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报效祖国第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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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声在身后猝然响起：“文老师，真巧，我正要去找您办手续。”
“看遍城市繁华，不敢忘大山里的教育现状。”
“大山的孩子连好好上堂课都很难。孩子们生来都一样，需要家庭和校园的精心呵护，大学里研究教育心理学的专家很多，可基层教育很容易被忽略，我想得很清楚，我要去支教。”
文清华慢慢转过身，满脸不可置信。
前世，她横跨了一个世纪，方才明白这个道理。当下国情，教育界的实战其实远重于理论。
但或许是前世她放弃了，所以心中都是对没能加入团队的执念。
她也曾做梦，如果重新来过，她一定不会犯傻，她要一展宏图。
可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美梦成真了。
迎着文清华惊诧的目光，她微笑，“这是我的选择。”
“当真？！”文清华眼里泛起泪花，“感谢你……我替那些学生感谢你！”
孟心摇头：“文老师言重了，您一生都在为此努力，我只是接力下去。”
“再加上我！”清澈的男声在一旁响起。
沈家大门外，沈万言返身抱住沈方正，向他告别：“爷爷，我会想你的。”
孟心看到这一幕，心中了然。
原来沈万言就是沈爷爷的孙子。小时候她还常和他一起玩，后来他跟了爸妈进了城。
文清华颤抖着嘴唇，不住地点头，不再说话，拉着他们就去办手续。
送走孟心和沈万言，村支部门口迎来了一个穿着圆领汗衫，身材魁梧的男人。
文清华看到他，脸垮了下去。
男人嘿嘿一笑：“文老师，有件事想拜托你，我女儿也想报名支教，你帮她也整个手续。”
这个人不好对付，但文清华也不糊涂：“你女儿呢？我见见她，亲自问问她的意思。”
“这不是不方便来么？她照顾孩子很有一套。听说大山小学最近要建学生宿舍，往后更需要生活老师了，怎么，文老师要抹杀年轻人的热情？”男人走近，掰动下手指，发出“咯咯”声。
对于他那一套，文清华不屑。
但大山着实缺老师，文人都有脾气，更别提照顾孩子了，现在有人愿意负责学生起居，实在难得。
思考再三，他接过证件，返身回去办了手续。一再嘱咐他：“要做实事。”
厂棚的角落，男人把东西递过去：“办好了。到那边低调做人，记得把我那事办好，别再让我失望。”
女孩答应下来，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
到了道士看好的时间，孟心跟着沈爷爷一起，带人把妈下了葬。
看着黄土一点点洒上棺材，孟心最后哭一哭，在心中暗暗做决定。
逝者已逝，爸妈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她平安开心，她会连同父母的那份一起，更好地活下去。
眼尖日头正晒，两人没再耽搁，当即出发。
红旗山太陡，车到了山腰就上不去，只能翻山进去。
午后，阳光热辣。孟心戴着凉帽，也还好。她是不常出汗的体质，在大学时，夏天狂冒汗的室友总是羡慕她，说她夏天没有烦恼。
孟心抬头瞥了一眼，很明显，身边这位同学比较爱出汗，鼻尖已经挂着汗滴，那白皙的耳尖总觉得下一刻要晒成绯色。
沈万言忍不住拿衣袖拭汗，一只纤白的手伸到眼前，“喏，帽子给你，戴上吧，小心别中暑了。”
沈万言摇摇头：“你更需要，我不怕热。”
“别客气，拿着。”
孟心不怕晒，她在学校做社会实践和志愿者，整天顶着日头晒，那个时候防晒意识不强，她也顾不上倒腾。
沈万言还是没有接，“我做实验的时候，经常整天闷在实验室，抗热。”
哪里有让女孩子挨晒的道理？
她一身雪白的肌肤，就该好好呵护，这太阳毒辣。怪他们走得急，他回家的时候应该再拿把伞给她。
孟心笑他：“室内能和室外比？你戴上吧，哦，是不是嫌这是女式凉帽？”
60、70年代的凉帽没有那么多花样，只是用词区分，其他大都是细微的差异，比如头围做小一点，细节更精致些。
听了这句话，沈万言下意识接过凉帽，往头上盖去，“没有，我是怕你晒伤。”
看他这模样，孟心抿唇，眼底盛满笑意。
“怕我晒伤还接帽子？”
沈万言耳尖红了。
孟心不逗他了，继续加紧赶路。
红旗山没有开发，全是羊肠小道，杂草丛生，不时就有断崖，得时刻小心盯着路。
孟心前世只上过红旗山几回，做全职主妇本就难有自己的时间，又成天待在家，所以她一有空就会去户外登山，对山路还算熟悉。
她偶然瞥见一旁沈万言步伐稳健，可他似乎很小就进了城。
毕竟大家以后要成为同事，总不好尬着，孟心顿了顿，问他：“你很熟练，是也喜欢登山？”
沈万言本走在她后方一点的位置，听见她问，迈步与她齐肩，“挺喜欢的。上学忙没机会，就抽空去，基本保持半月一次。”
难怪。
天色渐渐暗了。
红旗村入口出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赵子业蹑手蹑脚回了家，大院外看门的大黄狗吠了一声，他连忙竖起手指抵在唇间：“嘘……嘘！”
大黄狗嗷呜一声，又重新趴了回去。赵子业穿过大堂，正要回房间，灯突然亮了，一只拖鞋重重砸到他背上。
