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见了》三春也

41、chapter41

　　博物馆和许愿欢工作的地方在两个方向，许愿欢原本想在折中的地方找房子，可那些地段的房实在太贵了，她后来就又在博物馆附近看了间。

　　吃过饭她兴冲冲地正要提起这事儿，谁知道男人淡定地洗了手出来，直接从柜子里拿出一份合同摆在她面前。

　　许愿欢懵了，翻了几页发现竟然还是报社周围那一圈的房。

　　“我去看过了，房型和采光都还可以，里面设备也齐全，搬过去就可以直接住。”
　　“楼下就是公园，遛缘缘也方便。”

　　缘缘听到自己的名字，摇着尾巴哼哧哼哧跑过来，抬起前爪搭在纪观南腿上。

　　纪观南笑着揉它脑袋。

　　那一带是各方面都挺合适的，可许愿欢从来没考虑过，因为对纪观南来说，真的不方便极了。

　　可合同盖了章摊在这儿，再说什么都是闲的了，许愿欢有些难受，抱臂坐远了一点生闷气。

　　纪观南靠过来哄她：“怪我没和你商量吗？我去看的时候还有好几家人也在看，我怕最后白白失了机会，就先敲定了。”

　　许愿欢头撇过去没说话。

　　纪观南戳了戳她鼓鼓的腮帮，逗她：“我是综合考量过的，你肯定会喜欢的，别生气了好不好，嗯？”

　　“真的综合考量过吗？”许愿欢猛地转过来，红着眼睛瞪他。
　　“我不喜欢你总是打着为我考虑的幌子折腾自己。”

　　“我们的感情是双向的，我不想你一个人把所有都扛下来，我会心疼的你知不知道？”

　　许愿欢捂着脸啜泣。

　　“你说要是有一天你累了，你不要我了怎么办？纪观南……你别这样了好不好……”

　　纪观南心疼地把她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

　　“就租个房子，怎么扯这么大了。”

　　“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呢？以后不能再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许愿欢还一抽一抽的：“……可住那里你会好累好累。”

　　“不会的，”纪观南拿额头抵住她的，柔声道，“我有晨跑的习惯你忘了？早起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他刮下她鼻子：“可你就不一样了。”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许愿欢赧然。可心疼每次都是他退步多一点也是真的，她吸吸鼻子，说：“我不管，就是得罚你。”

　　“好好好，”纪观南连声应着，“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虽然说他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了。

　　“罚你……”许愿欢刻意拖长了尾音。
　　“我要罚你去考研，纪观南。”

　　纪观南怔愣。

　　他久久没有说话，环在她肩膀上的手都僵着，许愿欢瘪了嘴：“你说的，我想怎么罚你都行，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换个好不好，换个。”纪观南无奈地叹口气。

　　“不好。”许愿欢坚定地看他。

　　纪观南垂眸：“……其实我现在，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想干那一行了，所以……”

　　他要是真不想为什么不敢抬头看她？许愿欢握住他的手，轻轻开口：“纪观南。”
　　“我们现在的生活并不拮据，完全可以撑的起两个人的梦想。”
　　“再去试试，好吗？”

　　纪观南抬头，眼神微动。

　　他托谢裴带进去的那几本专业书放在床头，这几年里都快被他翻烂了。

　　出狱的前一天，他其实还有野心，可真的出来后，世俗铺天盖地的歧视就将他紧紧包围起来。

　　他的身份始终不光彩。每每想到这儿，他就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或者说不知道应该怎么迈步。

　　倒不是怕别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只是怕会给许愿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树大招风，他不想也不能爬得太高。
　　可小姑娘此刻的眼神就好像定心丸一样，告诉他只管向前，剩下的什么都不用怕，有两个人一起扛。

