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们的生日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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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敏的脸这样靠近，近的端木心里都有点发慌了。
他的嘴唇有些发抖，呼吸急促，温热的气流在端木唇角游移，然后停顿。
温润的舌带来了太多了的讯息，不需要用大脑去破解的讯息。
一同沉堕，向着灵魂深渊的深处，义无反顾。
“端木！端木！”
Dr.lee的声音已经大到可以传到让隔壁的病人听见的地步了。
恍然惊醒，看到的不过是一张女人的脸。
“呵呵，昨晚你们不会开了一整夜的party吧？”
“对不起！我去洗脸。”
端木仓皇的从Dr.lee的目光中逃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恍惚。下意识的舔舔嘴唇，仿佛刚才的温润潮湿还在。
良久，暗暗的一声叹息。
“lee医生，有什么事？”
“帮我把这几个病人的报告整理出来……你没事吧？病了？”
“没有，我很好。”
女人点点头，转身去了治疗室，把端木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
门关了又开。
端木已经听见了柯敏的声音，活泼开朗的声音，永远高扬的语调。你怎么能想象他是这个心理诊所的病人呢？
说这里是个心理诊所倒不如说是个只有一个人的疗养院。
柯敏是唯一常住的病人，几乎没有人来探望。他那位高权重的双亲实在没有办法屈尊来陪伴甚至是看望自己因为被同性恋人抛弃而患上严重心理疾病的小儿子。
他们把他丢弃在这里，在一个世界上最豪华的监狱。给他找来能找到的最优秀的医生，付给她极高的薪水，给她提供优良的办公和治疗环境，可是他们不给他任何的感情。
端木知道Dr.lee是相当优秀的心理医生，而自己可以在这里实习并且最终留下来，当然不是因为这位国内里心理学界的权威之一。更多的还是因为柯敏。
将近一年以前，他面临毕业，在校园里无意间看到了Dr.lee招收助理的广告，于是来应聘，竟然也就成了。当他看到轮椅上的柯敏时，他相信自己被他的眼神触动了某处。
实习，毕业，他直接搬进了这栋豪华的别墅。
“喂！Dr.lee让我来监督你工作哦！”
眼前的男孩子多么真实。
柯敏不说话，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却被端木一把抢回去。
“病人隐私！”
柯敏作出投降的样子。转过轮椅，准备离开。
“……嗯，那个……”
“什么？”
“我好像……还欠你……嗯，一个礼物……”
柯敏微微愣了一下。
“是么？……我以为那个小盆栽是……”
“不是。”
“哦。”
柯敏低下头，来回转动着轮椅，光影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
“……你想要什么？”
没有回答。
“如果我把这点事做完的话，我下午可以出去……”
“哦……随便吧。”
柯敏离门口越来越近了。
“那，咱们一起去？”
柯敏停下来，但是没有回头。端木很紧张，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成这样。他突然很怕柯敏会说不要。不要出去。
“傻瓜！你果然是书呆子。给别人买礼物哪有拉着那个人一起去买的啊？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哦。”
端木的回答永远是一个简单的哦字。有点闷闷的，让人觉得会产生遗憾。他是个不会辩解的人。
而柯敏又笑了。
“但是，好啊！”
“……你说真的？是么？”
端木的兴奋一下子涌上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快去工作啦。小心Dr.lee骂你！”
余音未落，柯敏已经退出办公室的门。
端木摇摇头，似乎不能相信自己这样失态。
柯敏上车的动作已经非常的娴熟了。但是看在端木眼里却感觉到心疼。他明明应该不要这样子生活的。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到底是为什么？
车子发动，渐近市区。
柯敏的脸色渐渐冷下来，也不说话。微微的风从车窗里吹进来，鼓动着他的白衬衫。
“先去哪里？”
“东方新天地吧。”
看到端木愣了一下，柯敏却笑了。
“呵呵，放心，我知道你一个月的薪水是多少。”
终于找到停车位。但是，端木不得不的推着柯敏走过整个步行街。
