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爱综合症》下雪时

2、x 背叛

　　听了你的话，那人脸上露出一点恍然之色，“你是……工藤优数的同学？”

　　他这才认真开始打量你，深棕色的瞳孔倒映着你纤瘦的身影，你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惊艳，还有一点微不足道的怜悯，仿佛你注定会被夏油抛弃，让你觉得很不舒服。

　　的确，自从上次你冒雨去找夏油之后，你跟他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身处不同的班级更是让你们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少，可你们要考到同一个高中的誓言依旧发挥着效力。

　　“他已经接触过夏油了。”系统在你脑子里说，“而且夏油还跟他提过你，否则他不会知道你的名字。”

　　你：“……”

　　你无法反驳，系统的分析是对的。

　　系统说：“夏油一定想去他的学校，他没有告诉你。”

　　随着系统的话，有种无力感从你心底逐渐升起，你变得越来越烦躁，像是有一只不听话的野兽在不停地挠着你的心脏，你忍不住咬了咬唇。

　　牙齿抵在柔软的唇瓣上，隐约传来的痛感像是针线拉扯着你的神经，然而你不想在这个人面前表现出仿佛被背叛的样子。

　　你扬起笑容，用轻快的语气问：“你们那是什么学校？”

　　“是……”男人顿了一下，“宗教性质的学校。”

　　他没有说实话。

　　你拖长了音，“哦，这样啊——”

　　你的反应似乎加深了他说谎的罪恶感，他有些不自在地换了个站姿，把手藏进裤子口袋里。

　　你看着他的动作，心想他那只手说不定已经在口袋里悄悄握成了拳。

　　你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些。

　　这时男人偏过头，低声说：“夏油同学来了。”

　　他的话音落下，脚步声才在你的身后响起。

　　你回过头，看到夏油匆匆走来，撑伞的那只手袖口沾了一圈白色的粉笔灰。

　　他放学确实在做值日，没有骗你。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骗你，你又能怎么样呢？你充其量不过是他的青梅竹马而已，哪怕他没有其他朋友，也不见得你有多重要。

　　就像现在，他跟这个男人见面的事也没有告诉过你。

　　“优数。”

　　夏油先是叫了你一声，你没有搭理他，郁闷地把头转到另一边。

　　雨滴打在伞面的哗哗声越来越响，夏油在向你靠近，他贴过来，温暖的手掌落在你的头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你的头发。

　　翘起的发尾被他戳动，头皮上传来若有若无的痒意，你迅速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收回手，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夜蛾先生，”他转头对旁边的黑衣男人说，“您怎么在这里？”

　　奇怪的是，这个叫夜蛾的男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你一眼。

　　像是共享了某种不能让你知道的秘密，夏油也及时转移话题，“那么我跟优数先走了，我们还有事。”

　　夜蛾点了点头，“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不会忘的。”夏油拉了你一下，让你跟他一起离开。

　　你慢吞吞地跟到他后面，他走路的时候很小心，会绕过地上所有的水坑，你却用力踩进那些水坑里，雨水啪嗒一下溅起，飞出去很远。

　　前方的夏油停顿了一瞬。

　　密集的雨忽然从天上坠落，犹如天然形成的鸿沟拦在你们中间，湿润的道路也被染成了灰黑色，渐渐的，你停下脚步，眼睛看着地面。

　　落在地上的雨滴变成一朵朵小小的浪花，模糊了前方夏油的影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

　　你问夏油：“你想去他们学校？”

　　“还在考虑。”

　　你咬了一下唇，几乎是立刻的，夏油又补充道：“之前还不确定，所以没有告诉你。”

　　这听起来倒像是合理的解释，可你心里仍旧很不舒服。

　　“不是说好跟我去一个学校的么？”你轻声问，“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夏油沉默地看着你，你忽然意识到，尽管这几天你和他经常见面，你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他一如既往地嘱咐你吃药，细心地照顾着你，可是你读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阴冷的感觉如同外面阴郁的天气笼罩住你，你深深吸气，喉咙上的燥意没有消退下去，反倒被吸进去的冷空气刺激到，像是撕扯出一道带血的口子，你剧烈地咳嗽起来。

　　“优数！”

　　夏油紧张地叫出声，你抬起手，制止他靠近的动作。

　　你抢在他之前问：“要和我去邮局么？”

　　他重重点头，担忧地望着你。

　　你忽然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狼狈。

　　你又咳了两声，把伞压低挡住他的视线，越过他快步向前走去。

　　这次换他跟在你身后了。

　　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哗哗声在你后面响起，混杂着夏油沉稳的脚步声。

　　系统突然出声：“他想去的学校你去不了吧？”

　　“嗯？”

　　“不然他会跟你商量的。”系统问，“你不是很明白么？”

　　是的，你明白。

　　所以你不敢回头去看夏油。

　　沉默一直持续到你在邮局领了书，你远在东京的堂哥工藤优作是个备受关注的推理小说作家，每次在新书正式发行之前，他都会先给你寄一本过来。

　　你很高兴他对你的特殊照顾，可现在拿着这本书，你却有些笑不出来。

　　因为最喜欢看推理小说的不是你，而是夏油。

　　夏油在门口等你，你拿上书，看到他背对着你，背影挺拔又清冷。

　　微弱的影子在他脚下，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鹰。

　　你又把书放下了。

　　偏头看了看手里的伞，你忽然用手在滴着水的伞边缘抓了一把。

　　潮湿的水汽让你手心一颤，你闭上眼睛，沾着水的手抬起，重重地往你脸上一抹。

　　然后你用袖子擦干水，只留下一点不太明显的湿润残留在脸上。

　　脸颊边黑色的发尾也湿哒哒的，你瞥过邮局上方的玻璃，从反光中看到了自己沁着寒意的水蓝色眼瞳。

　　慢慢的，那双眼睛里的冷冽软化下来，眼神和脸颊边被打湿的发尾一样，变得像是被抛弃的小鹿，无辜又可怜。

　　你垂下头，再度拿起书朝夏油走去。

　　你在他身边没有停留，只是用恹恹的语气低声说了一句：“我先回家了。”

　　外面雨还很大，你手里拿着书，不好撑开伞，你索性把书藏进怀里，径直走入雨中。

　　在身体被雨淋到的瞬间，夏油猛地把你拉了回来。

　　他的目光在你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瞳孔骤然缩紧。

　　他一定以为你哭了。

　　你在他眼里就是这么粘人又脆弱的存在，你信赖他，依赖他，一天也离不开他——他明明知道的。

　　明明知道，可他还是想去一个没有你的学校。

　　——————

　　你：

　　A “在看什么？很奇怪吗？”
　　B “不用管我。”
　　C “我讨厌夏油，以后不要再和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