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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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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持续几天后,考核终于到了,我和黄毛凭借着这样积极认真玩星际争霸的态度,理所应当都拿了倒数,他全班倒数第二,我全班倒数第三,倒数第一因为生病缺考,很好嘛,我们都有美好光明的未来。
然后我们就被叫了家长。
来的还是西装男和宋医生,我和黄毛依旧像上次那样站在角落偷偷玩五子棋,听着他们挨老师的训。
但这次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我感觉自己还没和黄毛玩多久就被宋医生领回了家中,他看我一眼,没有多余的情绪,“你的情况我会如实告诉你父母。”
多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啊。我点点头,笑眯眯的:“那真是麻烦宋医生你啦。”
看,多懂事,多识大体啊。
宋医生看着我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又皱起眉头,好似有些疑惑,我没多问,怕自己讨人嫌,回到房间开始联络黄毛,让他珍惜当前的时光别浪费,速速与我联机争霸。
但过了好久黄毛都没回我,我才想起我们今天才被叫过家长骂过,目前他可能正在被西装男教育,于是我只好自己玩了一会儿,勉勉强强让排名往上爬动一点后,我退出星际争霸,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床上。
我发誓,我是真的想认认真真睡个觉,但是就这样干瞪着天花板直到两点我都睡不着,三点钟我还是睡不着,我只好再点开星际争霸,开始我的旅途。
意外的事,黄毛居然也在线。
这很奇怪,难道西装男终于良心发现决定给成年男性应有的自由了?但我没想这么多,反手给他发了一条联机邀请,然后点进他的主页观战。
观战一分钟后,我就痛苦地捂住了头。
黄毛打得稀巴烂,这完全不像他的水平,人如其名,黄毛原本的作战风格十分锐利冷静,但今天他好像失去了一切逻辑,只知道乱瓦堆烂泥,全无冷静,宛如脑干缺失。
我知道再继续观战会让我痛苦,但为了伟大的友谊,我竟然看完了整个战斗过程。
我看完了也就算了,而且黄毛居然还赢了,这才是最离谱的。
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在的榜是世界榜,等于能遇到的对手也是世界级的对手,这种情况对面还能输,是放水还是放海还是脑子被酒淹了正在从眼鼻口耳处滋滋往外冒酒啊?看来今夜无人入眠。
这局结束后黄毛接受了我的邀请,但进入房间,我开口:“我不打了。”
黄毛没开语音,敲了一个问号过来。
我想你爹妈花这么多钱送你上复健学校就是为了让你和人敲个问号交流的吗,也关掉语音,认真打字,告诉他实话,说你今晚打得太垃圾了,我不想和你玩,没意思。
但这条讯息没发出去,我删掉了,我想黄毛可能心情不太好。
然后我就说,开。
我陪黄毛玩了一晚上,但显然我们后来遇到的都是有脑子的对手,从凌晨到早晨七点,我看着我们的排名从前五十跌出前一百,再从一百跌出前五百,再被彻底踢出世界榜。
整个过程黄毛始终一言不发,我也不主动找他说话,更不去尝试1v3,甚至自己开始自觉在这种被碾压的形式中找乐子。
莫看排行刷刷掉,何妨联机继续挂,黄毛发疯我失智,谁怕,一场pk任平生。
打完这局之后,我瞄了一眼时间,发消息:学校见。
黄毛过了半分钟后才回:我不去学校了。
这次轮到我发过去一个问号了。
我一边在心里谴责自己,想我爸妈给我交这么多钱让我上复健学校学习与人交流回归社会,就是为了让我与人交流时发问号的吗?一边等着黄毛的消息。
但这次黄毛没让我谴责自己太久,他回得很快,发过来一串地址,说:放学来这找我。
黄毛不在,我上课睡觉失去了一个人形靠枕,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趴着桌子睡,只好打起精神打着哈欠勉勉强强听了一节课。
课间□□给宋医生发消息,告诉他放学后要和黄毛出去玩,让他不用管我,到午饭的点时,宋医生才回了我一个1。
这实在……在我意料之中又不在。
我关闭终端的联络界面,踱步在走廊。想,晚上吃什么好呢?
晚上我来到黄毛给的地址,意外地发现我家在他隔壁的隔壁就有一处房产,还挺有缘的。
智脑识别我的身份后,自觉放我进入,我走进屋子里,一片浓重的混着烟味和芒果的味道飘到我鼻尖,黄毛窝在沙发里,面无表情,头发乱如鸟窝,看他的手,应该还在玩星际争霸。
他侧身放了一个烟灰缸,里面塞满烟屁股,形成了一个好看规律的烟屁股圈,智能不知道第多少次发出警告,指出烟雾超标注意安全,并警示放出红色感叹号,提醒五分钟后将报警,直到我摁掉智能开关,获得了整个房屋里的清静,黄毛才侧过脸看向我。
“喝什么?”黄毛问话后,智脑弹出可点单,我拿了杯白水,问他:“掉到多少名了?”
“本区四万多吧。”黄毛不以为意地往上捋了捋刘海,终于暂时关掉了星际争霸的页面,坐起,问我:“晚餐吃什么?”
我认真想想,然后说:“也让我尝尝你们北部战区的菜?”
黄毛含起一根烟点燃,站起身:“好啊。”
我惊讶:“你会做饭。”
黄毛原本已经走出几步了,又回头露出个笑容,还行了个十分散漫的军礼,这放在以前肯定是会被通报批评的:“报告长官,不会做饭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战时我军衔确实比他高,但现在这样说有点逻辑荒唐,我说:“不好吃是要罚做俯卧撑的。”
“我敢保证我不会做俯卧撑,长官。”黄毛打了个响指,自信地走进厨房。
吃饭的时候黄毛终于想起要打开换气系统这件事,芒果味和烟味被切换成正常的空气,感受到这点后,他倒出盒子里的烟,眨眨眼有点不可思议,“啊,最后一根了。”
“点外送?”我看了一眼机器人:“还是它帮你去买?”
“不买了,没了就没了。”黄毛像是想起什么,眼神恍惚了一下,又立刻笑:“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要它干什么。”
北部军区的菜系也好好吃啊,不比南方逊色,各有千秋。
我认真地吃了很多,扫干净所有盘子,并在饭饱后发自内心赞赏黄毛,黄毛靠在椅背上,头发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他也学着那天我说的南方语言,挥挥手蹩脚且生涩地说:“沙沙水者。”
我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