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est笔下的山河烟火人间》莫文爻

4、残次品

　　1.
　　至此，祸乱的星辰终于回归正轨。
　　人们生于信仰，毁于信仰。
　　人们在信仰的灰烬里重生。

　　2.
　　很少人会因为“付出”而受伤，伤口往往都是来自于对愿望的失落。

　　3.
　　我爱的是你，不是想要把你束缚在手里的自己。

　　4.
　　林静恒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但是人的一生，成败悲喜，很大程度上不取决于个人所作所为的因果，而是时运。一个惊才绝艳的人，晚两百年，会成为传奇，早两百年，就只能是一颗颠覆世界的雷，随砂石尘土一起成灰。再好的花，也要应季才能开啊。”

　　5.
　　这世界上，谎言与江河泥沙俱下，看似真假难辨。
　　可是除了真相，没有什么是天衣无缝的。
　　所有秘密都有曝尸于青天白日下的一天。

　　6.
　　“但是你写的是，假如像古代神话里那样天降洪水，所有人都奔跑逃命，你愿意做那个逆着人潮而上，第一个被洪水淹没的人。”

　　7.
　　他们挣扎过、不屈过，负隅顽抗至今，如果注定不能自由而生，只好为自由而死。

　　8.
　　悲当浇愁,喜当尽兴,悲喜交加，难以言表,那也就只好不醉不归。

　　9.
　　和常驻白银要塞的林静恒不同，陆信就跟回家有瘾一样，只要有机会，哪怕时间只够他回家睡一觉也要回家。整个世界都是他的舞台，但歇在别处都是凑合打盹，只有回到这里才有真正的安眠。

　　10.
　　他的时间太珍贵，一直在狂奔，从未停下来留意过路边的风景。
　　这么多年，林静恒是第一个打破他平静心绪的人。

　　11.
　　所以在人的精神世界里，每一个对他来说刻骨铭心的人，都像是一处容身之所。

　　12.
　　在第六星系那个不知名的小行星上，全身只有脑子能动的林静恒用精神网拼了个蹩脚的“别哭”，就骗得她肝肠寸断。
　　“现在我算是还给你了，”她想，“静恒。”
　　多情伤己且无用，早该被进化淘汰了。

　　13.
　　老院长在演讲稿里把自己的志向讲得明明白白，头顶星空的人，即使趋利，也趋得有底线，而梦想和尊严是不能用钱践踏的。
　　穷途末路的梦想和尊严也是。

　　14.
　　谁也没有权利定义另一个人的价值，在造物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人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15.
　　我爱你，孩子，像爱自己亲生的儿子，我希望联盟太平繁荣，希望你幸福平安，如果两者不能兼得，那么后者对我来说更为重要，你是我的骄傲。

　　16.
　　不是每一次出走，都还能再回去的。

　　17.
　　“我希望诸位来日身在风口浪尖上，不要得意忘形，想一想学院里的学海无涯，沉入水下暗流时，不要与泥沙俱下，想一想学院为你灵魂筑下的基石。”

　　18.
　　有那么一瞬间，薄荷突然发现，原来每个活着的人都苦，都有背负，都会在与旧时光擦肩而过时痛哭流涕——即使他们承载着全人类的好奇心，走着一条热血而充满大航海精神的人生路，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活力四射。

　　19.
　　我们来自海角封闭沉默的群山在星光抛弃的荒原点起呼唤自由的烽烟。

　　20.
　　她方才经历了一场险象环生的绑架和刺杀，裙子上还沾着自己护卫的血，但此时坐在机甲车里，脸上却既不见惊慌、也不见难过，仿佛是刚坐在那喝了一顿下午茶，目光好奇且略带艳羡：“你们是双胞胎吗？感情真好。”

　　21.
　　林静恒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冲他竖起一根食指，叫他安静点。陆必行实在做不到，只好侧身替他挡住窗□□进来的晨光，低头亲了他的手指尖。
　　低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加冕的骑士，突然被圣光加身，走完了他漫长成长中的最后一步，以后遇到所有事都会无所畏惧。

