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林之曦》绿野百鸣

104、质问

　　从公寓出来，林曦又去了海勒住的地方，打开门见是她来了，海勒高兴地嘴巴快咧到耳朵边了。海勒新搬的住所她来过几次，宽敞的客厅里摆放着一排棕褐色皮质沙发，沙发靠近阳台的位置有一个木制可摇晃婴儿床，那是海勒专门为晨晨买的，他总是给晨晨很多东西，她好几次想把钱塞给他，都被他拒收了。
　　孩子安静地躺在在婴儿床里，林曦走近一看原来他正抱着自己穿着袜子的右脚啃。他茂繁柔顺的浅棕色头发长长了，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婴儿肥的小脸看上去可爱极了。他灰褐色的大眼睛圆溜溜水汪汪的，在看到她以后，立马放开了脚丫子，张开双手想让她抱。
　　她两手卡在孩子的腋下，将他从摇篮里抱了出来。
　　海勒把倒的一杯白水放在林曦身旁茶几上，问她怎么过来了。
　　“刚刚去了Ideal Architecture ，路过这里，想他了，就来看看他，过会儿就走。你在给他读故事吗？”林曦瞟了一眼沙发上摊开的儿童故事书。
　　“嗯，他很喜欢，刚刚抱着脚丫子听，笑得咯咯咯的。”
　　“谢谢你，你对他真是太好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我的感谢，给你钱你不收，请你吃饭送你东西又感觉太随意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当晨晨的干爹。”
　　“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你不用道谢。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你可以请我吃饭或者送我东西，我并不觉得那很随意。”海勒投向林曦和孩子的目光深情而温柔，她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她明白海勒不止想当当孩子的干爹那么简单，并为自己不仅不能回应他的情感，还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让他帮忙照顾孩子而感到内疚。
　　没在海勒那待多长时间，林曦就出来了。回公司路上，她打算如果今晚去接海勒那接孩子的时候，跟他说明自己的想法。
　　林曦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落地窗外的夜空一道闪电劈过来，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她才意识到有些晚了，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外面办公室的人走完了，所有灯还亮着，她把灯关了，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也准备回去了。
　　“嘿，我就知道你还在这！”海勒就带着孩子来公司寻她了。
　　“外面下着雨呢，你怎么过来了？”
　　“来的路上没下，现在应该在下雨了，你没带伞正好不用打车，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你不想他吗？”
　　“噢，我的天使，我当然想他，太想了。谢谢你，海勒，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林曦把孩子接过来抱到怀里，开心地皱着脸和孩子鼻尖触鼻尖，逗得孩子咯咯咯地笑。
　　“不不，还不够好。”
　　“别这么说，足够好了，老实说，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我不敢再接受了。海勒教授，我知道你的心意，我……”
　　“呵呵，你怎么还叫我教授啊？”多么疏远的称呼啊，海勒脸上温柔的微笑变成了淡淡的忧伤。
　　“你是我最尊敬的老师，是除了Lily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老师，我不想伤害你，不过同样我也不能接受你的好意。非常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和晨晨的照顾，你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三言两语很难表达我的感激，希望有朝一日，我也有可以帮助你的机会。”这些话，林曦说得艰难，这些话她憋在心里有一段时间了，她不想让海勒难过失望，也不想勉强自己去喜欢一个一辈子都不会爱上的人。是的，她这辈子绝不会爱上他，她可以肯定地这样说，以前不会，现在和以后也不会。
