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114、精精

　　“开公司？你？”听了眼前年轻人的话，红尘不由得一阵冷笑。他不是看不上眼前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父亲，与红尘是旧相识，这孩子来东南市修行的时候，一直是红尘在照顾，他太了解这个孩子的脾气性格，这是一个特别憨厚老实的孩子，甚至有点死心眼，他的这个性格，只适合做普通职员，并不是适合真正进入商场。听说他要开公司，红尘觉得颇为不可思议。“我不说什么，你自己说，你适不适合开公司做买卖？”
　　“不适合。”男子实话实说。“所以，我想找叔商量一下……”
　　“我说孩子，你虽然是精精，但你真的不精明啊，不要搞那些并不适合自己的事情。”红尘道。“这样吧，你先把户籍核对好，等浮生老板回来咱们再说，他让你等他一下，还有点事找你。”
　　男子点点头，他的原身，乃是《山海经》中牛身马尾的异兽——精精。这种异兽，其实也没有多少存在感，只有一句话的小小解释罢了。
　　男子名叫卢生，修成人身之后，便来到东南市讨生活，他父亲知道他性子憨直，怕他吃亏，于是找上老朋友红尘，红尘便帮他找房找工作，好让他在东南市安身立命。
　　卢生起先考取了一所普通的大学，学了个普通的专业，虽然不出众，但是贵在踏实，红尘卖了个人情，将他安排进一家、国/有企业做库管。这个工作倒是非常适合性格踏实的卢生，卢生一做五年，从无过错，日子倒也无忧无虑。
　　直到一个月前，卢生的一个同事找上他，这个同事是销售部小有名气的新星，在公司供职五年，业绩斐然，很受重视，听说不久之后就会被安排提拔。
　　卢生很纳闷，他怎么会找上自己。虽然他们是同时期进公司，接受培训时候也住在同一宿舍，但是因为性格并不相同，很少有交集。
　　“我其实，观察你很久了。”两人晚上一起喝酒，杨森对卢生说。“你性格谨慎踏实，是一个非常靠得住的员工，所以我才找你的，我最近，准备开个公司，想从咱们公司挖一两个人过来入股，思来想去，觉得可以算你一份。”
　　“我，入股？”卢生听到这话，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他来东南市这些年，一直和红尘有很多交集，他曾经警告过自己，不要起开公司的念头，他不合适，他也接受这个看法，所以，从来没有想过，今天听杨森提起，颇有些意外。
　　“其实，我早就拉好投资了，让你们入股，其实就是象征性出点钱，以后公司盈利，你们就可以拿到更多的红利……”杨森不愧为金牌销售，口才实在没话说，说得卢生颇为心动。“你看，你一直在公司做牛做马，真的会有什么前景吗？就像前几天，明明无论资历还是能力，你都应该被提拔，最后他们选中的，还不是那个才入职两年的年轻人？这种公司，还有什么盼头？你这个年纪，正是力争上游的时候，难不成真的要做小职员做到退休？”
　　其实杨森的话并没有真的起到多大作用，只有那句“做牛做马”触动了卢生的神经，他们精精兽的外貌，本来就似牛似马，经常受到嘲笑，而人间这个“做牛做马”的词语，实在本意太过凄凉，让他们不太开心，所以，杨森提及这个，倒是让卢生起了一点争胜之心。
　　好在，他还没有完全糊涂，只是说要考虑一下，毕竟，这是一个重要的决定。
　　思索了好几天，杨森催的也紧，而且，还有几个同事真的被杨森拉去新公司了，听说工资很理想。杨森的新公司，也的确融资到不少钱，正在努力烧钱发展。
　　就在他极端动摇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或许应该问问红尘的意见，毕竟红尘在人间界生活了一千五百多年，见多识广。
　　果然，红尘听了，极力反对卢生辞职去跟着杨森创业。
　　卢生口中答应，其实心内尚有不平，他的确有些不忿自己就在这份一眼望得到头的职业上一直工作下去，无法真正发挥自己的才能，或许，他去闯一闯，会有更好的机会。说不定真的能青云直上，光宗耀祖。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山海居的大门被推开，浮生进门。
