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198、滑褢（音滑怀）

　　“别吃那么急。”红尘一边给客人添菜一边说。“下午是有事吗？”
　　“嗯，下午继续去抄/家。”这位客人，是个二十五六小伙子的年纪，长相英俊，身形高大健硕，很有些威严。
　　抄家这话，说的让人觉得有点骇人，但是从这位嘴里说出来，倒也见怪不怪，他的职业，其实跟抄家没有什么区别。
　　这位客人名叫华悦，是法院的工作人员。主要职业就是跟随法官去找老赖清算财产，为原告追回损失。
　　这个职业，跟私人性质的催债还有些不同，他们肯定不涉及一些非法手段，相对也比较温和。
　　华悦的原身，乃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异兽——滑褢。一种有劳役天赋的异兽，见到他的，一般都是犯罪分子。现在这个工作，也算是专业对口。
　　“其实本来吧，因为我这个天赋，不好多见人，于是来了东南市之后，一直在监/狱工作，倒也轻松自在，直到前年，来了一位很特殊的犯人。”
　　其实犯罪的诱因非常多，也非常繁杂，虽然归根结底还是犯罪者的不对，但是并不代表其中没有小概率的忍无可忍。
　　那天来的犯人，便是极小概率中的一个，他名叫陈福荣，是一个包工头，带着村子的村民们从农民工开始，逐渐有了一个小型的建筑队，他跟李力算是同期的“工头”，只不过，他有一点没啥文化人的通病，比较守财和眼光一般。也正因为如此，他达不到李力的境界，成为不了大建筑商，但是他的小公司，承接一点小项目养家糊口是全无问题。
　　建筑这一行的从业人员，赚的是真辛苦钱，每天工作量很大，甚至消耗着自身的健康来拼命工作，为的就是有钱去养家糊口。
　　在工人的薪金方面，无论陈福荣如何叩门，也从来没有苛扣过，也正因为他这唯一的好处，公司得以支撑下来，一直平稳运作。
　　这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尤其商界，很多正经良善的人，举步维艰，偷奸耍滑的倒是很有些市场，规避这些人，并不容易。
　　陈福荣就不幸遇到这么一个人。
　　前年装修市场不景气，接到活计很困难，陈福荣接了一个酒店的装修工程，费心费力的做完，却收不到工钱。
　　这个工程的甲方，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老赖”，通过一番运作，将自己名下资产转移的一分不剩，就是铁了心要赖掉工程款，材料方的钱，陈福荣还是可以暂且缓一缓，但是年关将至，工人的血汗钱，他却不能不给，只能先抵押了房产，拿出所有现金应急。
　　年后，他将甲方告了，结局当然是胜诉，只是，方才说了，那个甲方很有手段，就算申请强制执行，也毫无办法。
　　恰巧，那个时候陈福荣的父亲重病，需要透析治疗，大把的医药费，加上儿子的学费，公司的运转资金，一下子让他压力倍增，后来，还是李力听说他的困境，主动拿了一笔钱给他应急，他才能暂时喘息。
　　但是他心里这口气是没办法消除的，终于有一天，他的结婚纪念日，想给自己太太买个金戒指当礼物。去逛商场的时候发现那个甲方居然带着而一个漂亮女人大肆挥霍，顿时他心内那团火苗腾空而起。做了一个很不理智的选择。最终锒铛入狱。
　　他的遭遇，其实比较令人同情。于是华悦对他倒也比较照顾。偶尔和他聊聊天。才知道，陈福荣遇到的事情，现在已经“屡见不鲜”。很多正经生意人被这些老赖做局蒙骗，下场凄凉。
　　“那个时候我就想，既然我有让人劳役的天赋，不如利用起来，我去当法/警/，见一见这些老赖，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于是，我去找了獬豸前辈诉说，他答应了。帮了我一点小忙。我就被调到了现在的职位，不得不说，开始的时候，其实我也没想去抄人家的家，就想给他们一点教训，后来我发现，其实我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华悦道“那些老赖，家里不是供奉金蟾就是财神爷，甚至还有那种孩子。这几位我都熟啊，财神爷爷是正位神祗，肯定不会保佑这些心术不正者。金蟾族和我族算是邻居，互有交往，那种孩子，邪魔外道不足为虑。于是，我就利用他们，帮我找出老赖们藏钱的地方。”
　　不得不说，华悦算是找对了路子，再精明的老赖，其实也不会真的放弃自己的财产，只是他们会用各种方法隐藏起来，肯定不会买房车这种一眼可以被查到的资产，但是一些小型且值钱的东西，肯定会有点留存，以备不时之需。
　　只要他有，就逃不脱华悦的眼睛。
　　每次去“强/制执/行”，华悦都先拜访被执行者家里供奉的神祗，然后通过他们得到一些东西的正确方位。
　　“实不相瞒，只要是被执行人花/脏/钱购买的东西，哪怕是他一岁小女儿脖子上的金锁，我都给它薅下来！”华悦道“花着不属于劳动所得的钱享受荣华富贵，门儿都没有！现世报去吧！”
　　“所以，你才会惹出这样的官非啊。”浮生忽然道。
　　“老板知道？”华悦很纳闷。
　　原来，华悦去一家老赖家里抄/家的时候，那个老赖的钱，用在了买很多昂贵手办上，说是给喜欢手办的儿子做藏品，其实这些东西，有自己的行情，是不小的一笔开支。华悦在他家供奉的金蟾那里知道了这些东西的价值，全部拿走，好巧不巧，这个老赖的儿子非常迷恋这些东西，眼见东西被拿走，他疯了一样的阻止，不慎从楼梯上跌落死亡。
　　后来，华悦就被这孩子一状告到了下？面的有关部门。
　　“状子被转给我了。”浮生一挥手，桌上多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
　　“这……”
　　“你放心，如果他们打算追究，这东西怎么会到我手中呢？老赖的孩子，跟老赖一样，说什么都是狗屁。别忘了，下？面跟上面人间界可不一样。最喜欢的就是株连九族。你不是说过了吗？他们可是那些/脏/钱养大的，自然要付出点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