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72、脩辟鱼

　　“叔，赶紧跑，立刻，马上。”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好。”修炎挂掉电话，甚至连衣服都没换，立刻让护士遣散等待的患者，患者们似乎也见怪不怪，以很快的速度作鸟兽散。
　　护士手脚麻利的将诊室立刻收拾一新，放下折叠床，摆上冰箱里的水果吃食之类的，伪装成一个住户。
　　“修医生，你先走吧，这里我处理，等找到其他地方，告诉我一声。”护士一边将药品包成一个包袱，麻利的塞进卫生间天花板的一个隐秘角落，一边对修炎说。
　　修炎点点头，立刻离开诊室，很快，便有人上门检查。护士和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对视一眼，眼神中写满了庆幸。
　　修炎在接到上行走，已经是深秋，天气趋于寒冷，他竖起领子，思索着，今天不出诊，能做什么？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快步向东南方向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一条小巷子，转身进去，在山海居门口停下。
　　轻轻敲门，很快，有人前来应门。
　　“刚才我还和老板说，你可能事忙，不如我一会过去找你。没想到你居然准时来了。”红尘一边领修炎进门，一边说。
　　“今天，恰巧没什么事。”修炎苦笑着说。
　　“没事？不会吧，你不是病人很多吗？”红尘听了，微微一愣，觉得不可思议。
　　“今天，特殊。”修炎不想多谈，道。“浮生老板，今天不在吗？”
　　“老板出去了，说是要去寻个东西，让你一定等他回来。”红尘道“我做了很好吃的点心，正好和你喝茶。先把正事办了？”
　　修炎点点头。
　　照例是红尘召唤《山海经》，修炎化作原型，他的原型，乃是《山海经》中异兽——脩辟鱼。
　　说是鱼，其实这种生物，更酷似蛙类，它们有一个非常神奇的属性，能治疗白癣。
　　修炎帮助红尘完成了山海经中的户籍核对，与他一起喝茶吃点心。
　　坐等了一个多小时，浮生方才进门。
　　见了浮生，修炎赶紧向他施礼。浮生还礼之后，两人重新坐下。
　　“知道你要来，给你寻了个礼物。”浮生说完，将手中的檀木盒子递给修炎。
　　修炎很纳闷，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他始料未及。那是一座房子的模型。
　　若是以为这只是个玩具，未免过于肤浅，其实，这是一件很难得宝贝——蜃屋！
　　这东西，是浮生用当初化作蜃龙的云意夫人留下的蛤蜊壳做成的，这东西有蜃的法力加持，可以随意变大变小，囤积货物，改变形状。是非常难得仓储形宝贝，还不影响生命往来。
　　“我知道你需要这个，所以请了匠人做了送你。从此以后，你就不用再东躲西藏了。”浮生道。
　　“多谢师兄。”修炎看了，心内一阵感激，道。
　　说起修炎，却也不由得让人唏嘘，他修成人身来到东南市之后，为了讨生活，依据自身天赋做了一个——皮肤科医生。
　　他收集族内族人的脱落的鱼鳞之类制作成药品，专治各种癣类疾病，居然也能药到病除。生活尚算惬意，只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让他不能十分安稳的做医生——他没有执照。
　　没错，就是那种，无牌秘医。在当初管制不严格的时候，他尚且还能混过去，现在管制非常严格，他的行医环境变得极端糟糕，三天两头被人追查。
　　其实，他是有真本领的，大可以考一个执照行医，只是，这并不现实，与其说他是行医，其实他是卖药更合理，他的药，才是治愈疾病的关键。只是想堂而皇之的生产药品，那其中的复杂程度，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其实，他也可以放弃这一行，做其他，只是这些年，他的药治愈了很多病人，口碑极好，一传十，十传百。上门求药的络绎不绝，他看着那些染病的病患，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坚持下去。
　　这世上有一种很可怕的情绪，叫做——嫉妒。你做的好，影响别人的利益，自然让人心生嫉妒，他迎来的，自然是一波接一波的举报。
　　说起来，修炎没有执照，被举报也的确算是有些活该的意味，所以，他也不去怨恨别人，只是尽可能的东躲西藏，利用一些碎片时间来给人治病。
　　他的妙手回春，而且收费非常有限，也的确吸引了很多底层劳动者过来医治，大家就这样帮衬着过日子，受他恩惠的人，也帮他隐瞒着。
　　所谓法虽难恕，情有可原，大概也就是他这种情况。
　　浮生赠与他的这个蜃楼，可以暂解他的燃眉之急，只要入住蜃楼，想要找到他，就会难如登天，他也就有了一个非常稳定的环境继续治病救人。不能说不是一个天大的恩惠。
　　“其实，你为什么不考虑去医学院正式学习一下，考个执照？”红尘忽然问出了心里的话。
　　“考不上啊。”修炎苦笑。这世界上，很多事情讲究天赋，学习尤其如此，修炎的药能够治愈疾病，和他的种族天赋有莫大的关系，他的药品里其实主要配料就是他族人的鱼鳞和面粉，制作也非常简单。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而他的学习天赋并不高，想靠上医学院，实在很不容易，哪怕拼命考上了，能不能顺利毕业也是绝对的未知数，毕竟，学医从来不是简单的路。
　　“那，你有没有考虑和药厂合作，制作能够生产的药物投放市场？”红尘又问。
　　“当然更不可能。”这次，不光是修炎，浮生与他异口同声。
　　红尘纳闷的看着两人。
　　修炎苦笑，“还是浮生师兄懂我。”
　　“这世上，有几种药，价廉物美，甚至药到病除，现在却几乎绝迹，你知道是为什么？”浮生忽然问。
　　红尘恍然大悟！
　　是因为，收入过低！
　　医疗是横亘在民生问题面前的大山之一，主要原因就是药品研发的投入实在过高，并不是什么公司都可以随便研发药物的，投入资金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可以直白的说，除了大型资/本，基本很少有企业能够做这样投资，研发出来，投资方自然要求利益最大化，于是，便会体现在高到飞起的药价上。他们有错吗？当然有，枉顾一些百姓性命，简直罪无可恕。但是大家能做的，也只有口头谴责而已，如果他们没有利益，那么怎么会继续投资研发新药？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所以，这个问题基本无解的死循环下去。
　　而修炎也可以预期，如果他拿药方与药厂合作，且不说药厂会不会哄抬药价，趁机大肆敛财牟利，歪曲他想要治病救人，让普通百姓可以少受疾病困扰的心。便是对提供原材料的脩辟鱼一族，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人类为了逐利的冷酷面孔，只要在世间存活过的人，都有目共睹。所以，修炎宁可东躲西藏，凭借缘分指引来济世救人，也不愿意贸然与人合作，最终沦为他人傀儡，害人害己……
　　“希望这世上，对有特殊技能的人，能够多一些宽容。”望着修炎离去的背影，红尘苦笑道。
　　“不会，所谓的学院派，如何会让一个草根阶级凌驾自己之上？他们要显示自己的权威，就靠着正统这个旗号……”浮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