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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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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肃的密林传来沙沙响声,柳鄢瞬间朝另一边望去,额前不由自主渗出冷汗。
一批便衣刺客很快朝这边逼近,她顿时瘫坐在地一边去摸自己的匕首,头可断血可流,但绝不受敌人折辱。
“奴才叩见皇上!”
一行人突然跪倒在地,柳鄢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人家可能是来接应自己的人。
“皇上不必惊慌,奴才们只是在舟坡迟迟未见圣上踪影,所以特来查看。”领头男子恭声解释道。
话落,众人第一时间注意到地上的顾珩,不由的大为震惊,连忙上前查看。
接过一人递来的披风,柳鄢冷的擦了擦脸上水渍,刚想说他们丞相大人只是呛了点水,随着背后冒出一阵凉风,两人突然将她护在身后,抬剑挡住水中跃出的刺客。
“保护皇上先走!”
领头男子率先迎了上去,剑影似光挡住射来的几枚飞镖。
下一刻柳鄢就被人护着往林子里退,一道哨声从河岸边传来。
本以为追杀已经结束,可她没想到居然才刚刚开始,那些人还真看得起自己,简直海陆空无所不能。
跑了一段路,有人道:“皇上恕罪,并非奴才们没有察觉,只是附近路卡突然拥挤,所以才让刺客们钻了空子。”
虽然已经没有力气,柳鄢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跑路,周闵的话反复回荡在脑海中,其实她是不愿意相信的,或许这次真的是王怀民派来的人也不一定。
但王怀民怎么可能还有这个未卜先知的能力,这个时候对方甚至连自保都难。
所以真的是太后吗?
杀了顾珩这个眼中钉,然后顺带把自己也解决,跟着嫁祸在乱党身上。
在宫里下手多少不方便,宫外发挥的空间就大多了。
跑到密林口时那里拴着几匹马,柳鄢跟着他们上马,随后快速朝小路的另一头奔去。
要是顾珩他们真的不幸死了,她就只能去投靠附近的驻军,不管是忠是奸多少还有点希望,但流落在外肯定死的悄无声息。
沙石路上尘土飞扬,一道利箭从草丛中飞出,马匹嘶喊一声趴倒在地,马背上的人瞬间滚落。
“保护皇上!”
仅剩的四人立马迎击,路旁水沟里跳出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很快一个护卫就被重伤,其他人也寡不敌众节节败退。
柳鄢从草丛里爬起来,根本没空管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一柄利剑就从她眼前穿透一人心口。
鲜血溅落地面,黑衣人抽.出长剑转头又朝她袭来。
那一刻柳鄢甚至能感觉到刀尖自己只有巴掌近,但倒地的却是面前的刺客。
后方传来阵阵马蹄声,她的瞳孔中逐渐映入一道道熟悉的身影,片刻间周围的黑衣人倒了三个,听着刺耳的刀剑碰撞声,面前倒下的黑衣人越来越多。
她甚至看见顾珩换了身干净衣服,所以遭罪的只有自己?
“活口!”
最后一个黑衣人幸运的残留下来,但脖子也随即被人拧断。
顾珩擦了擦手上血迹,“他们不会知道什么。”
“……”
周围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柳鄢的神经依旧时刻紧绷,直到两个人将她扶起来,她才看到自己擦破的掌心。
看见她并无大碍,剑声也松了口气,只是眼神飘忽,丝毫不提刚刚抛下她的事。
头一次这么狼狈,柳鄢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途经最近的农舍时才赶紧换身衣裳。
许是为了顾及自己,他们并没有急着赶路,柳鄢喝了满满一碗姜汤才缓过神,然后听着他们禀报先前发生的意外。
总体来说就是有人泄露了她们行踪,然后提前做了部署,才会导致事件发生。
而且行刺的人一定是在两天前就知道自己离开的消息,而且与当地官员有了勾结,不然贸然出现这么多陌生人,不可能不排查。
其实他们话里还有很多潜台词,只是没必要挑破,柳鄢基本可以确定琼珠就是那个毒害苏骅的人。
只有对方才有机会和本事在第一时间发现那个人是假冒的自己,旁人可能会怀疑,但绝对不会这么快笃定那个人是假冒的。
她听过一句话,但你有一丁点怀疑某个人时,其实那个时候心里就有了答案。
“这次可是朕救了顾大人。”她一定得强调这件事。
顾珩点点头,“臣铭记在心。”
柳鄢笑了笑继续喝着姜汤,听着破旧的木门被关上,她目光不由投向窗外的圆月。
乡下的夜充满了各种鸟叫声,其中夹杂着一只扑向烛台的飞蛾,她靠在那只觉得疲倦至极。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面对过这么多危险刁难,她一直都想乐观的面对未来,可一直事与愿违。
所有人包括外面那些保护她的人,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时间到就可以开宰的羔羊,她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除开那些明面上的人,不知道暗地里还有多少人盼着她死,甚至设下无数陷阱等着自己跳进去。
这次到底是太后所为,还是有人想让自己觉得是太后干的,前面还有多少危险,一切都是未知数。
其实她还是太天真,在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有人值得相信。
“夜已深,皇上尽早休息为好。”
门外响起去而又返的声音,柳鄢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余光扫过窗外的阴影,良久,她深呼吸一口,“朕每每看到那些受苦的百姓,心里就会想这个世上是否真的有公平可言,为什么有人衣食无忧,有的人连活着都艰难。”
“你是不是觉得可笑,朕一个锦衣玉食的人居然会想这些问题。”
因为她就是后者。
望着面前的飞蛾尸体,她目光讽刺,“这条路根本就不是我选的,为什么我连选择的余地也没有,是他们把我架上来,又想把我拉下去,蝼蚁尚且偷生,为什么我就不能活下去。”
吐出一口浊气,擦干泪痕,她吹灭烛台,直接爬到床上拉高被子。
一个人可以脆弱,但绝对不能一直脆弱,生命不息,战斗不休。
月夜下的阴影停顿许久,直到剑声上前,人影才迈步离开小院。
扫过后面一眼,剑声低声道:“刚刚那边传来消息,顶替的人死了,蓝将军现在正在全力隐瞒消息,可能到泉州就要汇合,不然会露馅。”
顾珩回过头看了他眼,眸中没有任何温度。
后者立马跪倒在地,“属下知罪,还请大人责罚。”
他确实不该丢下皇上一个人,只是那个时候情况紧急,况且皇上迟早都是要死的,自己不可能为了一个要死的人而不去救主子。
“你认为自己是对的。”顾珩面无表情,“要不要我也听你的?”
剑声头越来越低,心跳的越来越快,几乎不敢呼吸。
“计划之外的往往才是决定胜败关键。”顾珩并未再去看他。
今晚的月很亮,圆的和当年一样。
顾珩看了看隔壁漆黑一片的房间,思绪有过一瞬间杂乱,他是在告诉剑声还是在说服自己。
弱者为鱼肉,他不应该对一个将死之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