原本握紧了拳头准备大干一场的心,在听到方潋的解释后,无耻的松开了拳头,既然有方潋和季休,那么他还操个什么心,人家说什么他照做就是了,反正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情,人家一瞬间就能想得透透的,这种差距不是光靠愿望就能弥补的。
      所以说,有些人天生就是省心省力不操心的主,一旦有外力可以依靠,那根好不容易绷紧的弦,松的比什么都快。

      醒来后,季文就在院子里瞎转悠,一个院子穿到另一个院子,也没人阻止他,转来转去,倒是转出点名堂来,院子是典型的延京高官宅院的形制,三进三出的院子,花园,别院一样不缺,季文甚至在后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偏院。
      院中的各种牌匾上的题字也彰显着院子主人的高雅品位,唯一的毛病就是太冷清了点,大部分房子都空着,里面家具装饰一样也无,只有季文居住的小院子和方潋居住的隔壁园子有些生气。进出来往的人不多,但大多形色匆匆,见到季文也当他是空气,季文曾试图拉住一位大叔问话,却被人家盯得浑身发毛忘了所有,等他回神的时候,人家已经走远了。
      当然,他不是没试图出去过,可是大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季文鬼鬼祟祟跟踪了一位戴着斗笠的年轻人,才发现人都是从侧院的小门进出的,当然,当季文靠近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位仁兄礼貌而不容置喙的拦住了他。

      季文站在荷花开得正好的池塘边,郁闷不已。虽然他有心当甩手掌柜,但这么被人软禁加无视的滋味儿也不大好受,思来想去,他找到了方潋。
      时值七月,天儿热,方潋并没有关门窗,季文从窗子看见方潋正在跟一位神神秘秘的灰衣人说事情,便礼貌的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是他有心偷听,实在是门窗都开着,他们说话的声音也都不低……
      “这是今天的宫门抄,您看看这些,这些人都擢升了,尤其是这个人……”那灰衣人指着手中一份东西对着方潋说,季文伸长脖子去看,但隔得太远,实在看不清。
      “唔……这倒是个事情,一年爬到二品,也算厉害了!”方潋揪着胡子敲了敲桌面,“你派几个人,探一探他的宅子,别让他发现,近期重点监视他,见了什么人,家里来了什么人,能偷听到谈话的尽量偷听,不过记住,别让人发现!”
      灰衣人低声回应,转身往出走,季文赶紧一缩脖子猫到了窗子下的歪脖子树后,但直觉告诉他,那人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

      季文在窗子下蹲了一会儿,听屋内没什么声音了,这才抹抹汗,大摇大摆推门进去:
      “老爷子,您倒是给我透个信儿啊,比如,我能做什么?还有,我想去北仓看我大哥,麻烦您给放行!”
      方潋见他进来,嘿嘿的笑,伸手倒了碗凉茶,道:“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当你的游魂鬼,把这宅子翻个底朝天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觉悟了!”
      季文微赧,这次的事情他也掺和了一脚,虽然是误打误撞,但毕竟还是影响了整个事情的进展,所以论情论理,他都不应该坐视不理,方潋的这番讽刺倒也没冤枉他。
      “呵呵,我这不是来了么?你看我能干什么?是不是事情结束了,查到那幕后的黑手之后,我大哥就能回来了?”季文拉过凳子坐下,眼巴巴的看着方潋。
      “唔,季休被发配,那是因为你烧了内库,所以……除非你能把内库烧成灰的字画都变回来,要不然,季休就得在北仓养老啦……”
      “啊?”季文傻眼,张着嘴愣了一会儿,然后颓然垂头。
      方潋看着季文蔫头蔫脑的样子心中直乐,总算出气了,他老人家大热天的在这屋子里殚精竭虑,好小子却在荷塘边乘凉,怎能让他心中舒坦?
      方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季文,品尝着报复的快感,直到觉得心中的恶气散得差不多了,这才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这次的事情了了,将功补过,皇上应该会赦免他!”
      季文猛地抬起头:“真的?”
      方潋看着季文眼中努力掩饰的泪水,心中柔软:“是的,别担心。”

      季文别扭的扭过脸,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再回头时脸上居然挂上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吧,我能干什么?”
      方潋扑哧一声笑了,伸手弹了弹季文的脑门:“你呀,是不能闲着,你不是认识凌平么,等一会儿你就去找他,说你在楚州混不下去了,决定回京城,开个字画摊子谋生,让他帮你,然后你就给我把字画摊子摆到正阳门门口去。”
      “啊?正阳门,那不是皇宫正门,所有的大臣上朝都要经过那里的,恐怕……不大好吧……”季文犹豫道。
      经过凌平事件,季文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人情冷暖,他不认为自己把摊子摆到正阳门会有朝中大臣顾念旧情前来照顾生意,不冷嘲热讽就不错了。
      “对,就是正阳门,我知道你怕被人羞辱,可是老头子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给我记着羞辱你最凶最恶毒的人的名字,还有,你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为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你干不干?”方潋一副江湖郎中的嘴脸说道。
      季文咬牙:“就是丢人是吧!这样对你的计划有帮助?那我干!”
      “唔,孺子可教也!”方潋呵呵而笑,看着转身离去的季文笑得高深莫测。

      果然,季文收拾好东西带着季伯从侧院的小门出去的时候,没有人阻拦。等出了大门,季文好奇心起,顺着围墙绕了一圈绕到正门一看,顿时震惊了。
      黑漆大门上,刺眼的贴着两张封条,交叉成一个大大的叉,顺着门网上去,黑底金字的牌匾上“方府”两个字赫然在目。
      “这……这居然是方家老宅?老头子就住在自己家里?”季文惊叫。
      季伯也有些吃惊,他想了想道:“二少爷,这方阁老果然聪明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方家出事了,自然没人来寻晦气,住在这里,再安全不过了,就算有人来了,方阁老装个鬼什么的,不就解决了……”
      季文饶有兴致的看着季伯,看得后者心虚:“二少爷,你怎么了?老奴说错话了?”
      “不,没有,我只是发现……在方家呆了几天,你跟老爷子有一拼了!”
      “啊?老奴不敢,老奴何德何能敢与方阁老比肩……”
      “不,我没说那个比肩,你们是这个比奸,奸诈的奸!”季文说完,哈哈而笑。
      季伯一头冷汗的看着季文摇摇摆摆的走了,心中默默垂泪,二少爷真是够毒舌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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