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61、赤鱼需（音赤如）

　　灵虚的面色不太好，身上的灵气也几乎消失殆尽，可见遇到了一些难以把握的事情。
　　灵虚的原型，乃是《山海经》中异兽——赤鱼需（音如），便是人们通常传说的美人鱼。
　　他虽然是鱼，却比任何水中异兽都要灵力强大，可以随便游走于陆地与海洋。
　　灵虚来到东南市那一年，是一个秋天，他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在人群中开始新的生活。
　　卖掉一棵罕见的珊瑚树，得到了人类世界通行的货币，买了一间小小公寓，开始漫长的人类世界修行。水族的性情相对温和，灵虚也不喜欢和旁人过多接触，日子总要过下去，就算不缺钱，也要找一份工作，显得有些事做。
　　于是，他开了一家小小的鞋店，为了不被人经常打扰，他进货选择了非常昂贵的手工皮鞋，大大超过店铺所在区域人民的消费承受水平。
　　店面小，整齐，安静。他每天就是在店里坐着，看看书，喝喝茶，上上网，非常惬意。
　　只要有店面，总会有一两个来光顾的客人。
　　灵虚记得，第一次见到陶茹，是情人节那天的下午。对于灵虚这种异兽来说，年月不过就是一个符号，节庆对他毫无意义。满街的粉红色挂件和玫瑰花，丝毫打动不了他，他的店，一如既往的清冷。
　　陶茹推门进来，灵虚只是敷衍的一句“欢迎光临”。并没有热情招待的意思。
　　陶茹在货架前细心挑选。成交了两双鞋子，不得不说，这女孩子很有眼光，这两双鞋子虽然标价绝对昂贵，却物超所值，虽然外形简单朴素，用料却是一等一的高级，做工甚至比得上古代御用织工的手艺。
　　灵虚收了钱，给女孩子打包好鞋子，递给她，陶茹并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有些发愣的看着灵虚。
　　从此以后，陶茹成了灵虚店里的常客，每周必来，后来就是一周来两三次。
　　自己来不止，还要带自己的闺蜜一起过来。找灵虚聊天。
　　灵虚一点都不想跟陶茹聊天，主要是，他能敏锐感觉到陶茹的意思，一种，他完全回应不了的意思。
　　情爱一途，对于世上生灵，都是无法避免的所在，哪怕是修行者，很可能一着不慎，也要落入垢中。
　　对于一心向道的灵虚来说，这种事情，是他绝对避免的。只是灵虚低估了一件事情——女人的执着。
　　灵虚知道陶茹的心意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和她非常坦诚的谈了这个问题。
　　不说严词拒绝，也足够直白。陶茹很伤心，但是似乎又很快恢复正常，继续她的“纠缠”，并不肯放弃。
　　其实在现实社会中，男生遇到这样女生如果果断拒绝，敬而远之不能达到效果，只能选择狠心一点的办法，打击她的自尊心或者是找个“挡箭牌”。
　　这无论哪种，灵虚都做不到。首先，灵虚的身份其实非常尊贵，他的母亲是人鱼，而父亲却是货真价实的龙，自小修养极好，口出恶言这种，坚决做不出来。至于挡箭牌。实不相瞒，他还真找不着！
　　很多异兽，看待爱情这方面，是非常严谨的，人鱼就是如此，他们绝不会轻而易举的对任何人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演戏也不行。
　　所以，他深深陷入这个旋涡，无论如何闪转腾挪，都难以抽身。
　　“你跟陶茹的家里人，谈过吗？”浮生问。
　　灵虚点头，“他们家里人，似乎并不反对这件事。”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家会反对这件事呢？”浮生忽然问。
　　“那为什么他们不会反对这件事呢？”灵虚反问。
　　“红尘，拿个镜子来。”浮生忽然对红尘道。
　　很快，镜子拿来，浮生将镜子对准灵虚“这是你的脸，这个，是人间公认的，长得非常不错的几个男明星的脸 。”
　　浮生对比着，对灵虚说“来到人间界，就没想过换一张普通的脸吗？”
　　“就为这？”灵虚一愣，对于异兽来说，他们并不将脸蛋美看做一个所谓的参考标准，所以，灵虚从小到大，也没有别人称赞过他长得好，他也没把这事当回事。
