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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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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小巷子里,夕阳西斜,石老提着一壶酒,哼着小调往家里走,刚刚跟一帮好友聚了一聚,聊得开心了,心情正舒畅。
好友们还想拉着他通宵畅饮,那可不行,明日他还要去望楼说书,得早起去一品书斋买最新版的《汴京朝闻》,迅速看完,背熟,再从头到尾用他自己的方式讲一遍。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可不得把精神养好才能做到。
正走着,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男人,真奇怪,也没下雨 ,太阳也不大,戴斗笠做什么?
然走近了,这中年男人亮出一根棍棒来,猛力地向他打来。
石老惊得赶紧后撤,不想后面也来了人,两人将他围拢在角落,一闷棍狠狠地朝着他头砸下去,他彻底没了意识。
第二日中午,望楼挤满了来听书的观众,比前两次都还要多,许多观众放下手头上的事,也要来听这一回的书。
虽然可以直接去买《汴京朝闻》知晓后续,但整一桌美食和一壶美酒,一边吃喝一边听石老惟妙惟肖的说书,这简直是顶级的享受。
只是今日,怎么都过了饭点,石老都还未出现。
“掌柜的,这是什么情况啊?石老人呢?”
掌柜的哪里知道是什么情况,石老一向准时,今日是怎么回事?早就派了伙计去探情况去了。
这时,去石老家探情况的伙计回来了,“掌柜的,不好了,石老昨天被人打伤了头,送去了医馆,现下卧床起不来了。”
众人一听惊讶不已,这朗朗乾坤,是谁对石老这位老人家下此毒手?实在太可恨了!
“石老可有性命之忧?”
“大夫已经救回来了,无性命之忧,衙门的人也去调查此事,诸位请放心。”
掌柜的见局面不对,连忙想办法道:“若诸位不嫌弃的话,在下今日替石老说一回,若是说的不好,还请诸位见谅!
让二掌柜马上去将最新版的《汴京朝闻》拿来,然而二掌柜却道:“一早就派人去买了,但是一品书斋的掌柜说今日要晚些时候出来,要到未时初才出来。”
“这是为何?往常不是都准时出的吗?”
“说是临时加了内容,紧急再印的。”
此话一出,望楼的宾客们饭也顾不上吃,一窝蜂地到一品书斋购买。
楼上雅间有一屋子的学子,其中领头的人是上官大人家的公子,名为上官羽,年十八。与他一块的都是汴京的世家公子哥,大家从小在一块念书,玩耍。
他们今日也特地来听石老说书,听说石老受伤不能来,也连忙打发了奴仆,让他们去购买。
于是汴京出现了这样新奇的一幕,一品书斋前挤满了前来购买的人众,这其中有平头老百姓,也有达官贵人。
因为人太多了,一品书斋不得不加多人手维持秩序,原来只有他们这家总店在售卖《汴京朝闻》,因为购买的人太多,便开启了一品书斋也有售卖《汴京朝闻》的摊位。
“公子,我买到了。”上官家的家仆飞快地跑了来,不过手里只有一份,他道:“实在太多的人买,一品书斋便限购了,暂时只能一人买一份,加价钱都买不了。”
上官羽连忙接过《汴京朝闻》,油墨味很重,一看就是刚印刷出来的,他迫不及待地翻到了“第一才女杀人事件”的版面,与好友们一起阅读。
贾小姐在脸上的伤一直不好,且越来越糟糕之时,终于开始着急、害怕,遂请了巫师到自家府上驱邪。
可那巫师半斤八两,非但没有把甄缘的冤魂驱散,反而更加重了甄缘的怨气,怨气在贾府邸开始蔓延,贾府上的每个人都开始噩梦连连,走霉运。
这贾府发生的怪异事,叫一位姓石的说书人听了去,以此为基础,编写了一个故事,到应县的酒楼里说书,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被贾小姐听去了之后,竟派了心腹去将这位姓石的说书人打伤,防止姓石的说书人把事态扩大。
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目击证人在良心的谴责下,还是准备不畏惧强权,不惧怕贾府势力,前去衙门指证真正的罪人。
这位目击证人是集市一位卖鱼的渔民朱渔,平时靠在应县河里捞鱼售卖过活,就那样的巧合,那天夜里,朱渔正在河里捞鱼,就撞上了贾小姐推甄缘下河,亲眼看见贾小姐见不救。
他本来不敢将真相说出去,可那些被冤枉的人马上要被判流放的流放,坐牢狱的坐牢狱,家里的父母也愁白了头,这样的年轻,却要背黑锅,一辈子的前途都被毁了。
未时末,朱渔走出他在芙蓉巷最里面的家,他家门口种了一颗石榴树,这个时节,树上果实累累,他心里想着:等去衙门做了证,回来就将树上的石榴全摘了,除了给四周的邻居们送一些,还剩下好些,预备第二天赶集去卖了。卖的钱就给妻子买一盒胭脂,给家里的孩子们每人买一串糖葫芦。
可是,朱渔会有命活着回来吗?
上官羽读到这里,内容戛然而止,他反应极快,说:“石老?该不会是望楼的石老先生吧?石老先生也被人伤了。还有这芙蓉巷,汴京也有个芙蓉巷,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一种怪诞感在他的心底升起,书中的内容为何跟现实的人和地点对应上了?
同行好友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未时末?马上就未时二刻了。”
兴奋跃然而上上官羽的眸中,“我总觉得这位小薄大人是在暗示什么?反正闲着无事,诸位可想去验证一二?”
