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林之曦》绿野百鸣

92、清醒

　　半夜了，她没有找到苏子枫，准备打个车第二天再过来了，她一直关注的店涌出了一群醉酒的人。
　　几个人勾肩搭背地搂在一起，有男有女，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他们站在路边等泊车的小哥把车开过来，疯了一般嘻笑怒骂，其中两对边上的男女先上车，剩下的一对等着坐后面那一辆。那个和身旁女士正在说话的男子很像苏子枫，于是林曦轻声喊了一句，“苏子枫？”
　　被喊的人背影一愣，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没有转过身来，林曦以为看错人了，等他准备坐上车后座转过一边脸来，她发现这个人就是苏子枫！
　　“苏子枫！”这一次，她喊得超大声，附近的人都听到了，瞅向了她。
　　他转过身来，见到她脸的那一刻像看到了鬼魂，惊讶，张皇，不敢相信。他又转过身去把身旁的女士塞进车子的后座，跟司机说了句什么，车子开走了，他才向林曦摇摇晃晃地走来。
　　他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脸道，“咦，这次怎么能摸得到？喂，你来干嘛？”
　　接着，他捏了捏她的脸颊，醉酒状态下的他手上不知轻重，把她捏得生疼。
　　“啊！”林曦一把打掉了苏子枫的手。
　　“林曦？”苏子枫歪着脑袋不确定地问。
　　“嗯。好久不见。”是啊，他们太久没见了，她快认不出来他了，往日青葱阳光的少年不再，如今的他打扮成熟，嘴边一圈胡茬，黑眼圈浓重，周身散发着烟酒味，混合的男女香水味，还有她在夜场内闻到的不知名的味道。
　　“真的是你？”林曦还来不及反应，他就拥抱住了她，抱了几秒后又迅速放开，“不，你不是她，你怎么可能是她？”
　　看来他经常把别人看成她，以至于她真的站在他面前时，他反而不相信了。
　　“你不是林曦，快走开，她不在这，她不在这……”他转身走了，走着走着，竟伤心地哭了起来。
　　“子枫。”她的声音充满了担忧，终是曾经那么喜欢过的人，看到他这样，她心有不忍。她拉住了他的手。
　　苏子枫停了下来，身子一顿。
　　“真的是你吗？真的吗？”
　　“这次能不能别骗我了？”
　　看来艾薇拉说得没错，他的确对她心存念想。当初决绝地要跟她分手的是他，她好不容易放下了，现在对她念念不忘仍然痴恋的也是他，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会让他变成这样？
　　“我来看看你。没骗你。”她用力抓了抓他的手，向他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脑子投射出来幻象，也不是其他人。
　　“真的是你！啊！天啊！真的是你！林曦！你终于来找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和你争吵，不该和你提分手，不该利用艾薇拉气你，对不起！”
　　“我爱你，林曦。我一直一直都只爱你，你是知道的吧？对，你应该知道！你必须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你讨厌的女人？所以你是回来找我的对吗？你也忘不了我对吗？”他把她紧紧拥进怀中，亲昵而热情地亲吻着她的头发和脸蛋。
　　“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了！”他可怜地哀求着，带着哭腔。
　　苏子枫的气息浑浊，酒味和大吃大喝后脏腑传出的味道最为明显，林曦推开他，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垂着两条胳膊颓丧地站在原地，难过得五官都变形了，不敢再上前，也不想离开，任由眼泪流出来掉在地上。突然，他作出呕吐的姿态来，干呕了两下便跑到路边的大树下扶着树干吐了许多污秽物。
　　林曦匆忙从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瓶纯净水递给他，让他漱漱口。他含了几口水，咕噜咕噜地漱了口，又把水倒在一只手上，拍在脸上。这下子，他清醒多了。
　　“你不该来。”恢复神智的苏子枫变得冷漠。
　　“不，我该来。你状态太差了。”
　　“这不关你的事。和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也许吧。”
　　“你可以走了。”
　　“不，我不会走的，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走？”
　　“哦？你这是在可怜我吗？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快走！你他妈地快走！走啊！”
　　“天下有太多可怜的人，你比他们好太多了，没什么值得我可怜的，我这是关心你！”
　　苏子枫抬眼和林曦对视，兴许是感觉到她的真诚，没有再激动地让她离开。
　　“我认识的那个苏子枫，青春阳光充满了生命力，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
　　“你知道吗？和你分开曾经是我经历过的非常难过的一件事，我也尝试过用酒精麻痹自己，可是每次喝完酒我就难受的要命，差点把整个胃给吐出来，清醒以后状态更加不好，不仅心如针扎，还丧得没有一点生气。我曾很长一段时间感觉不到生存的意义，感觉不到一点生活的美好。”
　　“那你回来吧！回来我身边，好不好？”他声音温柔亲昵，表情近乎哀求。
　　“子枫，你知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你有家庭，有老婆有孩子。我们中间不止隔了这些，还有争吵，还有伤害，别离和时间。我们太久没见了，彼此都改变了太多，你不再是以前的你，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我关心你，并不是以情人的身份。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我得说，我不爱你了，一点也不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回不去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很美好，那就让它永远停留在那里吧，让它一直美好下去吧。好吗？”林曦期待地望着苏子枫。
　　“噢，不，”他似乎非常痛苦，现实和内心想象的差别太大，他不能接受，捂着脸蹲在地上低声哭泣。
　　“子枫，艾薇拉和你们的宝宝在等你，他们一直在等你。如果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你，那就不会看不到艾薇拉为你付出的一切，她为你做了些什么，我想不必我多说了吧。我去见过她了，你们的宝宝可爱极了，像天使，他们在等你回家呢。你得回去，子枫，他们是爱你的家人，不要让他们难过，不要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好吗？”
　　苏子枫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后，点了点头。
　　她把他哄上了出租车，送到了家门口，走之前给了他最后一个拥抱。
　　林曦回到顶层公寓已是凌晨了，她疲惫地躺在床上，大脑很是清明。
　　休息了一会儿，她爬起来打开了电脑，写起了辞职信。赫伯特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一个消息也没有给她发过，这意味着冷静下来后，他依然没有改变他的想法。
　　她打了好几次对不起，最终却没有发过去，全删掉了。事实上，她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他不经过她允许就查看她的私人信息，还劈头盖脸地对她发了好大的火，说她恶心，让她滚，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作者有话说

　　哎，即便是对的人，对的情，不珍惜，错过就是真的错过了，一辈子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