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门徒》若水玄猫

5、杀妻教授

　　吃过午饭，严之夏就陪冷欢一起向东郊开去。

　　冷欢坐在严之夏这台十多年前的老款黑色雅阁上，颇有一种怀旧感，这款车虽然保持得不错，但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饰都显得有些过时，尤其它的空调系统更是直接宣告它已经垂垂老矣，如今能够留给主人的估计只有昔日的一丝荣光。

　　八月下旬，京城依然有些热，车子的空调制冷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只能开着窗户一路前行。

　　冷欢为了感谢严之夏的慷慨陪同也为了打发车里的闷热难耐，有一搭无一搭地与他聊着天。

　　“严师兄的车应该有些年头儿了，怎么没想着换一辆？”

　　冷欢看得出来严之夏对这辆车很是爱惜，但以他目前的实力应该是没有钱换车或者是对这部车有特殊的情结，所以才没换。

　　“这是我第一部车，很有感情，只要它还能开，我就没打算换。再说了，我要是有换车的钱岂不是早就把房租交上了？”

　　冷欢听到严之夏在说“第一辆车”时，语气里不经意带出来了一股骄傲，想想这部车的年龄，估计是他当年意气风发少年得志时对自己的犒赏。

　　严之夏也有些好奇冷欢，这姑娘一看就家境不错，“你自己怎么不开车？”

　　“摇不上号，所以今后都要拜托严师兄了。”

　　严之夏有些郁闷，他今天到底是碰上了一位什么祖宗啊？一上午他就多了一个合伙人和大管家，现在可好，他还要沦为专职司机吗？以后还是让韩末陪着这位大小姐好了。

　　严之夏和冷欢在会见室坐定之后，稀里哗啦的铁链声中，一个穿着看守所统一囚服戴着重铐脚镣的男人在警察的监视下走了出来。

　　严之夏抬头打量着对面缓缓坐下来的男人，四十岁左右戴着黑框眼镜很是斯文，头发有着与其面容和年龄不相符的花白，神情恬淡仿佛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般从容不迫，当然也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冷欢率先开了口，“庄老师，梁教授委托我过来看您，还是希望您能够开口，这样也好让我们帮您。”

　　严之夏看着对面的男人听着冷欢对他的称呼，这才想起，对面这个人应该就是半年前轰动一时的教授杀妻案当事人庄鲁湘，公安大学刑侦系副教授。

　　而冷欢口中的梁教授，应该是案件发生后出声力挺庄鲁湘不可能杀人的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学系主任梁英柏。

　　这个庄鲁湘自从被逮捕之后便一言不发，虽然梁英柏当时就为他指派了自己的得意高足为其辩护，但无奈他对任何人都是闭口不言，所以即便是辩护律师也毫无办法。

　　目前这个案子已经侦察完毕估计快要提交检察机关了。

　　庄鲁湘没有开口，只是面容平静地审视着冷欢和严之夏，当然他更多的目光集中在了严之夏身上，冷欢已经来过两次，但这个显得比他这个犯罪嫌疑人还要落拓不羁的男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庄鲁湘似乎对这样一副做派的律师很有一些好奇，因为实在是太颠覆律师的形象了，但他又只能是律师，能够进入看守所接触当事人的目前阶段只有律师。

　　严之夏坦然对上了庄鲁湘的目光，在对方打量自己的同时他也在探究对方，作为一个曾经名噪一时的刑事案律师，他也想仔细观察一下这位被控残忍杀害了自己妻子及其情人的嫌犯，是否像报道和指控中那样冷血和穷凶极恶。

　　在严之夏的心里，面前的庄鲁湘也颠覆了他对杀人犯的刻板印象，这位温润儒雅坐在他面前的教授，如果忽略那一身的囚服和手铐、脚镣，完全就是一个正在办公室里给研究生上课的导师，而他和冷欢则更像是虚心请教问题的学生。

　　冷欢看庄鲁湘打量了一会儿严之夏便收回目光继续归于沉寂，开口为他介绍，“庄老师，这位是我政法大学的师兄，以打刑事案闻名有少年天才之称的严之夏律师，相信您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

　　当年严之夏一战成名轰动一时，只要是司法界的人应该没有不知道的。庄鲁湘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微不可见的惊愕，显然他也是听说过严之夏大名的。

　　“严师兄现在是我的合伙人，如果您信不过我的经验和能力，应该对严师兄有信心，他是专打刑事案的名律师，由他来为您辩护您总该放心了吧？”

　　严之夏这时才明白冷欢找到他绝不是偶然，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铺垫无非就是骗自己来这里说动这位顽固不肯开口的教授。

　　令冷欢失望的是，庄鲁湘除了刚刚表情有些微变化之外，再无其它任何表示，依旧一派的温和淡然，完全没有开口的迹象。

　　冷欢不死心，“如果庄老师觉得我能力不够，那我就在最近打几个漂亮的官司给您看。梁教授之所以推荐我为您辩护就是看中了我刑侦的底子和刑法的知识，他是真心想要帮您，您也知道他是校内到现在还相信你清白的仅有几个人之一。”

　　严之夏看着言辞恳切的冷欢，若有所思。

　　“时间到。”庄鲁湘依旧沉默，警察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场无果的会面。

　　“下次我会带着成绩过来看您，庄老师。”

　　听到冷欢的话，庄鲁湘往回走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看着庄鲁湘步履沉重的在镣铐声中被带了回去，严之夏和冷欢只能起身向外走。

　　回去的一路有些沉闷，严之夏和冷欢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回到招待所那间破旧的办公室，韩末还没走，冷欢把交通肇事案的卷宗放入了自己的公文包。

　　“严师兄、韩学长，我先回去了，你们抓紧时间打包东西吧，这些家具就别要了，我那间办公室里都有，只带上你们认为重要的东西就行。”

　　“搬到那边，是不是以后连找上门的小案子都接不到了？”严之夏似乎对这间破旧的办公室颇有些不舍。

　　“雇个小助理，让他每天到二中院门口见人就发名片不就行了。”

　　冷欢边说边往外走，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