他兴奋得脸颊有些红了,“还真是刺激,明明是书中写的事,怎么还跟现实牵扯上关系了?”
“那还不快走,去芙蓉巷,我倒要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个叫朱渔的渔民,他是不是真的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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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溶月也在第一时间买了《汴京朝闻》看,在她看到文章中提到请巫师驱邪,甚至还有打伤石老的内容,她吓得在内心惊声尖叫。
“为什么这个人什么都知道?”林溶月问林奶娘,“不是让你去盯着一品书斋了吗?究竟是谁在背后跟我过不去?”
林奶娘被自家小姐面容扭曲的样子吓住了,特别是自家小姐脸还流着脓,看起来可怕极了。
“一直,一直盯着呢。可确实没什么异常。”
林奶娘担忧地说:“小姐,不如把事情都跟相爷说了,没准相爷能护你周全。”
“不行,不能告诉爹。”林溶月揉着那张邸报,说:“目击证人,只要把这个目击证人除掉,没有人能抓到我的把柄。快,你带人去芙蓉巷,去把这个渔民抓走。让他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小姐,这可能是个圈套,引你入局的圈套。”
“那万一不是呢?”林溶月说:“如果让他进了应天府,我就完了。”
林溶月捂着脸大哭起来,“为何事情会变成这般?明明不是这样的,究竟是谁在陷害我?”
目击证人自然是真的,林溶月就是那么不走运,杀人时竟然没有注意到河里有人在捞鱼,当时可把朱渔吓死了,藏在水里不敢出声。
起初还不知这位小姐是什么身份,可等河里的尸身捞起来后,有报了官,才知死的是今年中了进士的王汝秀,宰相门生,又得皇上青睐,被赐了婚,与宰相的女儿,汴京第一才女结为连理。
而那一夜两人的对话,他听在耳中,这才知道杀人的是林相家的小姐。
朱渔惧怕宰相的权势,刚开始不敢站出来,可后来抓了替罪羊,其中一位是他受过恩惠的大人家的独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恩人的儿子背了黑锅,前途尽毁。
他吃了午饭,在家中坐着半响,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出门,去应天府作证。
朱渔站起身,准备跟妻子说一声,再出门,然这时,自家大门被用力地踹开了来,一群凶神恶煞地人闯了进来。
“你就是朱渔?“领头的人恶声恶气地问。
“我是,你们是何人?”朱渔将妻儿护在身后,“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来人二话不说,问清楚了人,直接拿着棍棒就打了上来。
朱渔平日里干的是体力活,又年轻,即便对方凶神恶煞,但他也不是好欺负的。让妻子将孩子们带到里屋去。
自己赤手空拳地跟对方打了起来,噼里啪啦地,屋里的桌椅、杂物都被掀翻在地,对方人多势众,朱渔再厉害,也猝不及防地被打了几闷棍。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朱某并不认识你们,也未与你们结怨,为何出手就是死手?”
林管事冷哼,“怪只怪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今日便是要给你一个教训。”
朱渔瞬间明白过来了,这是林相府上的人,他禁不住苦笑,“林相府上的人便是如此心狠手辣,横行霸道的吗?”
“你小子找死!”林管事操起棍子,狠狠地向朱渔的脑袋砸去,朱渔见罢,连忙伸手阻挡,木棍砸在了他的胳膊上,钻心的疼,感觉骨头都裂开了。
“呜呜……爹爹,”里屋的孩子们被吓哭了。
林管事见罢,让人往里屋去将人拖出来,朱渔想去拦,奈何对方人多势众,纷纷将他拖住,困在了角落。
朱渔的妻子极力反抗,但是被狠狠踹了一脚,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的一儿一女被拖了出来,朱渔目眦欲裂大喊:“放开我的孩子,你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林管事提拎起朱渔的儿子,威胁道:“我看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有些不该说的话,就该一辈子藏在心底,不该跟任何人提起。”
朱渔向林管事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堂堂一国宰相,竟然如此卑鄙,真叫人唾弃!天子与庶民同罪,林相的千金杀了人,也该——不,你敢,你敢!”
却见林管事将朱渔仅三岁的儿子高高举起,就要往地上摔去。
朱渔的妻子好容易起身追出来,见到这一幕,直接晕死了过去。
林管事冷笑着:“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林相捏死你这样的人,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凭你也敢对相爷和小姐出言不逊?”
“你们在做什么?”忽然大门被推开,一群青年人围在大门口,见着里面的情景,当即大声喝止,冲上前来,与林管事带来的人打做了团,将朱渔的儿子救下,也将朱渔才束缚中解救出来。
上官羽一行人人数不少,其中还有习武的,与林管事一行人打斗起来,林管事很快落了败风。
见到这种情况,林管事立马想溜走,但被朱渔一脚飞踹,人直接摔在地上,只剩下半口气了。
上官羽目光热切地看着朱渔,“这位大哥,你可是叫朱渔?”
“我是。”朱渔抱着儿子,目露警惕地看着上官羽一行人。
“你真的叫朱渔啊!”上官羽一行人眼睛立马瞪大,“你是否看到了一起杀人事件?贾小姐杀害了甄缘?那一夜,你在河里捞鱼,贾小姐将甄缘退下了河。”
朱渔浓眉蹙起,“我不知道什么贾小姐和甄缘,我只知道林相爷家的千金杀了王汝秀。”
此言一出,震惊众人,上官羽一众人嘴巴张得都能吞下鸭蛋,“什……什么?你说的事当朝宰相林甫?宰相的千金林溶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