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林之曦》绿野百鸣

62、有人欢喜有人忧

　　62
　　一间空透明亮的大办公室内，谈判双方的代表各坐一方，安静的空气中凝结着紧张的气氛。
　　Eramond集团打算收购当地的百年知名航空公司，和对方谈判过两次了，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谈判。
　　木子楠坐在正中间，等待对方将他们拟定的合约书看完，将所有的注意力尽量放在即将开始的谈判上。
　　赫伯特坐在她的左手边，默默关注着对方的微表情变化。
　　林曦坐在木子楠的右手边，用电脑翻看着赫伯特发给她的关于对方公司的资料，了解着这次谈判的对象。
　　赫伯特让她来学习，原来是来看集团公司CEO木子楠进行商业谈判，让她倍感压力。她就是一个建筑设计师，赫伯特怎么还带她来这种会议啊？
　　“其他的我们觉得没有任何异议，但是经营管理模式你们只保留一部分这我们不能接受。”对方看到Eramond给出的条件难掩愉悦之情，可在看到最后一条时表情突变。
　　“如果按你们的经营模式做下去，我想公司不仅不能给我们创收，还会让我们逐年亏损，那我们收购贵公司的意义何在呢？我们是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木子楠冷静地分析道。
　　“如果你们坚持，那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了。”对方态度坚决，眼看就要谈不下去了。
　　“真的没必要吗？我查过贵公司的财务情况，你们的报表做的很漂亮，实际上早就入不敷出连年亏损了，只能依靠旁支投资所得收益填补亏空。如果我们谈判失败，贵公司怕是要宣告破产了吧？那贵公司在全球数以万计的员工该去往何处？”木子楠往后一仰，十指交叉，淡定自若，眼中充满了自信。
　　林曦望着不远处胜券在握的木子楠，嘴巴微张。震惊，她太震惊了！对方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木子楠好帅啊！太帅了吧！不不，是漂亮，太漂亮了！她的智慧和气质像是一道神之光环环绕着她，她从未见过如此有魅力的女性！
　　林曦在桌子下扣紧了自己的手指，天啊，她这辈子可能都达不到木子楠这样的高度吧！
　　“你！”对方不敢置信木子楠竟然把他们了解的这么彻底，觉得自己犹如一头待宰的羔羊，想要反抗，但失去了反抗的资本。
　　“贵公司是当地知名企业，有一定的影响力，这是我们收购贵公司的主要原因，同时也是你们和我们谈判的唯一资本。我们更改经营模式对贵公司是百利而无一害，不仅可以让公司盈利，品牌长存，还可以避免让员工失业。这是对彼此都好的合作，希望你们再慎重考虑一下。”
　　“我们出去一下，你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当然，我们非常愿意和你们合作。”为了给对方商量的时间和空间，木子楠一方就退出了办公室。
　　木子楠的秘书带林曦去了一间休息室喝茶，她坐了一会儿，放下电脑，去了洗手间。
　　林曦路过一间办公室，里面隐约传出争吵声，有点像木子楠和赫伯特，她凑了上去。
　　“这是过家家吗？想让谁来就让谁来！”
　　“你太激动了。”
　　“谈判失败了谁负责？”
　　“你主谈怎么可能失败呢？”
　　“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这种场合见到她。”
　　木子楠说完往外走，拉开门正好看到林曦走开的背影，目光深沉。
　　谈判结果是，对方妥协，和Eramond签约了。
　　庆贺收购成功的派对上，林曦向木子楠敬酒，庆贺她谈判顺利，木子楠欣然接受，并礼貌地表达了感谢。
　　赫伯特站在林曦身旁，望向人群中的木子楠，眼神充满了欣赏，被林曦默认为了倾慕。
　　回到城堡酒店，林曦收到了一个坏消息，她几个月前寄出去的那个博物馆设计没有被选中。
　　创作那幅作品前前后后加起来耗费了她几个月的心血，即便做好了被弃选的准备，如今真收到消息了，仍免不了失落。
　　公开招收作品的政府官网，公布了中选设计的作品和设计师。
　　艾薇拉??伍德！
　　林曦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是艾薇拉无疑了，她看到了设计师详细的个人介绍。
　　这消息于林曦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比看到苏子枫和艾薇拉结婚更令她难受。苏子枫她守不住，她的专业也被艾薇拉比下去了，她的脑子一片混沌，耳边发出嗡嗡的声响。