　　“你在人家，挂的什么名头生活？”浮生又问。
　　“胡家的亲戚。”灵虚道。
　　“很好，胡家的胡氏影业规模在全国数一数二，关系盘根错节，作为他们的亲戚，你能获得的利益肯定不在少数，你开了一家卖离谱价格鞋子的店铺，七年，不倒，足以证明你的经济实力。你或许如你自己所说，无依无靠，不配和陶茹家这种大公司总裁的女儿攀亲，但是你身后的胡氏，绝对给了你最大的筹码。他们看中你，不单单是你，而是胡氏的关系网，当然乐见其成。”
　　“人类，真复杂，那我该，怎么办？”灵虚问浮生。
　　“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人鱼族，和其他种族不尽相同，和人类通婚，也没什么，除了不能有后代，倒也区别不大，你可以把它当做修行的一个经历，反正你还有成千上万年的寿命。”浮生道。
　　“第一，我一心向道，只想尽快修成正果，红尘俗世，并不在我的体会范围之内。第二，就算我想体会，也要动情，我对陶小姐并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并不想凭借一时心软，给她留下一生的伤疤。”灵虚道。
　　“既然如此，你跟她，炫富吧。”浮生忽然说。
　　“啊？”灵虚极端惊讶。
　　“如果打击不了她的自信，就引出她的自卑吧。我记得，你爹富可敌国？”
　　“龙，的确是有很多财富。我虽然不算父亲最亲近的儿子，钱，也是从来不愁的。”
　　“这样，你拿出一部分来，我帮你运作。要那种装饰品，金银器皿之类，我猜你爸爸有不少。最好是什么过亿的花瓶，千万的画之类。”浮生道。
　　陶茹和父母走出城郊的别墅，司机殷勤的给他们打开车门，送他们回家。
　　浮生今天的皮囊乃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中年男子，戴着金丝眼镜，身份是灵虚的助手。
　　一行七人坐在车上攀谈。
　　“今天请您一家吃这顿饭，想必我家先生的意思，您也是明白的。很多事情，不适合说的太过伤人自尊。”浮生道。
　　陶茹的父亲点点头，一家人沉默的回到自家房子。
　　客厅里，陶茹开始落泪。
　　“别哭了，是你们没缘分啊，那样的人家，不是咱们高攀得上的。”陶茹的母亲一边把女儿抱在怀中，一边说。
　　三天前，一个自称灵虚的助理打电话给陶茹，请他们全家去灵虚家吃饭。
　　陶茹很开心，跟父母商量之后，回复答应。
　　今晚他们去赴约之后，见到的，简直要用震撼来形容。
　　灵虚的家，已经不是一个“豪华住宅”可以形容，任何一件陈列品拿出去，连普通富豪阶层都无法染指，陶茹母亲家是做古董生意的，陶夫人自己也很有专业眼光，能看得出来，至少三到五件东西，绝非仿品，而这三到五件，背后的价值，足以让人咂舌。
　　其实他们也根本没吃饭。只是在助理的引导下，参观了一下这个房子。陶家父母自然知道了浮生的意图。
　　这样的人家已经超过他们的认知范围之内，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硬挤进去，绝没有任何好果子吃，这一次的邀请，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一种威胁性质的警告。陶家自然知道后果，所以，干脆也没有入席，直接告辞。
　　红尘载着浮生离开陶家。
　　“老板，他们会不会见到灵虚家里如此富足，坚决不肯放弃？”
　　“知道送礼定律吗？”浮生忽然问。
　　红尘摇头。
　　“你送礼，如果礼物的价值恰到好处，那就是普通朋友，略重，那是亲戚，非常贵重，那是有事相求。如果特别贵重，甚至超出了你的想象，那么，反而是非办不可。”
　　“那为什么？”
　　“因为，一旦价值超乎想象，就不止是可以收买你一个人！如果你不能和他的意，他找了别人照样办成，办成之后，能有这种出手的人，照样可以出得起钱将驳他面子的你，彻底清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