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镇收租日常》楼玉山

11、叛逆期的章晓天

　　常忆之看着章晓天说道：“谢谢夸奖！”

　　章晓天抖腿，手抓着裤子，就差没掐一把自己。常忆之不擅长聊天，何况他还是第一次与凡人接触，不知道聊什么，不知不觉就冷场了。

　　章晓天自诩是个聊天小能手，没有什么是聊不起来的，即使是班上话最少的同学他都能与其聊起来。他刚认识常忆之，能聊得话题可真是太多了，他压下有规律抖动的脚，开口道：“兄弟，你刚来四方镇吧？你住的哪里？”

　　“嗯，我住隔壁紫藤小巷十六号。”常忆之奇怪，刚刚林昭华都说他俩住同一个地方了，怎么又问一遍。

　　章晓天的腿瞬间不抖了，凑近常忆之悄声说道：“你和林昭华住一块啊？”

　　“嗯，我在那里租了一间房。”

　　章晓天偷偷瞧了一眼林昭华，见她俩在没看这边，又道：“我跟你说啊，她家那只三花猫可凶了，我每次去那里都得绕着它走。”

　　常忆之诧异：“不凶啊，挺温驯的，它喜欢爬到我肩膀上。”

　　章晓天噎住，又扯了个别的话题：“兄弟，你在哪上学啊？”

　　“怀江中学。”

　　章晓天激动道：“那真巧，我们一个学校耶！”

　　这动静，引得林昭华和谭依雯都看了过来。

　　林昭华惊讶道：“咦，你来这上学的呀？”林昭华以为他只是像老杨他们那样来人界生活，没想到是来上学的。

　　“对啊。”常忆之想了想，他之前只说了在这生活，没有说来这上学，“我之前忘了说。”

　　林昭华挺开心的：“那我们四个就是一个学校的了。”

　　“既然咱们是一个学校的，那兄弟加个好友呗！”章晓天掏出手机，“□□？还是微信？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常忆之被问住，他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但是他没有。他想了一下，最终说道：“我没□□也没有微信。”

　　章晓天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样子看着常忆之。

　　“我没骗你，我真的没有。”常忆之尽力地解释。之前被人当成女孩子搭讪的时候他也说没有了，但那些人就是不信，似乎在人界每人都有一个这些社交账号，没有的话会很奇怪。

　　章晓天见他一脸认真，不由得信了：“那好吧。那你要不要注册一个账号呀。”

　　常忆之当然想，但他的手机好像只能打电话：“但我的是手机只能打电话。”

　　章晓天听他这么说就立刻理解了：“你爸妈也太狠了吧，为了让你好好学习，居然只给买老人机！虽然我在学校的时候我爸妈也只给我带老人机，但现在是暑假啊，假期怎么能还用老人机呢？太没人性了……”

　　章晓天越说越起劲，就差没把自家爸妈拎出来吐槽一遍。常忆之知道他误会了，想解释却插不上话。

　　关键时刻，谭依雯站到章晓天面前，手搭上他肩膀，定定看着他，章晓天被盯得浑身不舒服：“怎、怎么了？”

　　“到你剪头发了。”谭依雯提醒道。

　　章晓天看了一眼，的确是有一个人快剪完了，老板在收尾：“不是还没完完全全结束吗？那么着急干嘛？而且是常忆之先进来的，按理来说应该是他先剪。”

　　谭依雯不语，静静地看着他。在章晓天的角度，谭依雯的镜片反光，俯身看向他的时候竟然有一种他老妈的气势。

　　常忆之觉得气氛有点奇怪，连忙道：“我不着急，你先剪，我头发长，估计得花很长时间。”

　　章晓天一听，立马转头给常忆之使眼神。

　　章晓天眨眼：兄弟，快改口啊，我不是很想剪头发！

　　常忆之不解地眨眨眼睛，章晓天以为他接收到了他的暗号，睁着饱含期待的双眼等他改口。

　　而常忆之则以为章晓天很满意他让他先来，就没有再度开口。

　　“晓天啊，过来，姨给你剪！”老板冲这边喊道，“我先给你剪了，省的你妈天天念叨，你烦她也烦。”

　　老板拍拍座椅，谭依雯虎视眈眈，章晓天依然等不来他要的回答。

　　章晓天急道：“哎呀，是这位兄弟先进来的，先来后到，他先剪嘛！”

　　“咱们在门口碰见的。谁先剪不都一样吗？快去，秀姨叫你呢！早剪完回家给你妈一个交代。”林昭华见章晓天磨磨蹭蹭，也催他过去。

　　章晓天不肯挪地，酝酿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谁、谁说我是来剪头发的，我是陪我兄弟来剪头发的！”