赵父穿着薄衫，一只脚踩在地上，指着他鼻子骂：“兔崽子！白天你在村子里搞什么玩意儿！你爹我老脸都丢尽了！”
“就是误会，我被人陷害了。爸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先进去了啊。”赵子业熟练地躲过飞来的拖鞋，扭身进了房间。
赵父气得直捶手：“孽子，孽子！”
赵子业长舒一口气，躺到床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村口女孩的身影。
几年没见，孟心长开了，身材也成熟，比以前更有味道了。可惜，再美也是个女人，试图脱离男人，简直是白日做梦！读书把脑子都给读坏了！
小时候她总爱跟在他屁股后面。他长得也还算俊，只要好好道歉，承认自己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被陈珺勾引了，她肯定原谅他！
结婚后，再把她好好调|教|调|教，振振夫纲，孟家祖屋迟早得是他的！
有了，买个礼物送她表心意，她肯定开心！
县城里四大家族做的丝巾是送礼佳品。听说好多女人做梦都想老公送一条给自己，那是贵气的象征。
寻常人想买都买不到呢。那家儿子是他小学同学，他打个招呼就行。孟心生得白，海蓝的丝巾搭在肩上肯定好看……
她把丝巾披在肩上，冲他转圈，他握住她的手，对她深情告白……
明天就去买礼物！
*
天边染上一抹沉醉的橘红，翻过一人高的芦苇荡，大山小学的门牌映入眼帘。
褐色的土坯房，瓦片挂在檐边摇摇欲坠，触目惊心，屋顶隔着几处就有缺口。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样。
天空突然飘起小雨。顷刻间，雨点变大，砸落下来。大雨顺着缺口流进教室，里面的孩子一窝蜂跑出来。
孟心往前走，一个女人风风火火从后面赶来，撞上她，瞪了她一眼，起疑：“你怎么看着这么眼生。人贩子！？”
没等孟心开口，她骂道：“人贩子别上这来，哪家孩子都是家里宝贝，再让我见到一次，打死你！”
孟心解释：“我是新来的老师。”
这时一旁传来嬉闹声：
“嘻嘻，好凉！”
“我们来打水仗怎么样？”
“唉，我的课本湿透了，又要泡烂了。”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瘪嘴，紧紧把课本护在怀里。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准备了塑料布。”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得意洋洋。
“李静！”女人横眉竖眼，上去揪住小女孩的马尾辫就往外拖，“你是不是想死？下雨天在外面淋雨，发烧了还想我给你背医院去？”
“我真命苦，照顾小的累死累活，大的还不给我省心，这么大雨还得来接，我差点摔下崖！上什么学，学是你一个女娃该上的？要我说，明年趁早退了，回去帮我带弟弟。你弟明年就要上小学了，该置办的东西多着呢。”
被唤作李静的女孩子低头不吭声，倔强地抱紧怀里的书。
“快点，跟我走！”女人强行拽她手，大步迈向山下，李静踉跄跟在她身后。
另一边，教室门口，一抹瘦小的身影忽地出现，男孩看了眼在外面玩耍的同龄人，冷漠移开视线，冲进雨水里。
“小心！”孟心注意到屋檐上瓦片正在松动。
还是迟了，瓦片滑落，砸到小男孩的头上，满脸泥，下一刻，鲜血沿着他的发丝流到嘴角。
“疼吗？”孟心快步走过去，皱眉，蹲下身问他。
“啪。”小男孩避开她的手，脸上浮现一抹与年纪不符的坚毅，嘴巴抿成一条线，看都没看她，飞快跑下了山道。
孟心心忍不住揪起来，“头破了要包扎的，不能淋雨………”
胖胖的男生注意到孟心，咧嘴笑：“他皮厚着呢，不用替他担心。”
门口的孩子们听见动静，停止了嬉闹，警惕地盯着孟心和沈万言，胖胖的男生问道：“姐姐，你是谁？”
一个女老师从后面的房子里走出来，看到孟心，激动不已：“你就是来替我的人？”
孟心被她拽着穿过巷道，注意到木凳上坐着一个老人。他目光呆滞，看着孩子们，时不时发笑。
女老师解释：“他是红旗山的人，早年孩子被人贩子偷了，再也没找到，后来就疯疯癫癫的，山上人可怜他，把他安排在这里。别害怕，他挺温和的，喜欢孩子……你看起来挺小的，是哪个学校调来的，高中生？”
“S师大。”
“S师大，城里没听过这样的大学啊……你说省城的S师大？？”
女老师的目光多了几分肃然，“那你怎么会被调到这里。哦——我理解，政策嘛，你真惨，本来可以舒舒服服待在省城，结果还要来这里受罪。”
办公场所只是简陋的一座土坯房，顶多屋顶完好。地方不大，摆上五张办公桌就显得拥挤。
女老师介绍：“这桌子是一些孩子家长拿来的，咱们这就三个老师，突然又多来两个老师，临时来不及，你们别嫌弃。”
她顿了顿，看了周围一眼，凑近孟心，压低声音：
“还有个事我得和你说说。这里是个深坑，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也是找了关系才能走成。你呀，还年轻，可要趁早做打算，别耽误了时间，一辈子毁在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报效祖国第四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