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夜越有机》洲全

19、越夜越有机

　　楚祈呆呆地看着他，居然真的认真地想了一下。
　　虞泷见状，却噗嗤笑了出来。

　　“和你开玩笑的啊，姐姐。”虞泷把手背在脑后，浅浅地挂着一抹游戏人间的笑。
　　可眼底还是莫名奇妙的闪过一丝古怪情愫。

　　楚祈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小屁孩，整天拿老娘开涮。
　　等着，老娘哪天也要这么弄弄你。

　　“怎么了？”虞泷弯了弯嘴角，走到她的面前突然弯腰俯身过来，“姐姐，我看你好像很失望？”
　　他贴在她的面前，鼻尖距离她的脸颊不足十公分，气息滚烫得灼人，“是不是真的在等我和你表白呀？”

　　失望？
　　失宠都不会失望。
　　小屁孩，臭屁鬼，小孔雀。

　　“才不是。”楚祈用手虚晃地扇了下面前地空气，佯装要给他一巴掌，“一边去，小屁孩，竟然拿我开玩笑，下次要是再敢说这些无聊话，我就……”
　　“就。”
　　诶就什么？
　　工作上打压你？
　　有点Low了不好不好。
　　不过好像除了工作上，她就什么都做不了。
　　她似乎，不了解这个男孩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性格，有什么软肋。
　　优缺点如明镜，别人比自个都看得清。
　　可盔甲和软肋却只有自己知道。
　　每次见他都像是在拆圣诞节的礼物。
　　永远都不知道礼物里面会有什么。

　　“就什么？”虞泷的嘴角仍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楚祈眼里，很刺眼。
　　有点挑衅意味。

　　她皱了皱眉，干咳两声，“就……绝交。”

　　虞泷微怔，随即抱着双臂笑了出来。
　　似乎是在为她幼儿园的经典语录而发笑。
　　楚祈把心一横，继续往前走。
　　笑吧笑吧随便笑吧。
　　我就当你在哭。
　　呜呜呜呜。
　　小！火！车！

　　虞泷跟在她背后，二人走进更衣室，她也从柜子里开始翻来翻去的找鞋，结果一眼就被虞泷看见。
　　他两指挑着运动鞋的鞋舌，轻巧地掏了出来，楚祈还没来得及说谢，小屁孩又像是在捉弄，她一伸手，他就缩手。

　　楚祈咬着下唇，穿着拖鞋一下跳了起来。
　　够出自己的运动鞋。
　　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小！屁！孩！”

　　虞泷点点头，像是妥协了，又像是没妥协，掏出运动包里的短袖就开始往身上套。
　　更衣室里很黑，只有排风管里有光，楚祈穿鞋像盲人摸象，能找着鞋和脚就不错了。
　　这该死又稀缺的光。
　　不足的光。
　　迪迦充电都不够用的光。

　　虞泷很快就穿好。
　　他双手撑在她的旁边，她却还在摸黑系鞋带，他叹了口气，本来还在用毛巾擦着湿润的头发，毛巾擦到面前也就顺嘴咬住，一把抱过她的小腿来，将她整个人拽了过来。
　　楚祈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就想打他，结果虞泷老老实实地，不再刷滑头。
　　任由她硕大的拳头怎么砸。

　　楚祈腹诽。
　　小孩怕不是傻了。

　　“姐姐。”虞泷咬着毛巾，有点含糊不清，不过他视力很好，眼里像打了手电筒，很快就摸到她的鞋带，他动作很轻，在异常安静的房间里几乎听不见。
　　只是心跳如擂鼓。
　　不知是谁在这样静谧的空间里蠢蠢欲动。

　　“如果刚刚我是真的在和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楚祈挑了挑眉，随即恶声恶气道：“不会！”

　　小屁孩，一回生二回熟。
　　这种小把戏还想玩两次？
　　把我当猪呢。

　　“为什么？”虞泷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是因为我长的不够帅吗？”
　　“差不多。”
　　“……能好好说吗？”虞泷咬着唇，一字一句道。