　　纪观南知道她一直都懂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可眼下的情形还是让他既欣慰又心疼。

　　出来之后，两人的身份就好像对调了一样。以往都是他想着法子护着她，如今倒是她一个劲儿在鼓励他卷土重来。

　　“那你呢？”纪观南默了默，“你明明也是想考研的，不是吗？”
　　“愿愿，你可以为了我放弃自己的理想，我为什么就不行呢？再说了……”

　　“纪观南，”许愿欢握了握他的手，“我们一起考。”

　　她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开口：“现实不是战胜不了的，我们一起再拼搏一次好不好？”

　　再拼搏一次，两个人一起。

　　“……好。”纪观南红着眼，喃喃。

　　有她在，他就什么也不怕。

　　许愿欢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开开心心拿着合同进了书房。

　　“你的书我都整理到一起放着，”她回头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等你好消息啦。”

　　纪观南失笑。

　　看来她这个算盘可打了好长时间了。

　　“嗯，也等你的。”他说。

　　……

　　房子找到了就什么都好办了。两人东西理好，在都得空的周末一鼓作气搬完了。

　　许愿欢又翻到那支簪子，想了想最后还是和纪观南商量着早日还回去，就不用再有什么牵扯了。

　　纪观南还是有些担心，想陪她一起去，但又怕遇到纪尧重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得作罢，只是叮嘱她快去快回，并严辞拒绝她和孟泽禹打照面。

　　许愿欢本来就有些猜测，所以不见面自然是好的，只是东西贵重，她的相机又还在那人手中。

　　里面拍到的很多藏品都还是第一次示众，纪观南如果见不到着实是一件大遗憾事。

　　许愿欢就这么纠结着进了盛世办公楼。

　　到前台那儿一问，才得知美国分公司那边有些动荡，孟泽禹几周前紧急飞过去了还没回来。

　　倒是不用纠结了，许愿欢舒口气，觉得浑身轻松。

　　“那麻烦您可以把这个东西转交给他吗？”她把盒子递过去。

　　前台作了稍许停顿，最后还是很公事化地拒绝了：“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边没接到预约或命令的话，是不能擅自收东西的。”

　　“嗯嗯，我理解的，”许愿欢点头，把盒子打开，“但这个东西是你们小孟总花了大价钱拍下的，我带在身边实在不方便。”

　　“小孟总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您再联系他可以吗？我们这边规矩真的不能乱的。”

　　前台有很高的职业素养，从头到尾没松口过，许愿欢不知道怎么办了。

　　可来都来了，还是一次了结个干净的好，她断然不可能又将这东西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犹豫间，身后传来一道疑惑的询问：“怎么了？”

　　许愿欢回头。

　　来人一身精干的职业套装，扑面而来一股上层人士的气息。估计是哪个高层。

　　“周秘书。”
　　前台朝他颔首。“这位女士说有东西要转交给小孟总。”话毕她又转过来和许愿欢介绍：“这位是小孟总身边的周秘书。”

　　微笑，点头，握手。
　　许愿欢：“您好。”

　　周丛倒也亲切，礼毕后问她：“方便问下是什么东西吗？”

　　“噢，”许愿欢指了指盒子，“小孟总拍卖会上买下的东西，前些天交由我代为保管，我想着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拍卖会？周丛有点印象，毕竟门票也经过过他的手。

　　至于东西嘛，他可不记得小孟总有把什么贵重东西交给别人代为保管的习惯。周丛转瞬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好意思，我这边也没有接到孟总的通知，所以……”
　　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许愿欢有些难受。

　　“您不妨先回去，届时我如果接到小孟总的指示会亲自上门拜访的——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还有工作要忙。”

　　周丛颔首过后，往电梯那边走。

　　这边表了这么个态，前台就更不会收东西了。

　　许愿欢叹口气，道了谢后离开。

　　已是深秋，刚又起了大风。周丛进了电梯，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女孩儿把东西重装进包里，搓了搓胳膊。

　　他忽然有种预感——
　　以后和她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

　　可小孟总身边的女人换的比衣服都勤，周丛摇摇头，觉得还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