　　为了庆祝木子楠谈判大获全胜，赫伯特提议去滑雪，林曦木然地点点头，其实她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另一个半球。
　　苏子枫和艾薇拉的新居内。
　　艾薇拉敲响了苏子枫的卧室门。他们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吵架分居了，具体为什么而吵，她已经不记得了。
　　苏子枫半打开门，面色黯然，“有事吗？”
　　“我的设计作品被选中，要被建成博物馆了，是政府规划承建的一个项目。”艾薇拉欣喜地向他分享自己的喜悦。她知道林曦也参与了这次竞选，而主办方选择了她的作品，她高兴坏了。
　　“哦，是吗？恭喜你。”他面无表情地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艾薇拉作品被选中的喜悦，在苏子枫关上门后顷刻间化为乌有。他是她唯一一个想要分享这份喜悦的人，可他一点儿也不在意。
　　无比失落地，她回了自己房间，感觉再没什么事能让她开心起来了。
　　为了追苏子枫，她煞费苦心，不再和父亲唱反调，穿回了淑女装，甩掉了所有的坏习惯，做回了叛逆前的那个乖乖女。
　　知道他为了林曦辍学打工卖车，被同事挤兑欺压，她一掷千金买了辆豪车，还动员了身边所有有钱的朋友去他那买车，只为让他有业绩。
　　她不去上学，天天跟着他，担心他吃不好住不好，在一群人围攻他时挺身而出救了他。
　　终于，他不再排斥她，和她成了朋友。
　　之后事情发展太快，以至于她现在都不相信她真的嫁给他了。
　　苏父被好友背叛，从常任董事长的位置退下来，自杀未遂，精神不振，久卧在床。
　　苏母玩□□赔了不少钱，差点把家底败光，长居在家不愿出门。
　　她去关心苏子枫，苏子枫请她配合他在演戏。在酒店里，他对她热情如火的样子不过是逢场作戏，她却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后来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
　　她在学院举办的设计大赛中荣获一等奖，顺利毕业，被学院推荐去Ideal Architecture 实习。离校前，苏子枫拉住她表白，希望她当他女朋友，她欣然同意。
　　去实习下班，苏子枫来接她，她欣喜若狂。当他痴望着林曦坐赫伯特的车离开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想明白。那样的眼神，被她自动过滤了，她沉醉在他营造的爱意里。
　　他每天风雨无阻地来接送她上下班，给她送花，带她去享用美味的食物，和她去野营旅行。
　　他向她告白求婚是她始料未及的。
　　他当着林曦的面，对她诉说情话，单膝跪地求婚，她激动得难以言喻。
　　她爱的人想要娶她，这是她做梦都梦不到的美妙场景，答案她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了。
　　在她父亲的帮助下，他们的婚礼盛况空前，美轮美奂。
　　在礼台前，当着所有亲朋好友，和苏子枫执手宣誓的那一刻，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最幸福的时刻。
　　他们的蜜月很浪漫，很甜蜜，她过得很开心，以至于回来后不久Ideal Architecture 留下林曦让她走，她也没有失望过。
　　苏子枫去了父亲公司，协助他工作。自从有了苏子枫，她觉得在哪工作都可以，哪怕是去父亲的公司。
　　没人比她父亲更清楚，她愿意去他公司工作是多么大的妥协。自打父亲和母亲离婚，和现任老婆在一起，她就一路叛逆到了大学，他们说什么她就反着来，气得他们差点心肌梗塞。
　　她结婚那天，一向凶巴巴习惯对她恶语相向的父亲和只顾着同父亲争吵利用她向父亲要赡养费的母亲，在观礼位上抹起了眼泪，几乎是瞬间，她原谅了他们。
　　她从心底里和他们真正和解了，也把自己从仇恨报复中拉了回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对苏子枫的爱。她太幸福了，满心满眼只有爱，容不得一点阴暗的情绪存在。
　　当然，她以前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痛苦。为了解除苏子枫的后顾之忧，她给苏家父母请了佣人照顾，他们为了方便工作，住在市区她父亲送给她的新房里。