　　楚祈歪了下头，微掀点眼皮。
　　这突如其来的认真。
　　竟真的有点让她一时无法分辨，他到底是不是在戏弄她。
　　算了。
　　不和小孩计较了。
　　小孩估摸着是想谈恋爱了，做姐姐的，还是帮他一把好。

　　她摸了摸眉梢，语气柔软。
　　“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我不想谈姐弟恋。”楚祈补充道，“而且大部分女人应该都不太能接受比自己小的。”

　　虞泷眨了眨眼，很轻松地说：“年龄只是户口本上写的数字，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改大几岁。”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心理年龄可改大不了。”
　　“我觉得我的心理年龄起码有80。”
　　“……我也不谈爷孙恋。”

　　虞泷挑眉，“那你到底在意什么？”

　　“……”
　　他这个问题。
　　问得很好。
　　她到底在意什么？
　　真的是那两个简简单单的数字？
　　还是心心念念忘不了的人。

　　她不清楚。
　　也不想清楚。

　　有的事，模模糊糊，睁只眼闭只眼让它悄悄划着小船过去就好。
　　老祖宗说，难得糊涂。
　　有的人一辈子都在拼命消除糊涂，有的人却一辈子都在追逐糊涂。
　　她属于后者。
　　毕竟那些事，太深究反而会被它身上的茎刺扎得体无完肤。
　　没必要。

　　楚祈沉默了很久。
　　久到她都快忘了时间。
　　最后却只是一句。
　　“算了，不说了。”

　　便起身离开。

　　虞泷跟在她背后，都不用跑，多走两步就跟上。
　　他把手抄在裤兜里，“姐姐我送你？”
　　“不用了，就几步路。”楚祈心虚的摇摇手说，“你也快回家吧。”

　　送我？
　　送我回哪去？
　　可以送我回娘胎里，送我回上辈子吗？
　　我现在早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甚至连个家都没有。

　　这辈子太难过了。
　　三十年了她都感觉活不明白。
　　好像日子总是黑色，无边无际的，没个头。
　　越向前走，越感觉身处沼泽。
　　向上一寸，势必换来下陷三寸。

　　长夜漫漫哪。
　　今晚要去哪呢？
　　她也不知道。

　　楚祈，回到车上，点火，起步。
　　一切是这么干脆不拖泥带水。
　　和她人一样。

　　虞泷抱着双臂站在背后用眼神送她，她惯常地在后视镜里看他，他这次却反常地，没有很热情地送她离开。

　　灰暗潮湿的停车场里，他像个孤立无援的将士，寂寞，但正气。
　　头发微长，也发蔫着耷拉在脸前，像是在刻意遮住会说话的眼，粉色的唇紧紧咬着，手也抄在裤兜里。简约的白色短袖上还写了串法文。
　　他像橱窗里最精致的模型，钉在原地。
　　莫名的有些颓败。

　　在她离开后，虞泷的右眼皮也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他单手转过黑色的运动斜挎包，从里边掏出一包烟，两指抽开烟盒上的BOPP膜，他反手抓住，在手里揉了一转，对着隔壁十步以内的垃圾桶像投篮似的，抛了出去。
　　咚。
　　细微的落网声。
　　他却面无表情。

　　食指敲了敲烟盒顶部的锡纸，黄色的烟嘴也如地鼠一般弹出半截。
　　拽出塞到嘴里，咬着烟的时候，他很用力很用力地往她看不见，离开的方向大力挥臂。

　　晚安哦，姐姐。

　　-=-=

　　飞驰在路上。
　　她的情绪在说话。

　　谈，恋，爱。
　　蛮陌生的三个字。
　　如果放在以前，她会觉得只是开口和时机的问题。
　　有点心动时张张嘴，挑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就能做。
　　但现在，是合不合适的问题。
　　她不是完美的小孩，反而是知道后就让人想要远离的瘟疫。
　　爱上过后，要么大梦一场。
　　要么，大病一场。

　　真是抱歉。
　　小屁孩。

作者有话说

　　哭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