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门徒》若水玄猫

29、一步之遥

　　吕东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张军夫妇不久之前的吵架，无论是学张军的狂怒骂人还是李娟的哀哀求饶，都颇为神似。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表演型人才，或者准确的说就是一个表演型人格的人，都这种情况了还不忘表现自我寻求关注。

　　吕东顺越说越兴奋，一边讲还不忘一边评价，“那个女人一看就是说谎，要是我当天没看到他们两口子吵架，我也觉得那个小媳妇是个好的，但经过这一番吵架，我还真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不对劲？”冷欢状似兴趣实足的追问。

　　“这小媳妇一直跟着张军在工地上给大伙做饭，人长得不错也和气，所以大家对她印象都不错。但现在想想张军说的还真就不错，最近这娘儿们打扮得越来越风骚了，不是描眉就是画眼的，一点都不像刚来的时候，不穿不美一天就想着怎么攒钱回家盖房子。”

　　“你发现李娟的变化有多长时间了？”

　　“得有小两个月了吧，其实大家伙也不一定都没发现她的变化，只不过没往这上面想就是了，还以为她这也是跟城里人学的呢。”

　　吕东顺没等韩末和李欢询问，就又接着分析上了。

　　“要我说，这个吴友德为了把这个小媳妇弄到手也没少下功夫，安排张军到楼里打更，不就是为了分开那两口子吗？又特意给楼里配了一个新液晶电视，就为了拴住张军不让他回工棚那边睡，他好天天来。”

　　“张军也是眼皮子浅，吴胖子给他买了几条好烟哄他好好看着楼里的材料，他就真信了！这下可好，连媳妇都搭进去了。要我说呀，他不仅搭进了媳妇，命都搭进去了。”

　　说到这里，吕东顺看了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韩末和冷欢。

　　“你们还别不信，我那天看张军两口子吵个没完也不方便下手就回去了。本以为第二天张军就会带着他媳妇回老家，那样我下手的机会就来了。可他们两个却没有，又过两天张军还电死了！你们就不觉得这事不对劲？”

　　韩末和冷欢附和地轻轻点了点头，吕东顺仿佛受了莫大的鼓励，接着吹起了牛，“我觉得有问题，就给吴友德打电话诈了他一下，直接说‘你和张军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这种表演型人格的人就需要有人给他捧场。

　　“他居然问我想要什么，这要是没鬼他能任我提条件？所以我觉得张军触电这事不简单，搞不好就是吴友德下的手也说不定。你们说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韩末没有回答吕东顺的问题，而是问他，“你和吴友德联系过几次？”

　　吕东顺眼神明显有些闪躲，“也没几次，就是跟他要了点零花钱。”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涉嫌敲诈勒索了？这可是要判刑的。”冷欢打算对这个惯偷进行一下普法教育。

　　吕东顺脸色白了白，“两位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韩末和冷欢不可能给他什么承诺，但也没打算真的去举报让他坐牢，便转移了话题，“被开除之后你偷偷到养老院那边去过几次？都什么时间？”

　　“一共就去了三回，第一回就是张军两口子打架那次，第二回是张军出事之后我半夜过去的，结果却发现里面也不知是人是鬼，居然半夜坐在楼门口吃东西，吓了我个半死，什么也没拿就赶紧跑了。”

　　“第三回我想着工地现在没人看就在白天过去了，结果刚从后墙那往里一瞄，就被里边的人发现追了出来。以后我就没再去了。”

　　冷欢一听他遇到过夜里游荡在老楼里的人忍不住问道：“碰到有人晚上吃东西？你有没有看清到底是人还是鬼？”

　　“吓都吓死了，哪还敢细看哪。”

　　“衣服、头发总能记住点儿吧。”

　　“我想想啊……那个人头发胡子好像挺长的，而且衣裳……好像挺破的。浑身一股臭味，我都没走近就觉得薰得慌。”

　　“其他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半夜游荡在黑乎乎的楼里享受供品，这还不特别？”

　　冷欢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关于那个“夜游魂”从吕东顺这里应该问不出什么别的了。

　　韩末把问题拉回到吴友德身上，“你跟吴友德要了几次钱？每次多少？”

　　吕东顺一听这个问题又有些结巴，“第……第一回要了八千，我……就是想把他欠我的工资要回来。”

　　“之后呢？”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二话不说就转给我了。所以过了几天我手头又紧了，就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要了……两万。”

