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林之曦》绿野百鸣

76、争风吃醋

　　赫伯特一回来，林曦就将公主们的主动邀约告诉了他，他面无表情的嘴角抽动了两下。难得看到他窘迫无奈的模样，她幸灾乐祸地笑了。为了惩罚她，他去赴两位公主的邀约时带上她，他对无形使了个眼色，她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让无形看着她不让她临阵逃跑的意思。
　　大公主玛格丽特预定的是一家非常雅致的餐厅，餐厅属于会员制，对用餐人员着装有比较高的要求，林曦出门前在赫伯特的提示下换了条过膝连衣裙，没有精心打扮。去陪赫伯特见一个喜欢他的女子，尤其还是有一定社会地位受人民爱戴关注的公主，她自觉不能太过显眼压了她的风头。
　　大厅里的人不算少，每一张桌子都有客人，只是没有坐满。他们动不动就若无其事地朝他们这桌瞟一眼，有些大胆一点的客人拿出手机假装在翻看信息，实则摄像头对着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了。
　　大公主对赫伯特的热情又含蓄，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为了不让她显得太过主动，赫伯特配合地回应着她。当他灰绿色的眼睛与她对视时，她总是笑得甜蜜而羞涩。她长得极漂亮，一头中长的棕色卷发卷得恰到好处，微笑时露出一口大白牙，颗颗分明整齐的像是医院牙科里的牙齿模型。林曦跟在她和赫伯特后面进入餐厅，她身上喷的香水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似有若无，她非常喜欢，也如此熟悉，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花。
　　林曦和无形面对面而坐，在一旁安静地用餐，每每大公主掩面而笑时，他们就对视一眼。用餐用到一半，大公主去了洗手间，随后林曦也去了，她推门出来时正好看到大公主头向后仰，对着镜子照她的两只大鼻孔扣，她鼻孔是真的特别大，黑洞洞的，林曦从没见过谁有这么大的鼻孔。不知道是不是用餐时玛格丽特时常微微低头掩面笑的缘故，她刚刚竟没发现。
　　听见有人开门出来，玛格丽特迅速低下头洗手并查看自己的衣裙是否端正，并扯扯因为坐了好一会儿起了一些皱褶的紧身过膝裙，假装刚刚那个扣鼻孔的人不是她。林曦冲镜子里的玛格丽特友好地笑了一下，没有打招呼直接出去了。
　　还没走到桌边，林曦就察觉到他们那张桌子多了一个女子，坐在她的位置上。空着的位置就只有玛格丽特那儿了，照这情势，她得麻烦侍者给他们加个位置，刚要招手，侍者就搬来了一张椅子，重新调整她餐具的位置。
　　她坐在赫伯特和玛格丽特的位置中间，再也不能不管不顾地只吃饭了，她得时不时地冲两位看向她的公主客套地微笑一下，以至于到最后她的脸都笑僵了，变得苦涩而虚假。
　　玛格丽特自回到座位看到小公主爱美丽起，甜得发腻的笑容就淡化了许多，一边说着欢迎她的到来，一边问她为何会到这餐厅来，毕竟她可从来没来过这。
　　爱美丽歪着头说是赫伯特在跟她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提了一下会在这里用餐，所以她才来的，没想到会碰到姐姐，说完俏皮地冲赫伯特眨眨眼。
　　小公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在向玛格丽特表示自己和赫伯特经常联系，至于赫伯特到底有没有真的告诉她他会在这里用餐，其他人都不知晓。不知是真的和爱美丽走的近，还是不想拆她的台，赫伯特轻轻摇晃着杯中侍者刚给他倒的红酒没有吭声。
　　赫伯特有没有主动联系过爱美丽林曦不清楚，爱美丽动辄就给赫伯特打电话她是知道的。开始他还每个都接，后来他在开会工作吃饭或者等电话的时候，看到来电显示是她的名字要么很久才接起或者挂掉，要么直接不接关掉铃声直到她不打为止。有时候，林曦觉得这个娇俏的小公主真可怜，她不过是想获得喜欢的人的注意而已，可惜人家一点情也不想领。爱美丽让她想起了自己和苏子枫分手后给他打电话的样子，她那时候要比爱美丽疯狂百倍，苏子枫估计也是不耐烦的很呢。
　　或许男的对一个女的没有爱就是这样的冷漠无情，对于女的细腻绵密的情感只觉得无比厌烦。说起来，赫伯特和苏子枫这点还有点像，这让林曦感到非常沮丧，她在怀疑是不是世界上男的都这样。
　　他们点的是南太平洋海岛上的菜式，摆盘精致，材质新鲜，因为小公主中途加入，又加了菜。把菜单递给侍者，爱美丽的随从就提着一袋子东西跟着侍者进了厨房，众人不解，直到大公主忍不住出口讽刺她在外面吃个饭还要用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餐具太过娇气，其他人才明白，原来爱美丽随从手中提着的是她的专用餐具。
　　爱美丽便开始给所有人普及健康卫生知识，说餐厅的餐具被许多人用过，不知道洗干净没，如果没洗干净相当于在吃别人的唾液，而且你不知道那个别人是谁，有没有得病啊，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啊之类的。她滔滔不绝地说着，音调时高时低，声音十分悦耳动听。
