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156、鳇鱼

　　“黄，你要回去吗？”缇娜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死死盯着眼前正在收拾行李的男人，她实在很喜欢这个男人，很想他留下来，而且，他留下来，对于他来说，会有更好的前途。
　　“是的，这次是彻底回去了。”名叫黄的年轻人笑笑，继续折叠衣服，“你以后保重。”他很清楚缇娜的意思，只是，不能做任何承诺。
　　“你真的不考虑留下来？爸爸说，他可以给你在研究所谋到很好的职位，薪金，物业都不会少。”
　　“我来这里，本来也不为了这些，回去，是我必然的选择。”黄耐心的道。黄瑜当年来到这个国家留学，因为成绩优异，受到了导师的悉心栽培，很快在鱼类研究圈子崭露头角，成为最有前途的学生，且没有之一，为了留下他，他的导师和一些大型公司都煞费苦心，但是他似乎铁了心的要回国发展。
　　“真的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下？”缇娜又问。
　　黄瑜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也不想回答。说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任何事，都无法阻挠他回国的心。
　　“那我呢？我呢？”缇娜最终放下最后一丝尊严，抓着黄瑜的胳膊问。
　　“缇娜，我很感激你的厚爱，真的，但是……”黄瑜不想说下去，虽然伤害已经造成，但是他并不想让伤痕扩大。
　　缇娜放开黄瑜，伤心的走了。
　　黄瑜最终还是回国了，很顺利，他回到家之后，放下行李，却没有和家人多说什么，而是买了去东南市的机票，翌日下午到达东南市。
　　晚上，敲开了山海居的大门。
　　“两位师兄，实在抱歉，我才回来，有点迟到。”黄瑜向浮生与红尘连连道歉。
　　“没什么，我们也没等很久，专门给你准备了酒席，先工作，然后给你洗尘。”红尘道。
　　这位黄瑜的原身，从名字就可以得窥一二，正是——鳇鱼。一种淡水河鱼，生性极为凶猛。
　　黄瑜天赋异禀，对学术一直很有兴趣，尤其是鱼类研究，鳇鱼这个种群，本来就非常古来，有水中活化石之称，黄瑜自身对“家族历史”又比较痴迷，于是决定从事这方面的学习，他成绩优异，在国内的大学毕业之后，考到了留学的名额，前往R国深造，R国也有鳇鱼种群，且研究颇为成功，他去那里，自然是如鱼得水。
　　而且，最妙的是，他的导师居然也是一条修炼多年的鳇鱼，两方自然一拍即合，合作无间。
　　“听说，那边给你的价钱很高。”浮生道。“没动过心？”
　　“我说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毕竟不是圣人。”黄瑜道。“我也相信，如果留在那里，我的学术和生活，会更舒服一点。但是，我还是可以回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是舆论压力吗？”红尘忽然来了一句，后来又觉得不妥，尴尬的笑笑。
　　这也难怪红尘，最近出了太多这种事情，好几个科学家被道/德/绑/架，说他们一直在海外不肯回国，是不/爱/国/,白眼狼。
　　“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大可以找冠冕堂皇的理由，例如，这边没有足够的研究基础和团队之类。”黄瑜并没有介意，大方的说“实际上，也是的确不够成熟。”
　　“你的研究，可能会出现很大的阻力。”浮生道。“很多平台，需要你自己重新搭建，这就不是一个小的工程。”
　　“我回来，就是为了搭建这样一个平台，这个基础平台搭建成功，会为以后研究打下坚实的基础。”
　　“但是，这样对于你的研究，可能会滞后很多。”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平台。”黄瑜笑笑“我个人的成就如何，不需要太过在乎，我还有很多机会，和很多时间。且总要有人奠定基础，总在云上悬浮，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一旦云散，粉身碎骨，只是瞬间的事情。不如落到地上，夯实土壤，让其他人的双脚可以脚踏实地。”
　　“值得吗？”
　　“热爱，就值得。”黄瑜喝完酒，将酒杯放在桌上。“好了，两位师兄，我还要赶回去，后天还有研究所的面试。”
　　“一路顺风。”
　　“我听闻，鳇鱼有一个特殊的习性，至死不入海，只在自己的族地活着，其实大海，离他们很近，有更多生的机会。”浮生与红尘坐在悬崖边，望着脚下的河流。河流中，隐约有鱼群出没。
　　“宁惜家乡一培土，不恋他国万两金。”浮生忽然道。“这是知识分子，该有的风骨气节。”
　　“老板，快看……”红尘忽然拉了一下浮生。
　　浮生向下看去，只见一条巨大的鳇鱼一直面朝前方，他的前方，有一条红色的界限，正是分水线，这边属于我们，那边，属于他国。
　　他无限接近分水线，只为了默默看着对面的一条体型稍小的鳇鱼，那条鳇鱼，也深情款款的看着他。
　　“你说，咱们帮黄瑜实现一个愿望怎么样？”浮生忽然对红尘说。
　　“这个愿望，不容易吧。听说，缇娜也一样固执。她也同样舍不得她的族人。”红尘道。
　　“小事而已，我自有办法！”浮生笃定的说。“你去帮我送个信。”
　　红尘点点头。
　　十天之后，水产研究所传来一个让黄瑜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国内邀请了R国的一个水产研究团队来国内进行研究，而这个团队，正是缇娜父亲的团队！
　　两人重新见面之后，黄瑜有些纳闷。
　　“你们怎么？”
　　“我们的课题小组，研究经费非常有限，今年更是缩减到了一个很不合理的范围。”缇娜苦笑。
　　“怎么会？”
　　“他们希望父亲改变研究方向，向更具备经济效益的课题转换，父亲自然是不肯的，于是就开始坚持，课题小组有不少人顶不住压力转了研究方向，正好，你们这边对我们有这个邀请，考虑再三，我们决定过来。”缇娜道。
　　缇娜的父亲，不仅带来得了研究团队，还带来了所有的研究资料，大大缩短了黄瑜重新搭建平台的时间，他预计，不过三年，他的研究会重新走上正轨。他同样坚信，只要他肯努力，咱们这边的研究早晚有一条，可以跑在世界的前列！
　　缇娜团队到来之后，每天早上，悬崖之下，河流之中，总有余一对鳇鱼会沐浴着晨曦在水中畅游。
　　“老板，这算，一生一代一双人？”
　　“明明是一双鱼，很值得祝福的一双鱼。”浮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