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161、?鱼

　　山海居迎来的第二位舞蹈演员，名叫腾越，乃是《山海经》中一种鱼——?鱼。
　　腾越来到山海居的时候，满脸戒备，红尘看得出来，是习惯性的那种，他脚上缠着纱布，看似受伤，但是并没有大碍。
　　落座之后，办完正事，红尘问腾越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腾越的诉说，让红尘不由得怒从心起。
　　原来，腾越作为一个男性，能成为舞蹈演员，其实并不十分容易，在普世认知中，男性的舞蹈演员和女性的戏曲演员都比较稀缺。
　　作为一条鱼，腾越的根骨是非常好的，尤其是腰部和下盘的力量，毕竟鱼就是靠着这两个位置来在水中畅游跳跃，成为一个舞蹈演员，其实也算实至名归。
　　“我来到东南市之后，加入了顺水舞蹈团，也没打算扬名立万，只是希望混口饭吃。”腾越道。
　　其实他说的也是现实，作为一条没啥追求的鱼，活下去就是他的根本需求，也没有更多，所以，他一直埋头工作，从来不争不抢。也不大与外人接触，他很清楚，法力低微的自己，只有“泯然于众人”才能获得安全。
　　天赋这种事，其实是藏不住的，纵使腾越再怎么低调，显现出的才华，也终究会被别人看到。尤其是真正的懂行人。
　　本来腾越默默无名，但是团里换了新领/导之后，则不然，新团长是退役的著名舞蹈家，对舞蹈有非常高的要求，他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团员一个个的单独演出给他看。
　　轮到腾越的时候，他只是中规中矩的去跳舞，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团长的目光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追他的步伐不肯移开。
　　那天，腾越跳的是一段《双鲤迢迢一纸书》的舞蹈，他表现的，正是一条鱼。这对于本身就是一条鱼来说，根本轻车熟路。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是在团长看来，却绝非如此。腾越的舞蹈，简直是到了另外一个，他很想企及却完全企及不到的境界，他简直不是像一条鱼，而本身就是一条鱼，仿佛他不是在舞蹈，只是在叙述他的生活而已。
　　不得不说，真正的艺术家，自有他的眼力。
　　于是，腾越成了团长的“重点培养对象。”这种误打误撞，让腾越有些哭笑不得。也给腾越带来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一个默默无闻甚至平平无奇的人，忽然原地起飞，被人抬举，自然是要引来一些非议的。
　　嫉妒这东西，非常让人崩溃，但却是人类永远无法摆脱的情绪性格之一。
　　腾越被团长单独开小灶训练，还给他提供了单人舞蹈的机会，大受好评，于是开始声名鹊起。
　　这自然引来了同行的妒忌。
　　首先便是谣言，诋毁他的人品和技术，但是团长地位超然，见多识广，这种事，很快被压得一丝不剩，而且，腾越的技术的确是无懈可击，无论如何鸡蛋里挑骨头，也不过只能流于表层而已。很难达到令人完全信服的标准。
　　眼见这样整不倒他，腾越又没什么反扑，于是，其他的毒计又开始出现，例如，在他的舞蹈表演中制造事故，五天前，腾越表演舞蹈的时候，道具出现问题，若不是腾越根本不是人，有良好的控制能力，他的腰腿恐怕都要重伤，为了表现真实，腾越还是利用法术让自己的腿看起来受了伤，想用休养来辟祸。
　　“你这样不行的，我对人类了解的太多了，他们就是人善被人欺。你不反抗，以后这种事情还有的是！”红尘冷笑道。
　　“不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吗？”
　　“这不是冤冤相报的问题，这是人类的劣根性的问题！”浮生忽然出现在客厅。道。
　　“这怎么说？”
　　“所谓冤冤相报，是指双方都有不对，而你的事，是单方面无妄之灾，自然与冤冤相报并不沾边。”浮生放下茶杯，满脸寒霜“就是要狠狠的，一次性的报复下去，让他们这辈子不敢再有第二次。”
　　“那，我该怎么做？”腾越问。
　　“你最拿手的是什么技术？”浮生道。
　　“大概就是，鱼跃龙门的那个翻身，一般人类的骨骼，很难达到这个标准。”腾越道。
　　他说的是舞蹈《双鲤迢迢一纸书》中的一段经典，需要腾空跃起，凌空翻身越过，然后站立在地，这个动作非常反/人类的骨骼基础，基本不可能完成。只有真正的鱼有这个水平。而团长看中腾越，也因为这个动作。
　　不出所料，这个舞蹈的这个动作，也成了观众们最喜欢的看点，每每演出，必做压轴的地步。
　　浮生听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红尘顿时觉得脊背发冷。
　　“这样……”浮生在腾越耳边道。腾越听了，满脸震惊。
　　“这未免过于……”
　　“记住，无止境的包容很容易被人当然软弱的。”
　　腾越点点头，转身离开。
　　“老板……”红尘想说什么，浮生却制止了他。
　　“你我都曾深受其害，何必为施/暴/者担忧？”
　　浮生的话，让红尘彻底闭嘴了，浮生说的没错，他之所以为腾越的过往气愤，正是因为他曾经感同身受，他能来到山海居工作，便证明了他的优秀，但是这个优秀背后，曾经遭受过多少明/枪/暗箭，他自己心里明白。不正当竞争，不光人类深受其害。他们异兽，同样不能逃避。偏偏在这种竞争中，伤害的，都是真君子。
　　顺水舞蹈团最近出了一场重大的事故，便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团员练习舞蹈不慎，脊柱损伤，从此恐怕要瘫痪在/床。
　　最近顺水舞蹈团那个非常擅长跳鲤鱼舞蹈的团员因伤需要休息，这个舞蹈还需要人顶上，自然就开始选拔新人，团长为了舞蹈团着想，希望腾越可以教授新团员一点技术，让他至少可以跃过龙门。
　　腾越自然答应，只是这个动作因为太过复杂，腾越跟团长要求简化，其实这种简化，已经算是人类的一个小极限，练习好绝对够用，但是这位团员一心想超越腾越，听腾越这么说，反而激起斗志，自然不肯罢休，一定要做到百分之百与腾越并驾齐驱，于是，他坚决要求按照腾越的水平百分之百还原。
　　腾越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只是坚决不肯继续传授，反而不停劝说，自然，劝说是无效的。于是，腾越只能退出。
　　一意孤行的下场，自然是惨烈的，大家也不是傻子，从这件事里，自然看得出一点端倪，却无法找到任何证据。只是大家对腾越的手段有了一些议论，他们忽然发现，这个不声不响看似柔弱的他，居然手段如此狠辣，一出手便是毁人一生。这无疑不给了众人一个严酷的警示。
　　“以后，我在团里恐怕就是大魔头的存在了，人缘更加不好。”腾越一边喝茶一边苦笑。
　　“不过是同事而已，要什么人缘。”浮生道。“跟你争饭吃的竞争对手，正当竞争固然好，一旦不正当竞争，让他们伤筋动骨也理所应当，你没必要为这个大伤脑筋，不过你死我活罢了。完全没必要玩那一套圣/母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