　　“你就不怕他杀你灭口？”

　　“怕……所以我才想先弄辆电动车卖了抵挡一阵，过一段日子再给他打电话。”

　　冷欢实在有些无语，这人还真是要钱不要命，“我劝你为了小命还是不要再打了，否则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是……两位，我可以走了吗？”

　　韩末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和一个名片，“你已经被吴友德盯上了，今天要不是我们制止，你已经被抓进去了。去这个地方先躲几天吧，保命要紧。”

　　吕东顺有些猜疑的接过了东西，“真有那么严重？”

　　“你以为呢？去不去随你。”

　　说完话，韩末下车把车门打开，吕东顺下来之后看看手中名片的地址，咬咬牙奔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脸色有些尴尬，“那个……能给我点钱吃饭吗？”

　　冷欢有些不解，“你不应该缺钱啊，短短时间就从吴友德手里弄了小三万块钱，这一身行头，这新款手机，不能啊！”

　　吕东顺哭丧着脸，“我妈听说我有钱全要走了，说要给我攒着娶媳妇。”这老太太有点狠，为了娶媳妇儿子饿不饿死都不顾了。

　　韩末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了吕东顺，这小子接过钱居然还眼巴巴的盯着他的钱包，“再给点儿呗，我好几天没吃好的了。”

　　“滚！”韩末这一声低吼吓得吕东顺乖乖溜了。

　　韩末看着吕东顺的背影给自己的外包调查员打了一个电话，“继续盯着吕东顺，我把那个地址给他了，估计一会儿就会过去。”

　　“放心吧，韩Sir，在我手上什么时候坏过你的事？”

　　“好，盯紧点。”

　　安顿好吕东顺，韩末和冷欢回到了车上。

　　“我们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严师兄的安排了。你还有别的事吗？韩学长。”

　　“暂时没有。”

　　“送我回城去一趟怎么样？”

　　韩末轻轻点了一下头，掉转车头直接往回城方向开去。

　　冷欢要去的地方是地处高端办公区的一家造型工作室，韩末停好车陪冷欢一起走了进去。

　　冷欢并不意外韩末会跟着她一起到这种地方，她知道以韩末的敏锐一定知道她不是来做造型的。

　　“您好！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没有，我是听朋友介绍说这里的TONY老师得过许多奖，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空。”冷欢上前跟前台的工作人员沟通。

　　“您两位请稍坐喝点饰品，我马上打电话和TONY老师沟通一下。”

　　韩末和冷欢在接待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韩末端起茶杯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几张巨幅造型师画像上，首席造型师就是冷欢指名要找的TONY。

　　四十岁不到的男子，清秀时尚，眉毛精心的修剪过，左耳戴着一枚闪亮的耳钉，整个造型给人的感觉……透着一股娘气。韩末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造型师都这样，但这个TONY给人的感觉就是有那么一点怪怪的。

　　冷欢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时尚杂志翻看着，优雅的喝着茶。

　　韩末看着对面头发短得比他也长不了几分的冷欢，真不知道这么短的头发能造出一个什么型来，难道要烫满头的非洲卷吗？想想就颇有喜感，要是真能看一次冷欢的笑话，够他和严之夏乐呵一阵子了。

　　几分钟后，前台笑着出来招呼韩末和冷欢，“让两位久等了，TONY老师现在的客人还需要三十分钟才能做完，如果两位不介意多等一会儿的话，他可以为两位服务。如果两位赶时间，我也可以帮您推荐其他造型师。”

　　冷欢好说话的答应了下来，“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一下。”

　　“好，我马上告诉TONY老师。两位稍微休息一会儿，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谢谢。”

　　韩末状似无聊的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其实是正在搜集TONY的信息，中文名党晴轩，39岁，未婚。虽然这个人在时尚圈里有些名气，但学历一项几乎没有说明，只有一堆中外时尚课程进修的经历。

　　党晴轩？韩末终于知道冷欢今天是为什么来这里了，看来她真的是在查桃花源的事，相信一定是与她最关心的国子伟有关。

　　韩末微不可见地轻轻摇了摇头，他们所里除了春助理没心没肺一点以外，剩下的这三块儿料包括他自己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执着又倔强的傻子，这个外表看着稍显冷淡的黑寡妇也不例外，唯一与他和严之夏有点区别的就是这家伙更会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