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云云 ...
-
第二天秦怀楚出发去慈善拍卖会。
尽管前一晚遭遇挫败，他还是决定这一次去拍卖会带回一件竺云喜欢的东西。
在他和竺云结婚两年的时间里，他参加过很多次类似的活动，但从未想过，除了生日等重要日子，其他时间他也可以随心所欲挑选一件礼物送给竺云。
秦怀楚不免感觉，自己似乎进步了。
竺云起床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抱着大兔子玩偶坐在沙发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秦怀楚问他：“这一次拍卖会应该有你喜欢的东西，我买一件带回来？”
其实这句话，秦怀楚在几天前就已说过，但他自认为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语气应该也温柔不少。
竺云抬头看向他，果然反应也和上次不太一样。
竺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唇角轻轻一勾，小声说：“哥哥，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秦怀楚一愣。
这个问题如果放在半个月以前，他确实答不上来。
他对竺云的了解仅限于竺云所做的设计，以及从其他人那儿听来的一星半点。
但这半个月以来，他想他对竺云有了一些了解。
即使竺云展现出来的可能只是十八岁之前的他，那也是竺云真实的自我的一部分。
“你喜欢，玩偶，机器人，还有一些实景游戏，”秦怀楚严谨地回答，“这可能是你成年之前的喜好，后来你学了设计，对珠宝设计有极高的天赋，我想你对珠宝也应该是喜爱的。”
竺云静静听他说完，点了点头，轻声重复：“珠宝啊……”
秦怀楚说：“这次慈善拍卖会，会有一些年代久远的珠宝进行竞拍，我想你也许会喜欢。”
竺云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回答：“好啊，我也想找回一点关于珠宝设计的记忆呢。”
他看着秦怀楚：“你说过我是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如果我一直找不回设计的记忆，哥哥你应该会着急的吧？”
秦怀楚则是笑了笑，说：“你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就不要考虑公司的事了，我会安排好的，你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年假。”
秦怀楚沉稳的声音的确很容易让人安下心来。
竺云似乎被说服了，没再问起公司的事。
秦怀楚离开之后，竺云便走出了家门。
难得秦怀楚不在家，并且忘了安排宋响照看他，他也就有了足够的自由时间。
他乘坐电梯下降到负二层停车场，找到自己的那台迈巴赫。
他的确不常来云山这套房子，但秦怀楚出差在外的时间，他来过几次，并把一些自己的东西存放在地下车库里。
其中就包括他的这台车。
竺云将车子驶离停车场，看着出口处一片白灿灿的阳光，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副太阳镜戴上。
云山的保安这段时间常看他坐着秦怀楚的车进出，这会儿看到他坐在驾驶座上，还有些没能认出来。
竺云将车窗按下去，向保安点了点头。
保安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竺总，好久不见啊。”
竺云等停车场出口的道闸打开，将车子开了出去。
保安看着他的车子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了一句：“奇怪，这段时间明明常看到竺先生，我为什么要说好久不见？”
竺云径直开车去往他位于城西的工作室。
这一星期他在QZ设计部和家中书房分别都画过设计图，但进展并不顺利。
他想他在投入设计的阶段一直都太过于偏执和情绪化，才会导致自己的灵感会轻易受到环境的限制。
而如今他想要更换环境，只能一点点做出改变。
比如，他可以适当地把工作室的部分陈设搬到书房，使他的灵感以为他还在熟悉的环境里。
竺云将车停到车库，沿着楼梯上到三楼，他的独立工作室就在这儿。
当初他提出不愿在集团办公，也不想长久待在设计大楼，秦怀楚毫无疑义，帮他买下了这栋三层建筑，并且完全按照他的意愿装修成目前的样子。
竺云在艺术创作的过程里其实一直是任性和孤僻的，但在QZ集团他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秦怀楚便是最放任他的那一个。
竺云将一些设备拆下来，用纸箱装好，搬到他的车上。
坐在驾驶座上，他无意识地拿出手机，往他和秦怀楚的聊天窗口看了一眼。
秦怀楚没有与人闲聊的时间和兴致，自然不会有发消息报平安的举动。
因此他俩的聊天框依旧荒芜得看不到几句互动。
竺云看着手机屏幕灭了，又重新点开。
通过这种重复的无意义的动作，他的思绪逐渐铺开，循环播放昨天发生的几幕场景。
如果在密室里秦怀楚抱着他滑落暗道是出于绅士心理，那么昨天晚上秦怀楚想要抱他的那一下，又代表了什么？
竺云没能够想明白，所以昨晚下意识躲开了。
他不认为秦怀楚突然有了和他更进一步接触的冲动，也不可能突然对他有了感情。
就算有，那也是只对他伪装出来的十八岁的他。
竺云看着手机屏幕明明灭灭，决定将秦怀楚暂时抛到脑后。
他趁着秦怀楚出差而从家里跑出来，可不是为了呆坐在这儿，脑子里全是远在梧城的秦怀楚。
他点开微信通讯录，给江成奇回了条消息：“我现在在工作室。”