　　22.
　　应该说是运气。
　　又或许，世界上每一个命运的转折，都伴随着冥冥中这一点运气。

　　23.
　　如烟如海的时空中，从光到宇宙、再到折叠的量子与人世凡尘的悲欢，无不伴随着冰冷的概率，那些骰子在命运里不住旋转，又不住奔向下一个不可知的方向。

　　24.
　　她想走到更远、更深的宇宙里看看，以期盛大的星光能驱散凡人卑弱的挣扎。

　　25.
　　“到了这个地步，他不会不管第七星系的。”
　　“他不是第八星系的保安队长啊。”图兰喃喃地说，“他是白银要塞的总负责人，联盟最后一位上将。”

　　26.
　　那些保护过人们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掉过头来，撕碎人们的喉咙。

　　27.
　　我想你在干什么，想象第八太阳的星光落到我眼睛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曾经从你身边穿过，算起来如果真有那么一束光，它穿过你身边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

　　28.
　　我们来自海角，封闭沉默的群山，?
　　在星光抛弃的荒原，点起呼唤自由的烽烟。?
　　听见狂风在咆哮，血在烧——?
　　脚步在跃迁，旗在倒——?
　　啊，朋友，跟我们走吧，脱下镣铐，扬起风帆。

　　29.
　　任何东西都有两面性，谁能让你幸福，谁就能让你迷失。

　　30.
　　现实是冷酷的，能在这种冷酷中岿然不动的人，需要比现实更加冷酷。

　　31.
　　“家产这玩意，就像在河沟里用沙子堆个临时堤坝，圈住那么一点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百年之后沙堤一塌，水流又是与泥沙同下江洋。站在全宇宙的角度上，往前看是亿万年，往后看也是亿万年，你手里的东西不算你的，充其量是寄存。”

　　32.
　　当一个人的语气太过笃定的时候，其他意志力不够强的人，会下意识地服从他。

　　33.
　　不要怕，人的一生本来就是一场有来无回的冒险，这是常态，以后会习惯的。

　　34.
　　“每一段伟大的路上最初都布满荆棘，每一个先贤都曾被视为移山的愚公，古谚有云‘只有通往地狱的路，才铺满善意的鲜花’，困境难道不是抵达梦想的必由之路吗？”
　　35.
　　他像棵松树，风霜雨雪也好，春和景明也好——都是一个样。
　　皮糙似铁，不知炎凉。

　　36.
　　比金钱更珍贵的是知识，比知识更珍贵的是无休止的好奇心，而比好奇心更珍贵的，是我们头上的星空。

　　37.
　　喜欢一朵花，不见得非得看见花开，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得有一个结果，追求爱与美的过程怎么能叫无用功呢?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美好的过程，你不觉得吗?

　　38.
　　当他无处着落，厌人厌世、随时能舍命的时候，悬成一线的命运总能堪堪将他吊起。
　　而当他终于有一个“拼尽所有也要回去的地方，最后一秒也要挂念的人”的时候，那根让他厌倦的命运丝线却突然断了。
　　原来他的一生，从出生开始，就是一场“不尽如人意”的事故。

　　39.
　　“我到了淤泥深处，捡到了一颗星星。”

　　40.
　　假如我能拥有预知一件事的能力，我希望从我出生那天起，命运就向我透露你何时到来。
　　这样我每过一天，就是走近你一步。
　　我将会像冻僵的旅人渴望暖炉那样渴望明天，无论明天带来风暴还是霜雪。
　　因为我对你的期待那样灿烂，足够给世界上每一处泥泞与坎坷都镶上金边。

　　41.
　　假如在宇宙中粉身碎骨，残骸将漂泊于永夜，有朝一日在碰撞中湮灭，成为星星的一部分，而灵魂将重回故里，回到你出发的地方、你誓死守卫的地方。

　　42.
　　他们曾经在玫瑰之心万众一心、互为后背。
　　他们也曾在几天之后彼此翻脸、让狡猾的人工智能们轻易洞穿防线。
　　很多人牺牲，而更多的人活了下来，千帆过尽，终于都成了“来自各星系的战友们” 。

　　43.
　　人的意识裹挟在这样的精神网中，有种特殊的感受，好像自己是茫茫沧海中微如尘埃的蝼蚁，又好像已经脱离渺小的□□，成了无边疆域里唯一的真神。
　　无边孤独，但是也无边自由。

