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的城》点字成金

2、第二章

　　苏恙与贴身侍卫初见时梨花正盛。
　　那日，陛下叫来十人，让他从中挑选一位做贴身侍卫。
　　皇家的侍卫绝不能是泛泛之辈。
　　宫内湖畔边，日光暖洋洋洒下来，花香鸟语，一片祥和宛如梦境。
　　刀光剑影时而如优美的画卷，时而又如冰冷凶恶的猎豹。
　　陛下和苏恙，以及在场众宦官不由拍手叫好，啧啧称奇。
　　苏恙倚在栏边，身影倒在波光潋滟的湖面，他的样子有些窘迫。
　　不知道该选谁好。要不等最后一位展示结束，采用抓阄的方式吧。
　　正在这时，一股劲风拂面，苏恙抬眸一看，鼻尖撞上洁白伞状的花瓣，眼前如星般的梨花纷纷扬扬从头顶洒下来。
　　原来是剑气引动了伫立旁侧的梨花。
　　梨花花瓣撒在苏恙的乌发上，宽厚的肩上，雪色渐渐铺了满地，鼻尖盈满香气，令人心神荡漾。
　　一副“梨花雪雨”的壮美景象，令他眸光一亮，抬手指向正要回到原位的男子，欣喜道，“就你了！”
　　只一味的钻研武学造诣，却不懂得欣赏周围风景的人真是迂腐无趣。
　　“梨花，你有什么发现吗？”
　　苏恙靠在交椅上，将卷宗在书桌上摊开，饶有兴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至三月十六日起，差不多每夜都会有一位受害者惨遭杀害，直到四月初，死亡人数已达有十五名。受害者无一例外都是年过花甲，体貌不一，高瘦胖矮都有。凶手应该是个极其不自信的人。或许是个身体有残疾的年轻人，也或许是个枯瘦的老人。”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苏恙很满意地点头，“还有吗？”
　　“案卷中提到此案的唯一一位目击者，就在两天前曾见到凶手，但他说那天天太黑了没看清凶手长相，只从背影的轮廓看清是一位瘦高的男子，还有双脚有疾，有些跛脚。经知府包大人走访调查，再考虑到，当天那位受害者被害时间，最终查到一位独居附近的跛脚年轻人。但那位跛脚年轻人据理否认，坚称当晚在睡觉。”
　　“有人证明吗？”
　　“没有，他是半年前来常岁生活，因为脚跛走不远，就在数十步外的铁匠铺干起了打铁的活计。铁匠铺东家说他平时不爱说话，性格孤僻，不过七天前有人给他写了一封信。”
　　“一封信？”
　　“不知是谁托人送到的铁匠铺，铁匠铺有不少外地工人，所以收到信封很常见。不过东家是第一次收到他的信，所以格外留意。宣纸做封面，上面还用仙鹤腾云描绘......”
　　“一个信封而已，常人都用粗麻纸，而这封信如此精贵，写信的人身份可想而知。一个平平无奇的孤僻者，会有荣耀显达的朋友吗？或许他在隐瞒什么。”
　　“隐瞒同伙！”梨花吃惊道，“受害人遍布城中各处，东西南北，按照每天死一个，杀完人还要返回去打铁，就说最远的一位死在东城布纺，一来一回时间上根本不可能，所以他一定有帮手。”
　　“那段时间每天都有在打铁？还有他叫什么来着？”
　　案件文字太多，梨花有些凌乱，低头看起卷宗，“叫公孙明。三月份除了东家，工人每天也都见过他。他这个人一直很准时，辰时初到铺里，店铺在亥时末关门，才回家。”
　　苏恙陷入沉思，梨花食指在卷宗某端划过，“他前天被抓进地牢。但无论如何都不肯交代同伙。他坚称自己是冤枉的。不过就在昨天午时，他被人救走了。”
　　苏恙剑眉微抬，“谁？”
　　梨花手指一顿，抬眸看向苏恙，一字一顿道，“云将军。”
　　“云上青？”提到这人，苏恙倒吸一口冷气，“当今陛下龙体每况愈下，太子即位应当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过，天下人哪里知道，还有一位有绝对的实力能够坐上那张帝王宝座，但凡他有狼子野心。云上青手握天瑞大半兵力，甜言蜜语哄得陛下开心。
　　如今陛下身体欠安，但毕竟还在帝位，头脑清晰。云上青不敢动作，若是现在造反，也只能是损兵折将，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但要是陛下驾崩，趁着民心不稳，再拉几个人文官，借个由头起兵，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在这之前，他应该会很乖顺才对。来这偏远小城引起腥风血雨，反倒会令陛下对他生起猜忌，死了这么多人折了他的兵权也不是没可能。
　　常岁作为天瑞边境的一座小城真是藏龙卧虎。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屋子安静片刻，苏恙出乎意料地伸手抓起了桌角的梨花酥咬了一口，惬意地点头，“梨花，你尝尝。”
　　梨花拿起一块放在嘴里，一股香甜入口，“酥脆香甜。好吃！看来包大人对殿下很是上心，知道殿下喜欢在房间摆设香炉，对梨花酥爱不释手。”
　　苏恙顿了一下，随后又咬了一口，香味上头令他迷醉，片刻后才缓缓道，“他是个聪明人，既然对我所有打听，我也应当知道他些。这样才方便礼尚往来嘛。”
　　“包大人曾出入沙场，官居三品虎牙将军，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主动请缨，调遣到常岁做起了二十年的文官。这里原本民生动荡，打家劫舍的事常有发生，这二十年间，他不仅保证了人民安乐，还修建不少私塾供百信读书。最近三年人口持续增长，繁华程度有望追赶京都。”
　　“在一座偏远小城，能有如此作为真是厉害。文武兼备，国家栋梁啊。”
　　“是的。所以，陛下对包大人很是器重，”梨花忽然左看右看，而后轻声道，“半月前已经将南部边境的所有兵力交他调派。”
　　苏恙眉间阴郁，嘴里的梨花酥越嚼越慢。
　　后起之秀，必定受人争夺。或许云上青想借助这案子拉拢包晴天。
　　太子是苏恙的亲哥，若是被外人夺帝，只怕那时会死无全尸。
　　好半晌后，他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或许我应该攀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