　　“这不就你一个男生吗？”老板看了一眼他们四个，“不想剪头发就直说，你还找个那么不靠谱的借口。”

　　章晓天看了一眼他们三个，最后拍着常忆之肩头道：“秀姨，你好好看清楚，我们这有两个男生，是他要来剪头发。”

　　常忆之默默地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他直觉这个情况很是不妙，也不去解释自己是个男生的事实。

　　林昭华瞧着这情形，像是明白了什么：“章晓天，你刚刚在门口还说你要剪头发来着，怎么现在推三阻四的？”

　　“对啊，你刚刚在门口就说了你要剪头发。”谭依雯应和道。

　　“晓天，答应了的事可不能反悔啊！”老板拉着章晓天，“放心，姨会给你剪一个好看的、帅气的、潮流的发型。”

　　谭依雯推泼助澜，两人一起把章晓天送上了座位。章晓天就像临近行刑前被推上断头台的犯人，在等待着临终的审判。

　　老板见他不情愿，让他看向刚剪完发的客人，一堆专业术语给夸的天花乱坠，还仔细给章晓天分析怎么剪好看。

　　章晓天被老板说的有些心动，半推半就，最终安静下来，答应了。

　　老板给他围上围布，捧着册子：“姨给你看看哪个发型合适你啊！”

　　谭依雯见章晓天终于愿意剪头发，放心地回到原位。

　　林昭华碰了碰谭依雯：“诶，雯雯，你们不会真的要给他剪那些什么……嗯……花里胡哨的发型吧？”

　　谭依雯看了眼章晓天方向，凑近林昭华，悄声道：“那是骗他的，芳姨特地叮嘱秀姨要给他剪个寸头，刚刚那些话都是哄他的。”

　　林昭华也悄声回道：“那剪到一半还不得露馅？”

　　谭依雯示意林昭华看过去：“放心，你瞧。”

　　老板捧着那册子看了好一会儿，神秘地说：“诶，晓天，姨给你看好了一个发型，待会儿剪了肯定精神帅气！”

　　章晓天扭头：“我看看。”

　　老板捂住册子：“诶，你现在可不能看，看了就不惊喜了！”

　　“您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好不好啊？”

　　“晓天啊，姨在这开理发店开了多少年了？”

　　章晓天不明白话题怎么就扯到了这，但他还是认真想了想，答道：“我今年十六，我记事的时候您就在这开店了，那……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老板做痛心状：“哎呦，所以说姨剪了那么多年的头发，你还是不相信姨的技术吗？”

　　章晓天无力招架，忙道：“信，我当然信了，那咱们开始吧。”

　　“等下，不急。”老板找了个黑布，就要给镜子蒙上。

　　“诶诶诶，怎么还要蒙镜子啊？”章晓天伸手就要扯黑布。

　　老板拍开章晓天的手：“哎呀，保持神秘，才会有惊喜。”

　　章晓天犹豫，老板苦着脸，伤心道：“晓天呐，你还是不相信姨吗？”

　　章晓天招架不住：“不不不，您蒙上镜子，我信您！”

　　林昭华看的一愣一愣的：“这……这就信了，他也太好骗了吧！”

　　谭依雯一脸无奈：“那家伙吃软不吃硬，芳姨天天赶着他来剪头发，两人一谈到这话题就吵，就差没打起来。芳姨也清楚他这性子，就联合我和秀姨演了这一出。”

　　林昭华竖起大拇指：“厉害！不过他剪完了之后肯定会发脾气的。”

　　“没事，他也不止被坑过这一次，过几天就好了。”谭依雯撕开饼干袋子，“我和秀姨到没事，他八成会把气撒他妈妈身上。”

　　林昭华叹气：“芳姨也真是操碎了心。”

　　等待过程无聊，三人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章晓天那边也快收尾了。

　　林昭华看到章晓天那发型，问谭依雯：“雯雯，原来你们要给他剪寸头啊，怪不得不给他看。”

　　“说实话，他这脸型其实最合适剪寸头，但他就是不肯。”

　　老板剪完，清理碎发，摇醒睡着了的章晓天：“晓天，醒醒，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章晓天睡得迷糊，但还是下意识狡辩：“没有！我都是按时睡觉的，我作息时间很规律的！”

　　“切，我昨晚半夜醒了，看见他房间窗户有光了。”谭依雯小声吐槽。

　　章晓天期待地掀开黑布，看见熟悉的发型、熟悉的脸庞，他呆住了。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在他心头翻涌，难过、生气……

　　“这就是惊喜！”章晓天指着他的头，看着老板，质问道。

　　老板为难：“晓天，其实寸头是最合适你的，其他那些，不好看。你们说对吧？”老板将问题抛给谭依雯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