　　44.
　　晨光起于白塔尖顶，终将铺满阴霾之地。

　　45.
　　这道理谁还不明白呢？
　　可是人走在举步维艰的炼狱里，光是要继续生存，就已经得拼尽全力，偶尔看见一点光，往往下意识地跟过去，怀揣着凶险的希望，哪里还有余力判断那到底是星光还是鬼火？
　　路总是越走越黑，沼泽总是越陷越深。直到毁灭。

　　46.
　　还有什么，比揭穿神坛上人的真面目、将他拉下来再踩上一万只脚更伟大的胜利吗？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体现真理之威严与无畏呢？

　　47.
　　他一直空荡荡漂在联盟议会大楼上的灵魂终于找到了梯子，一步一步地走到人间。
　　而悲喜交加的人间，给了他一个混杂着芬芳与腐臭气息的拥抱。

　　48.
　　仗着我爱你，就敢食言而肥吗。

　　49.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星球、一个地方让你魂牵梦萦？
　　让你觉得这一声不管漂泊到哪，都一定要回去，要终老在那……
　　你这一辈子，有重视的东西吗？有拼尽所有都要守护的东西吗？

　　50.
　　这是他最好的季节，可以无惧风雨。

　　51.
　　时代在进步，文明在前行，旧的“怪胎”们不断维权抗争，取得平权，变成正常人，可是时代又会造就新的怪胎。陆必行自称是“天才”，但也知道，他这种天才只是怪胎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身为一个怪胎，如果自己还不能没心没肺一点，那日子还怎么过？

　　52.
　　“这个世界就是建立在阴谋和谎言上的，但世界并不丑恶，因为总会有人成为谎言的祭品，中和掉民众的愤怒，然后把已经建成的世界延续下去，这是必然规律……”

　　53.
　　“第三等的自由，是选择的权利，选择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选择你的生活方式；
　　第二等的自由，是思想的自由，思想可以洞穿时间空间，是善是恶随你心情；
　　第一等的自由，是你可以随时和自己在一起，忠于自己，哪怕短暂地被某种思潮绑架，也能在某一天清醒过来，和自己聊一聊来龙去脉，你有权知道自己为什么愤怒、焦虑、仇恨、嫉妒。”

　　54.
　　有生以来，陆必行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对抗命运和世界上，别人情窦初开，他却在忍痛蹒跚学步，别人开始沉溺红尘，他却做梦都在渴望挣脱大气层。

　　55.
　　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独自拿着利剑走夜路的人，必须要带上一根镣铐，哪怕只能锁住他一根小拇指，也能让他在无所顾忌、忘乎所以的时候，轻轻地拉上一把。

　　56.
　　当一个人会沉迷于另一个人挑眉、微笑、随便一抬手之类的小动作里时，这具碳基的皮囊也就不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位了。

　　57.
　　联盟自由宣言里说，灵魂生而高贵，人人自由平等。
　　伟大的联盟永远正确——天赋人权，至高无上，怎能因为世俗的偏见，就把人分出高低贵贱呢？
　　人类只分“有用的”和“没用的”而已。

　　58.
　　劣币驱逐良币，疯子的声音好像总是更容易被人听见。

　　59.
　　历史上那些真正改变过世界的人，他们往往都是无意的，无意间走上某条路，走到风口浪尖，被历史选择，机缘巧合地成了那个重要角色。而那些最开始就信念坚定、伸手去挑战世界的人，反而往往会被命运的风暴推向意想不到的方向。

　　60.
　　时间像落下的水珠，杳无痕迹，但成百上千次后也能穿石，也许再过半年，总长就要靠林将军的叫醒服务才能保证不迟到了。

　　61.
　　联军守在玫瑰之心，背后是世外桃源，面前是魑魅魍魉，退无可退，只能准备背水一战。

　　62.
　　你没有放弃过的人，也不会放弃你。

　　63.
　　人类作为一个物种，脆弱得可悲可鄙，又坚强得可敬可畏。

　　64.
　　我要打碎一个旧的世界，到头来，又让这个旧世界用落了灰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来判我有罪，这个逻辑你不觉得很滑稽吗？

　　65.
　　茫茫宇宙，渺小的人类舍生忘死，激烈的爱憎几乎能一口吞下他们的肉/体和灵魂……也不过是黑暗中几簇小小的火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