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45、驳

　　“师兄，我在这里！”一个声音从红尘左侧传来，他扭身一看，旁边是一个从乡下过来卖西瓜的卡车，卡车旁边一个瓜农打扮的男子正低声对他说话。
　　红尘一愣，这怎么话说的？见个面，成了特务接头？
　　“你这是？”还没等红尘问出来，他就被那个瓜农一把拉走，转身就走到一个死胡同，瓜农立刻施法，布成了一个结界。
　　“你这是，遇到天师府了还是触犯天条了？”红尘问。“或者，你也爱上境外秃尾巴鹌鹑泄露机密了？”
　　遇到的事情多了，红尘也变得善于编故事起来。
　　“不是啦，师兄，我工作比较特殊，总有人保护，来见什么人，都要做详细的调查，我不能给你们找麻烦啊，所以就只能这样，师兄你赶紧想想办法把我带回山海居吧。”男子说。
　　“行，行吧……”红尘点头。“我这里还有一颗蜃珠，就是为了应付此事，这样吧，我用它化作一个你，让他们继续监视保护，你跟我走？”
　　男子点点头。红尘召唤出蜃珠，依计行事，将男子顺利带回山海居。
　　依旧是那个流程，这个男子名叫薄越，他的真身，乃是《山海经》中异兽——驳。
　　这种异兽白身黑尾，头生独角，虎牙爪，可以统御军/队。算是吉祥之兽。
　　统计完户籍之后，照例是清茶果品招待。
　　浮生方才拿起茶杯，忽然眉头一皱，“有人跟上来了，你去看看，感觉一股忠勇之气，切莫伤了人家。”他对红尘道。
　　“居然可以戳破蜃珠的幻象？这到底什么人啊？”红尘愣住了。
　　“忠勇之士，振国先锋。”浮生道“否则，不可能可以突破幻象来到这里。”
　　“好，我去看看。”红尘点点头。
　　“等等，这样吧，你带一捧香丸过去，让他们暂时睡个好觉就是。”浮生道。“也让薄越稍微松口气。”
　　“是。”
　　“多谢体谅！”薄越举杯，以茶代酒“说实话，虽然他们绝对出于好意，但是，总被人这么盯着，也浑身难受，偏偏又摆脱不得。”
　　“你做了什么了不得工作？要受到这样的待遇？”浮生半开玩笑的问，其实他心里很有数，驳这个种族，能在人世间寻找的工作实在有限，其实他们大多数，也只选择一个——向军/方发展。这也是他们的种族天赋所在。
　　“不是老板你想的那类，其实我也有点累了，不想再做那个工作，我现在是科学院的研究院。”薄越道。“专门研究防御系统的。”
　　“这么厉害，怪不得！”浮生点点头。这种职业，的确是需要有人“贴身保护。”
　　“你怎么决定转行了？”说到这里，浮生真的有些纳闷，历代修炼成人身的驳，一般都会选择入伍，战功彪炳，不说成为一方霸主，一代名将也是没什么问题。
　　“主要是，得转变思想啊。”薄越苦笑。
　　三十年前，薄越修成人身，离开丛林族地，来到东南市继续修行，他如同他的祖先一样，选择了入伍，从普通的列兵做起。
　　不得不说，种族天赋这种事，是没办法逾越的，驳兽以虎狼为食，凶悍凌厉，有御兵之能，他的单兵素质奇高，无论是指/挥/作/战，后勤补给，策略制定，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很快得到破格的提拔重用，到了一个中等的职位。也算没有辱没先祖。
　　他自认为是最厉害的存在是，也的确是如此，但是，他却还是意外输了，输的让他愤愤不平。
　　那一年，他受命带队去参加一次切磋观摩，这种事他被要求做了很多次，很有经验，觉得没什么不同。谁知道，却大错特错了。
　　“我的对手是M国，我依旧胜利了，但是非常不开心。”薄越道。“那是惨胜，惨得让我，无法直视，幸亏只是演习，如果是真的，那么，这种胜利，真的毫无意义。”
　　那次对抗，依照他的战术，其实是毫无问题的，只是，对方起动了最先进，最尖端的设备，通过精密的计算得出的战果让薄越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无法反驳。
　　“那天之后，我忽然觉得，我的思维需要改变一下，老旧的一套，必须挑拣和摒弃一部分，也是时候把眼光放开了。从士兵海洋向科技发展迈进。开始新的星辰大海的进程，于是，我考虑了很久，觉得，还是转行比较好。”薄越道“我离开了部队，前往大学进修，这对我来说，其实是个相当艰难的过程。”
　　“我猜，不是学业。”
　　“自然不是。”薄越苦笑，站起身来，看向窗外。“是，一些看不见的阻挠，每个进程，都会遇到，有一部分的人，希望我继续留下，保存已有的荣光，各方面无休无止的刁难和劝说，让我甚至一度陷入徘徊和犹豫，不过，我挺过来了。这世上任何事物都不可能一成不变的，进步需要披荆斩棘，我愿意做这个先驱。哪怕遇到难以想象的困难。”
　　“为此，你甚至愿意脱离以前的躯壳，放弃以前的一切荣光？”浮生问。
　　“是，在所不惜！”薄越为了跳过以前的事情，能够顺利进行自己的事业，他不惜放弃了修炼多年的躯壳，连同放弃了自己以往创造的荣光，用新的躯壳进行学习，经过艰苦努力，他终于成功的毕业，进入了他期望的研究领域，其实他过得非常辛苦，也许在外人看来，工作稳定体面，吃喝不愁，是非常理想的存在，只是，他们忽略了，这类工作的附加危险系数，薄越的痛苦，就来源于孤独。
　　他的工作属于绝对的机密，不光出入，连私人生活都会被严格监控，工作单位和住处的两点一线，很容易让人崩溃，需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完成。哪怕是讲究修炼的仙籍，也并不是完全能够做到毫无交际的存活，更何况是人间这样六界之中最繁华的所在。能耐得住寂寞，是一件几乎到了不可思议地步的事情。
　　薄越停留了两盏茶的时间，重新回到了那个让他感觉无比寂寞的世界。开始新一轮的科研。
　　“我很佩服他！”红尘一边收拾碗碟一边说“他的生活，简直不可思议。到底是怎么熬过去呢？”
　　“信念，信念，可以将生灵带入一个全新的境界，这和修炼同宗同源，都是一种突破自我的方式。只是不同的是，这种追求众生共同进步的信念，是我们普通修炼，完全不可比拟的。”
　　“异兽，居然可以有这种信念？”红尘愣住了“源于？”这个是红尘完全弄不懂的领域，兽就是兽，人就是人，一个异兽，何必为人类的进程殚精竭虑？
　　“我也不甚了解，同他的境界想比，我们所差太远。或许有一天我们精进到他的境界，才能稍微理解。”
　　“那需要多久呢？”
　　“这要看眼界和格局的大小，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