　　苏子枫是什么时候改变对她的态度的呢？
　　细算起来，大概是在她离开Ideal Architecture 不久后，苏子枫就对她冷淡了。大约是和她天天上下班都呆在一起，腻了，他仍旧和她出去吃饭，看电影，旅行，但不再对她露出清明的笑容。
　　他们开始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每一次都是她向他妥协，只要能回到他的身边，她感觉什么都不重要。
　　一次比一次卑微，一次比一次难过。她不敢照镜子，她怕会看见一个懦弱到连自己都想唾弃的女子。
　　太爱一个人，就失掉了自己，有时候她很坚定，有时候她又很迷茫，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此循环往复，不过徒给增自己添堵罢了。
　　苏子枫拿了几瓶酒，坐在床前的地板上望着窗外清冷的月牙。
　　不论母亲如何强烈反对，他都没想过和林曦分手，可劳伦斯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
　　她告诉他，让他们家沦落到如此境地的人是晨靖柯，收养林曦的那个人。
　　他报复性地伤害了林曦，那个他最爱的女子。为了彻底让她死心，他请艾薇拉帮忙演了一出戏。见她哭泣，他又解气又心疼。
　　想要和Eramond集团的掌控人对弈，他需要变得足够强大，他需要借助一定的外力，而艾薇拉就是他的外力。他轻而易举地就追到了艾薇拉，和她结婚，让她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他以为自己可以忘了林曦。
　　然而他忘不了。
　　看到林曦落寞落泪离去的背影，他难受得不想呼吸。
　　知道林曦天天坐赫伯特的车离开，他担心她被人骗被人欺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警告她的冲动。那天他没有接艾薇拉下班，专门在他们公司楼下等了好几个小时。奈何林曦听不进去他的话。
　　婚礼那天，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排的林曦，他从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她，妆容精致，深情凄美，眼神哀怨，令他难以忘怀。
　　他无比思念她那柔软的玫瑰色红唇，纤修的腰肢，淡淡的体香，和含情脉脉的琥珀色双眸。
　　他偶尔还是会去Ideal Architecture 门口楼下等一会儿车，希望下班时能看一眼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尽管他知道她不在那幢大楼工作了。
　　两瓶酒下肚，他的身侧出现了她的身影，他侧过头红着眼问，“曦曦，你在哪？过得好吗？我想你了。”
　　说完，他的眼泪从面颊直流而下，滴入长毛地毯里。
　　木子楠父母家。
　　木子楠母亲打开财经新闻，在首页第一页就找到了关于木子楠的最新消息。
　　她代表Eramond集团成功收购了一家百年品牌航空公司，这家正在走向消亡的企业即将获得新生。
　　媒体又一次隆重介绍了这个传奇的女子，并附上了她最新的照片，镜头里她从容的微笑，坚定的眼神，无不透露着自信。
　　“木头，你快来看，快来啊，楠楠又上新闻了！”木子楠母亲提高了嗓门，催促着木父。
　　“来了来了！”木子楠赶忙从厕所出来，拿着平板一个字一个字瞅着，“太优秀了！实在太优秀了！不愧是我女儿！”
　　是啊，他们的女儿太优秀太夺目了。木母喜极而泣，这不是她第一次看有关木子楠的新闻，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开心到落泪。
　　“哎呀，你别哭啊！你哭我也想哭了！哭着多难看啊……呜呜呜……我女儿真棒，太优秀了……呜呜呜……”木子楠父亲紧紧搂住木子楠母亲，两个人相拥而泣，情绪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曾经，他们以为木子楠是折了羽翼永远也飞不起来的家雀，他们担心外界给她的打击太大，搂着她，护着她。可他们的女儿是只适合在蓝天下翱翔的雄鹰，哪怕脚受了伤，也注定鹏程万里。
　　他们为她的成功而哭泣，为她的努力而哭泣。木子楠智商本就高于常人，只要稍微努力就可以轻轻松松超越大部分人，可她拼了命一般的努力。
　　没有人能懂得，一遍又一遍劝深夜还在努力学习的木子楠早点休息的他们，有多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