对方没过一分钟马上打了个电话过来。
江成奇是竺云直管设计团队的部门经理。
竺云不爱做管理的工作，但他的团队不能群龙无首，于是他从一众信任的下属当中挑选了江成奇。
由他直管的设计部精英有二十余人，基本都是由他亲自挑选，因此每个人他都知根知底。
相较其他人较高的设计天赋，江成奇的才能更多是体现在人际关系和口才上。
刚好他需要这么个管理型人才，便将江成奇提拔为了部门经理。
当初他的设计团队从QZ集团脱离，并且需要另设一位部门经理，竺云曾经征求过秦怀楚的意见。
那时候他和秦怀楚时常碰不到面，所以这几句对话是在微信中发生的。
秦怀楚只回了简单的几个字：“你的人，你定。”
后来竺云便很长时间也没再主动给秦怀楚发消息。
为什么他的思绪又飘到了秦怀楚身上？
竺云淡淡一哂，继续和江成奇通电话：“这段时间，部门最近的进度以及人员的情况，你似乎很久没有发过邮件给我。”
“云总，我听秦总说您最近身体欠佳，我想着不能打扰到您休养，”江成奇连忙说，“但是工作汇报文件我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发给您。”
竺云想了想，问：“你在办公室吗？”
“我在。”江成奇说。
“你到楼下的咖啡厅来，当面跟我做汇报。”竺云说完便走出了车子。
江成奇虽然担任部门经理，在设计部管理着二十多号人，但本身并没有架子，对竺云也始终是尊敬的态度。
竺云让他当面做汇报，哪怕他这会儿正忙得焦头烂额，仍旧二话没说，收拾了文件夹便往楼下跑。
这时才到上午十点，正是工作时间，因此咖啡厅里顾客稀少，进门只能见到几排空落的桌椅。
竺云选的是落地窗边的位置，一缕冬日阳光穿过玻璃落在他的身上。
江成奇看着他走过去，感觉竺云似乎在发着光。
竺云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眼睛望在他的身上，唇角淡淡勾起一抹笑。
江成奇马上像吃了定心丸，向竺云招手：“云总，好久不见，看您身体似乎已恢复，我就放心了。”
竺云嗯了一声，等江成奇坐下，他状似无意地问了句：“秦总联系过你，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是的，就在半个月前，秦总突然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您身体出了点小问题，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因为工作上的事打扰您，如果有什么难以决策的问题，可以直接找他。”
“秦总还给我留了他私人的手机号码，您看，这是上次他打给我的通话记录。”江成奇把手机放在桌面上，递到竺云面前。
竺云垂着细密的眼睫毛，低头看了一眼秦怀楚的手机号码。
的确是他私人的那个号码，基本不会对一般的公司员工公开。
他轻声说：“我今天来这里，他其实并不知情。”
这句简单的话其实信息量很大，江成奇是个聪明人，马上说：“云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秦总您来过这儿。”
竺云没说话，只是微抬着头，表情平淡地看着他。
江成奇又立即补充一句：“我会告诉秦总，云总的身体还没恢复，我从半个月之前就没有再见过云总了。”
竺云不置可否，看向他带来的文件夹：“你汇报工作吧。”
“是。”江成奇连连点头，暗地里把手心捂在裤子上擦了擦汗。
竺云其实不经常听下属当面汇报工作。
除了他徒弟路寻逸之外，其他人跟他见面交流的机会并不多。
他们多数时间是用邮件沟通，大家都是一样做设计的，图纸对他们的吸引力远胜于面对面的无意义的交流。
此刻听着江成奇语气谨慎的回报，他偶尔会有一两秒的时间跳跃到那天参加视频会议的秦怀楚。
秦怀楚在听下属汇报工作的时候，会有走神的时候么？
竺云发觉自己又在想秦怀楚，有些不高兴地将手中的钢笔笔头压在了玻璃桌上。
江成奇仿佛惊弓之鸟，睁大眼看着竺云：“云总，您是不是对这个项目的进程不满意？”
“没有，”竺云面不改色地将钢笔收回，指尖抵着文件夹的某一页，“这一份设计方案先驳回，让设计师关注一下近期G品牌的发布会。”
江成奇立刻反应过来：“和G品牌的设计撞了？”
“撞了。”竺云说。
“撞灵感这种事情在设计行业很常见吧，虽然我不懂设计，但是我以外行的眼光看差别很大，应该不至于构成抄袭。”江成奇说。
“你也知道自己是外行。”竺云淡淡地瞟着他，“你让他去看发布会，他自然就会明白，不用多说，也不要给他其他压力。”
江成奇连忙点头：“这个您放心，我清楚的，其他的方案我这就开始走流程，您看可以吗？”
竺云嗯了一声。
江成奇汇报完工作之后便离开了。
竺云重新回到他的车子里，打算直接把东西搬回家，再布置一个他的“秘密基地”。
竺云开着车在路上行驶，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便将方向盘一转，停靠在了路边停车位上。
他看到消息显示着秦怀楚的名字。
秦怀楚发来一张照片，是一枚浅蓝色蝴蝶形状的戒指。
并且附上文字：“这枚戒指上的蝴蝶宝石，你觉得怎么样？”
鲜少聊天的两人，如今分隔两地，正儿八经地讨论着一张照片上的宝石。
说不出的怪异感。
一时之间不知秦怀楚究竟意欲为何，竺云忍住挑剔的心思，只能用他十八岁的头脑回答：“好漂亮啊，哥哥，这是你在拍卖会上见到的吗？”
秦怀楚打字回答他：
-嗯，我想买给你。
-你想要吗？云云。
竺云手一抖，把他最后这句话给误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云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