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200、鹄

　　“你公司没事了？”红尘问坐在对面的美人。
　　“师兄应该知道，是不可能有事的。”美人毫不避讳的道“世上能让我吃亏的人，很少。”
　　“这我很赞同。毕竟是凤凰的徒弟。”红尘笑笑，写好最后一笔，收好文件，随即去上茶。
　　“可以，喝点酒吗？”女子问。
　　红尘不置可否，反而浮生亲自去端了酒过来，给她斟酒。她抿了一口，裹紧身上的披风，将身体缩起来，似乎极为恐惧。
　　这个样子，让红尘很是意外。
　　“恐惧？”浮生问。
　　“我毕竟不是人，这样的勾心斗角，很不适合我。”女子苦笑“可是，我没什么办法。”
　　这位女子，名叫秦雨佳，是资深模特，也是东南市某模特公司的总经理，她的原身，乃是《山海经》异兽——鹄。也就是天鹅。
　　天鹅在人类世界，代表了优雅与高贵，他们形体非常出众，所以，秦雨佳修成人身之后，做模特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她来到东南市还是在二十年前，那个手，九尾狐家的胡氏影业也才起步不久，承接各种演艺工作，于是秦雨佳投到了胡氏影业旗下的模特部门做模特。她身材出众，面目清秀，最重要的是善于察言观色情商高，很快，实力和能力俱佳的她，便成为了公司的活招牌，国内顶尖超模之一，率先打入了国际市场，很有一些知名度，十年前，胡氏影业转型，对影视和时尚圈开始了切割，将模特部门彻底切割出去，正好秦雨佳有这个接手的意思，便跟公司谈判，承接了这个部门，做成独立公司。
　　这几年倒也是做得风生水起。其实在文艺圈子里，时尚圈是最为复杂的，需要维护和各个时尚品牌的关系，还要维护一些其他的资源，大大耗费心力，幸亏秦雨佳足够八面玲珑，才能一直撑下来，达成今天的局面。
　　“大家都觉得我八面玲珑，心机深沉，其实，我又怎么愿意成为这样的人？饼一家是分不完的，大家和和气气有商有量的做生意，不是很好吗？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贪心不足，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在山海居，秦雨佳第一次可以褪掉女强人的外表，袒露内心。
　　其实秦雨佳刚来东南市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是抱着一颗与人为善，独善其身的心。她在来东南市之前，她的凤凰师傅清音已经对他谆谆教导，让她尽量不要跟人类走的太近，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她听进去，也做到了，只想和同事维持表面的和平就好。平日里，她的朋友都是异兽，极少混迹人类的圈子。
　　原本，她以为保持距离就可以了，但是，人类很快给她上了一课，让她知道，险恶用心到底有多可怕。
　　刚才说过，因为种族优势，她身材极好，又兼气质出众，哪怕不是上佳的容貌，通过化妆技术，也能弥补，模特这个工作，最看的就是外在条件，只要外在条件过硬，气质之类，后天都能培养。
　　秦雨佳出众到不可思议的外在条件，让她注定会成为焦点，工作不计其数，其中还有很多同行梦寐以求的，引起嫉妒是非常正常的。
　　于是，她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麻烦，有的麻烦，她现在想想都脊背发凉，若不是她是异兽修行者，身怀秘术，恐怕很难躲过，至于什么在工作中被同行在鞋子里塞钉子之类的事情，简直都算小儿科。
　　至于对她人品的造谣，更是完全停不下来。尽管公司帮她解决了一些，也让她极端反感。
　　“后来，我去询问了老师，老师对我说，既然已经如此，又何必客气呢？不如顺势而为，好好的修理他们，反正人类就是喜欢看这种，再过分，他们也不会在意，他们只需要一个发泄自己情绪的渠道，过几天，他们就会忘之脑后，而我，却能在这件事情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秦雨佳苦笑“后来，正好有一个契机，我的一个同事，联合设计师，想要诬陷我帮助对手公司剽窃他的个人设计，被我知道之后，反将了他们一军，将录音录像往他们面前扔，他们跪地求我放过一马。”
　　“我觉得，你还是慎重吧。”清音听了学生的叙述，摇了摇头，“能想出这种阴毒想法的人，不会真的知道悔改的。”
　　“师傅，为何如此笃定？”秦雨佳问。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混迹人群吗？”清音道。
　　“师傅，喜欢热闹？”
　　“如果喜欢热闹，我大可以周游天下，或者召唤禽鸟们过来与我解闷。不需要人！”清音冷笑“我不是喜欢人，而是，喜欢防备人！人类就是这样，气人有，笑人无，想要不受到无妄之灾，就要了解他们的心态和手段，熟悉他们的惯用伎俩，一旦被算计，能够顺利反击，不至于无翻身之日。”
　　“这，是不是……”
　　“是不是很心机？”清音道。“没办法，人类社会的生存之道就是如此，你既然有意在人间长久生活，就要努力学习这个。千万不要妇人之仁。”
　　秦雨佳沉默了，她很想再给那个同事一个机会，却又没有贸然轻举妄动，于是隐身去观察那个同事，果然，那个同事居然为了逃避责任，想出了更阴险的计划，于是秦雨佳没有留手，而是将更多的“罪证”提交上去，很快，那位同事不但身败名裂，还惹上官非。
　　“那天开始，我学会了人类的生存法则，对所有人都保持怀疑，尊重但是不怜悯任何人的选择和遭遇。这样自私自利冰冷的活着，反而如释重负。”秦雨佳苦笑。“最近，我才抓到一个，在公司工作超过八年的老员工，一直在帮对手挖公司墙角的证据。我想善良，但是遍地虎狼，让我如何恢复善良呢？”
　　“想没想过，换个工作？”红尘忽然道，在他的印象中，端庄的天鹅不应该沾染任何人间的污秽。
　　“换个工作，处境也不会太好的，师兄在山海居这么久，听了那么多故事，难道没有一点启示吗？想在人类社会生活，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避免，既然做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也就，安稳下去吧。”秦雨佳苦笑。“毕竟，连师父都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更何况，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