不是周末，人群稀少，阳光慵懒。东堂门口的小广场上，少年们踏着滑板来回穿梭，带着畅快的笑骂声。柯敏看着他们，神情愉快。手里拿着一支漂亮的DQ。
“我想去教堂后面。”
“为什么？去后面？”
“去了就知道了。”
端木推着轮椅，穿过喷泉间的小径，穿过滑板少年，穿过悠闲的鸽群。教堂侧面是大片蔷薇，路边的的橱窗里嵌着长长的祷告词。
“夏天的时候，这里的花开的非常繁茂……我还会背那段……”
端木停住，看着橱窗里的字。默念下来，身心愉快。
“以前常常到这里来，坐在那个门口的台阶上，一坐一下午，看着工人们修剪树墙。有时候这里安静的好像不在城市里……会没有来由哭起来的那种安静吧……”
端木坐在泛凉的石板上，微微仰着头看着轮椅上的柯敏。听着柯敏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秋天下午轻轻的飘荡。
“我想起来了，刚才Dr.lee叫我给她带本时尚回去呢。我看那边有个报亭。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柯敏点点头。
端木想，来回的路程大概也不过几分钟吧？如果我用跑的话……
可是，出状况也只需要几分钟而已。
端木抱着一本厚厚的《时尚先生》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佝偻的的背影挡在了自己和柯敏中间，而柯敏的声音听起来满是委屈。
“你干什么？”
老乞丐身手敏捷的逃走了，拿着那个漂亮的DQ以及一小把零钱。
“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过是乞讨而已。”
端木一眼看见了柯敏手腕上的污迹，他的手指上流淌下来粘稠的奶油。端木看着柯敏从包里掏出湿纸巾，一下一下用力的擦拭着手指和手腕。端木静静的站着，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他抢了你的钱？”
“……我给他的。”
“你应该可以把他追回来吧？”
柯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纸巾重重的摔在地上，推着轮椅就要离开，只给端木一个沉默的背影。
“柯敏……”
“我不可以！不可以！好了吗？”
“柯敏！小心！”
端木的话音未落，一个滑着滑板的少年突然从树墙后面冲出来。两个人一起摔下去的时候，端木恍惚的感觉心里好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掐了一下，痛一下子从身体的深处涌上来。
男孩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拎着自己的滑板，有点不知所措看着坐在地上的柯敏。
“阿敏！有没有伤到哪里？”
柯敏摇摇头，但是没说话。
“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孩说着放下自己的滑板，帮忙扶起了倒在一边的轮椅。
“没关系。”
柯敏冷冷的对男孩说。
男孩讪讪的退开了，走向他的同伴，嘴巴里嘟囔着什么却被我跟柯敏听得一清二楚：真他妈背！被一瘫子给撞了，你看我胳膊上这一块，疼着呢！操！
男孩子们离开了，剩下我跟柯敏在那里独自承受着周围人夹杂着好奇和一些同情的目光。
“抱你起来？”
柯敏摇摇头。
“我自己来。”
尽量的把轮椅推近。端木看着柯敏在地上移动着身体，一点一点靠近，他抓住了轮椅的扶手。
“这样容易摔倒。”
柯敏用力撑起身体，膝盖跪在地上，但是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一歪，重新坐下去。交叠的双腿已经有些轻微的抽动。
“好了。柯敏，慢慢来。”
端木从背后抱起柯敏，轻轻的放到轮椅上。他低下头看见柯敏一双修长的腿垂在地上，竟然已经可以隐约看出缺乏运动而显得瘦弱。那种痛再次涌上来。
蹲下身，端木仔细的扶正柯敏的双腿，轻轻的给他按摩，抬头看见，柯敏脸上因为忍痛而渗出的细密汗珠。
“好了，好了，放松！没关系的，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和机会……放松！深呼吸！”
端木微微的笑起来。
柯敏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的脸，鼻尖上有点酸起来。
这一年的生日礼物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开始萌动的希望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们的生日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