　　“老板，您回来了。”红尘赶紧迎上去。
　　“你，跟我来。”浮生指着卢生，道。
　　卢生不明所以，却还是恭敬的跟上，三人隐去身形，来到一家酒店的包间。
　　包间内，是杨森跟他的太太，餐桌上杯盘狼藉，似乎是宴会方才曲终人散。
　　“怎么样？”杨森问他太太。
　　“应该十拿九稳。”杨太太供职于一家金融公司，专门给投资人介绍项目，自然是杨森最大的助力。“现在，就差一个替罪羊了。”
　　“这没问题，卢生虽然还没答应，但是我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了。等他来公司之后，咱们就把法人转给他，拿了注资，立刻就走！”杨森道。
　　“他真的能如你所愿吗？咱们的计划，有一个环节出错，就要出大问题！”杨太太道。
　　“这你大可放心，这个卢生，并不聪明，现在被我激起了野心，只要我再添点柴火，自然能达成所愿。我查过了，他在东南市也算无依无靠，当替罪羊，最合适。只要你那边不出问题。万事大吉！”
　　原来，杨森和妻子都是激起聪明的人才，并不安心踏踏实实的升迁，挣钱，只想狠狠捞一笔快钱移民去过逍遥日子。于是，她们定下了周密的计划，准备依靠公司进行融资，这个项目其实工程量巨大，还需要周密的安排，不过他们两个这些年在各自的公司混的风生水起，都有人脉，尤其是杨森，公司里其实有许多因为能力不足被家里送来做职员只图稳定的中产或者小富豪家庭的子弟，他们心里都憋着一口出人头地让家人刮目相看的气，他们家里的公司或者父辈的招牌就是吸引投资的最好筹码，杨森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轻易就挑动了他们创业的心，双方一拍即合，都做了将公司做大做强的梦。也正好落入杨森夫妇的圈套，杨太太凭借这些人脉，很快拉到资金，虽然不算多，也有几千万，加上那些无脑同事的私人投资，妥妥的过亿，这笔钱，足够他们到另外一个国家开始新的生活。他们也很相信，有了这笔启动资金，他们一定会如鱼得水，最终达成目标的！
　　事情万事俱备，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一个替罪羊，帮他们扛下公司，杨森看重了憨厚的卢生，觉得他非常容易拿捏……
　　“幸好你还不是太傻，知道寻求帮助，如果一意孤行，非但自己的积蓄没有了，还很有可能惹上牢狱之灾！”浮生给不停颤抖的卢生倒了杯茶，柔声说“孩子，你的头脑，不足以支撑你在商海沉浮，听你红尘叔叔的话，好好的守着你这份稳定的工作吧。其实有的时候，如果天资不足，坦然面对做牛做马却胜在安稳的工作，远比需要勾心斗角，时时算计的工作强的多！”
　　卢生听了，思索片刻，点点头“可是，老板，那个杨森，实在太可恶了……”
　　“你不必担心，这个，我来帮你解决，这个人居然欺负到老实人的头上，自然是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浮生冷笑。
　　卢生按照浮生的吩咐，拒绝了杨森，继续自己的库管生涯。此时的他，已经彻底泯灭了想要出人头地的心，只一心一意过自己的日子，反而觉得宁静快乐许多。果然，野心并不适合老实人。
　　杨森与妻子的被逮/捕颇为具有戏剧性，他们是在出国最后一道关卡——飞机场被拦下的，原因并不是检/方发现了什么，而是他们——使用假的证件登机，这让他们始料未及。
　　为掩人耳目，他们以出差为幌子出国，机票证件都是秘书办理的，正当程序，不应该出现问题，谁知道……
　　杨森夫妇被带走的同时，他们的公司尚且风平浪静，秘书收拾好一切，从容离开公司，到了楼下，上了一辆跑车，跑车立刻开启，秘书摘下眼镜，微微一笑。
　　“老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所有的证据都提交过去，那笔钱，流入方向并不是杨森夫妇的海外账户，而是出国但篮球的那个修蛇的账户，随时可以用电汇失误收回来……”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