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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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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复健学校里,我和黄毛很快打成一片。
注意,在他们眼里,我们关系好可能是“建立了较深厚的友谊”而不是“打成一片”,之所以我说打成一片,是因为我们俩真的打了一架。
AA的坐在一起,有时候信息素会有点排斥,但我们之间好像没这个问题。黄毛的信息素带着一股芒果的香味,他说战争中他的腺体受伤了,这是后来更换的合成品,所以兼容性比较高。不过他对此倒是没所谓,说自己也忘了自己之前是什么味道,反正他家那个Beta也闻不出信息素的味道。
我有些同情他,我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味道的,可惜宋医生好像不喜欢。
既然说到战争就不得不提点别的,由此话题又涉及到我从十六岁后,体能测试结果从来没有下过S这件事。黄毛听闻后也这样自称,接着我们约着课间操打了一顿,诶嘿,我发现他还真是个不错的对手,和他做朋友这件事也变得容易接受了起来。
于是当天下午,我们就决定翻墙逃课,去他妈的智能终端,去他妈的融入社会,去他妈的学习,去他妈的当个正常人。
我和黄毛蹲在墙角,我手指在屏幕上点得飞快,尽力攻破学校防逃课GPS以及防逃课校园围墙系统,黄毛则在一边嚷嚷不停不断打击我方士气:“行不行啊你望江?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进展,你是不是故意害我想让我们被抓回去啊——”
一声清晰流畅的电子音效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我收起投影当即道:“走。”
说罢便关掉智能终端,起身一跃抓住墙头,立马翻过,黄毛反应能力一流,紧随我身后,很快我们双双逃出校区,飞快地狂奔了片刻后,却都不约而同停下。
我站在街道边缘,看着智能行驶的车,匆匆而过的行人,繁华的商铺,一幢接一幢高耸得望不到头的大楼,侧头看向黄毛,恰好黄毛也看向我,我们眼底那种一样的东西又出现了。
“喂。”黄毛抓了把头发,然后在我身边蹲下:“逃课是逃成了,但是去哪啊?”
我也蹲下,托着腮帮子:“不知道。”
我们像被遗忘在了战区的无处可去的乞丐,参与战争前的我和黄毛都死了,死在轰炸声到来的清晨之前,参与战争的我们也都死了,死在战败国签署和平协定之时。
我们死了两次,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我想不明白。
我好像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苦恼一样,其实我跟他一样苦恼,黄毛抓着自己的手腕看来看去,忽然问我:“老师教的打视讯,你会了吗?”
我不可思议:“不是吧你还没会打视讯?我们都上到怎么刷豆印了。”
黄毛一声冷笑,盯着我:“那两天前老师教的十种新型社交礼仪你学会了吗?”
我不说话,于是黄毛拍我的肩,大大咧咧说:“一百步不要笑五十步,更何况我走五十步根本不用几秒。”
就这样,我们又在学校没有发现安全网漏洞之前无所事事地回到了学校,我修复好被我更改的程序,规规矩矩和黄毛缩到墙角进行教育,晚上被宋医生接回去。
哦,对了,我现在和宋医生住在一起,住在他的公寓里,顺带着我妈打包请来的厨师和照顾我生活的两位女士还有一位司机先生,毕竟他们只是希望宋医生照看我的情绪,生活方面还是得看他们的。
不过我想他们显然多虑了,我虽然生了很多年的病,但并不是患有智力障碍的病人,基础生活自理能力还是有的,于是第二天就请走了他们。
宋医生对此没什么意见,反正我来不来他都吃医院食堂,但是我有意见,我做了一大桌子色香味美的菜,他怎么能不被诱惑!营养剂或者营养餐怎么能和我做的菜相比啊!
于是在经过宋医生的允许后,宋医生坐在桌前看医疗资讯,我则孤零零地坐在餐桌上面对着一大桌子菜肴,学着老师教的方式给黄毛打视讯,问他要不要来吃饭。
黄毛那边手上还拿着一瓶营养剂,背景是书桌和那个西装男,西装男正低着头在看什么,而黄毛显然很够义气,当即扔掉营养剂欢欣道:“哇哇哇是南部战区的特色菜!我靠你不知道七年前来南部吃过一次就忘不掉了哇!地址发我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我接受了黄毛发过来的位置请求,美滋滋地收起终端。宋医生不过侧头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投入到他的阅读之中。
我的等待不用多久,不到十分钟黄毛就乘坐他的云霄飞车急吼吼地来了,他凶神恶煞地向智能发起开门请求,门开之后当即冲上来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拥抱,我们互相拍拍彼此的背,然后黄毛在智能的监督下洗手坐上餐桌。
西装男跟在他身后,有些抱歉地给我和宋医生一人送了一份伴手礼,这时黄毛已经开吃了,埋头苦干,眼睛都不抬。
“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在添饭的过程中,黄毛终于说:“好正宗,这就是我记忆里的味道!”
“这有什么?”我毫不谦虚地用一句南部方言表示:“洒洒碎啫。”
黄毛在北部军区服役,我在南部军区,南方的山珍海味和压缩饼干都常吃,有一年的几个月在新区作战,军需线被全部摧毁了,艰难的时候大家还要照着植物百科挖菜,我妈说我在厨艺上本来就有天分,打了这么多年仗也学会了做饭不是很正常吗?
“谢啦谢啦,我真的讨厌营养剂和营养餐,你拯救了我的食欲。”黄毛罕见地没有反驳我,继续苦干,其实他也拯救了我的食欲,我的难过被饥饿从胃里完完全全挤了出去,看他吃饭真的好香,好有食欲。
但在吃饭之前,我先看向西装男,心想好歹不缺钱又有地位,你就给他吃营养餐喝营养剂?这他妈不是虐待退役军人虐待伴侣吗?!西装男对上我的目光,不过大概我长得太有欺骗性,西装男或许完全没猜到我竟然在心里这样想他,只露出一个很清浅温和的微笑,和之前的严肃完全不同,只说:“打扰了。”
我也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然后快乐地同我曾经跨越了千千山玩玩水的好战友黄毛干饭。
为战争、为和平、为死去的昨日和为不死的明天,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