　　听爱美丽这么一说，林曦就感觉没有一点食欲了，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餐叉放下，叉子上还残留着一只被人去了头剥了皮的水晶虾仁。如果一个人告诉正在吃饭的你，你使用的餐具可能没有被清理干净，你在一点点吃掉别人的口水，而且这个人可能生过病，也可能是个瘾君子或者喜欢抽烟满嘴黑牙，你的心情会好吗？不会！
　　林曦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受了影响，玛格丽特的笑容完全消失了，目光投向别处，表情隐忍。无形和她差不多，已经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表情像是吃了一口屎又不想被别人看出来。最不受影响的是赫伯特，他始终用食指和中指的前端夹住高脚杯的脖子底部打圈摇晃着杯中的红酒，没什么表情，偶尔抬起眼皮来瞧爱美丽一眼，算是对她的回应。
　　熟悉赫伯特的林曦和无形看得出，他摇着就被打圈的速度快了一点，灰绿色的眼睛深处略有一丝不耐烦。
　　爱美丽点的菜上桌后话少了些，众人纷纷吐了一口气，唯独玛格丽特隐忍的表情不变，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爱美丽还有更令人厌烦的挑剔。爱美丽尝过菜品后，又开始点评每一道菜甚至每道菜里的食材，说什么酱汁过于黏稠浓郁吃多了腻得很，牛肉老了点口感不佳还费牙……
　　她源源不断的类似抱怨的评价惹恼了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冷着一张脸说道，“没人请你来这吃饭！”
　　“噢，姐姐，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发表一下我的观点而已，你没必要生气吧？”爱美丽一副明知道玛格丽特会发作的表情，娇滴滴地问，显出自己的柔弱来。
　　“去你……”玛格丽特忍无可忍差点爆了粗口，但在完全骂出来之前看了一眼对面的赫伯特，最终没有发飙，“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觉得这里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就应该去你常去的餐厅，来这干嘛呢？”
　　“那不是因为你和赫伯特都在这吗？我也想换换口味。”爱美丽的意思是要不是他们在这，她才不会来这家呢，而她光临这家店完全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随后，她推荐了好几家当地的餐厅，建议下次赫伯特和她去吃吃，玛格丽特每隔一会儿就要和她抬一下杠。
　　热衷于斗嘴的两个人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反应，他们既不想听爱美丽抱怨品评，也不想看她和玛格丽特吵架。林曦有点失望，她觉得就算赫伯特喜欢女的，这两位公主没一个配得上他，起初她对爱美丽还有些好印象，现在看来她和玛格丽特不过是半斤八两，她们简直是在浪费他们的时候，在她们斗嘴比心眼的时间，赫伯特可以处理好多事情了。
　　玛格丽特后面没有吃饭的心情了，起身想去洗手间结果给隔壁桌送沙拉的侍者没想到她突然起身走过来，两人迎面撞上，她的裙子上粘了些沙拉碗里的蔬菜和沙拉酱。爱美丽见她这么狼狈，笑了起来，她气惨了，对着一直向她道歉不知所措的侍者说了句没关系，径直去了洗手间。再出来时，就对赫伯特表示她要离开了，下次再见。
　　大公主一走，小公主高兴极了，不料赫伯特也起身告辞，她一再挽留没有成功，也要跟着一起出门送他回去。赫伯特他们开了车，她说的送也不过是车子跟在他们车子的后面，一起开到酒店城堡门口。
　　车子停在街角边，他们需要走过去，室外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不平的地方积了些看起来脏脏的小水凼。爱美丽不凑巧地穿了条长裙，裙尾后摆拖地，她抬起头用那双水汪汪无辜可怜的大眼睛看着赫伯特，期待他可以绅士地抱她到车上，无奈赫伯特直男地无视了她装的可怜自己先走了。
　　于是她只好泄气地捞起裙摆，垫着脚尖在水较少的地方跳着走，不过十来米距离，林曦感觉她跳了一个世纪。虽然内心怜惜爱美丽芳心付错了人，但是林曦也庆幸赫伯特不会喜欢上爱美丽，毕竟她要是个男的，爱美丽就绝对不能让她东西。人啊，做什么都不能过度，否则只会让人觉得厌烦。
　　爱美丽以为赫伯特会留她过夜，赫伯特也确实这么做了，让前台值班的年轻女子给她单独开了一个房间，之后就坦言有些疲惫不能奉陪直接回了自己的起居室，没再出来过。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出门了，故意错过爱美丽起床的时间，不想和她遇上。
　　从那之后赫伯特没怎么搭理过两位公主，爱美丽多次约他出去均被他有工作忙为由推辞了。一次她约赫伯特看画展，他正寻思着找理由婉拒，她不想被拒绝，硬搬出玛格丽特邀请他他就去，她邀请她她就不去这套说辞，赫伯特才勉强询问起画展的一些信息。爱美丽想多跟他说说话，解释得非常详细，而后被他打断，询问了时间和具体地址就礼貌果断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