　　她的心里悄无声息地住进了一个人，有且只会有那一个人，不管那个人在或是不在，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和苏子枫分手后，她有过这种短暂的执念，而这种执念随着自身情感的成熟也变得更加坚定。
　　“林曦，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我爱你！我不仅爱你，我也爱你的孩子，因为他是你的一部分，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他就是我的孩子，我愿意和你一起抚养他，给他最好的教育。如果你现在不能接受我，我可以等，等到你也爱上我为止。我不在乎等多久，一年，十年，几十年，甚至我生命中剩下的所有时间！前提是，你得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尽我所能去对你们好来换得这个机会，我想能长长久久地陪在你身边，在你需要帮助需要肩膀的时候让你依靠，好吗？”
　　林曦最怕海勒说这样的话，想答应他自己心里又过不去，她确定勉强和他在一起，自己不会真的快乐，也确定不能让他快乐起来。海勒嘴上说不介意可以等，但谁又能真的无私到如此地步呢，不过是延缓疼痛而已，他得不到她身心的时间越长会越难受。
　　“不好，海勒教授。坦白说，自私一点，我恨不得利用你对我的喜欢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帮助我，可是我做不到，你对我们母子太好，我感激还来不及，绝不能做伤害你的事。”
　　“你现在就在伤害我！推开我就是伤害我！”
　　“现在不推开你，你以后更难过。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敬爱的老师，以前是，以后也会是，对不起。”孩子可能察觉到两人谈话的气氛不对，不安地哭闹了起来，林曦心情变得烦躁了些，“感谢您这段时间的帮助，如果您愿意留下来继续工作，我会支付您在Ideal Architecture 工作时同样的薪酬，如果您不想留下来，我随时恭候您的辞职信。”
　　孩子哭闹不止，哭得林曦心烦意乱，她抱着孩子去了楼下，打了个车直接回了顶层公寓，海勒没有跟上来。
　　为了工作和带孩子同时进行，林曦委托职业招聘公司为自己找了个年纪大的阿姨帮着带孩子的，将自己的办公室分隔成两间，她在前面工作，让阿姨带着孩子在后面休息。介于晨晨不似刚出生时那般爱哭了，晚上睡的时间也更长了，她便没有拜托无形夜里帮忙照顾他。
　　到Ideal Architecture讲解项目方案后，林曦对能和他们合作信心十足，其他两家公司准备的方案首先外观不如她设计的有特色，其次他们的方案实施起来难度也更大。
　　结果Ideal Architecture的决定出人意料，他们选择了另外一家公司，那家的作品还算不错但不够完美。林曦觉得结果不公平，来到Ideal Architecture 讨说法，前台打了个电话后，她被带到了木子楠的办公室。
　　“林小姐，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木子楠目光从电脑上移到林曦的脸上。
　　“相信我，我也没想到。”
　　“请问来这有什么事吗？”
　　“这次Ideal Architecture 的外包设计合作伙伴是你定的？”
　　“嗯。有什么问题吗？”木子楠点点头。
　　“我认为结果不公平，我们的设计明显优于其他两家，为何不选我们？”
　　木子楠扑哧一笑，“林小姐，你可真是看得起自己，别的不说，就单单我们是甲方这一条，你就没有资格来这问我这个问题，我们愿意选择哪家是我们的自由！再者，你以为我们选择合作对象只看作品？Ideal Architecture 是长期有项目要做的跨国大公司，想和我们合作，我们势必会考察对方的综合实力，比如我们看重公司建立的时间长短，流动资金是否充足，行业评论如何等等，请不要这么再问我这么傻气的问题，谢谢。好了，门在那边，我还有很多工作，恕我不送了。”木子楠说完眼睛向门边一瞟，示意林曦没事就赶紧出去。
　　经木子楠这么一解释，她也觉得自己专程跑过来争取和他们的合作傻气了，他们选择的另一家公司确实比她的建立时间久，行业风评不错，信誉良好，看来木子楠并非存有私心故意针对她。
　　“还有，你为什么要骗我？”
　　“林小姐，我看起来像是个很闲的人吗？”木子楠不耐烦地问。
　　“赫伯特明明没有死，你为什么骗我？”
　　“你说清楚点？我怎么骗你了？”
　　“你说他走了，离开这个世界了，他在滑雪场滑雪发生事故了！可他还好好地活着，毫发无伤，我亲眼到他了！别告诉我说是我眼睛出问题了！”
　　“他当时昏迷了一段时间，意识就是处在另一个世界，而且他也确实是因为滑雪受了重伤，请问，我哪里骗你了？”木子楠知道晨靖柯这次肯定就是来找林曦的，明明之前口上说不想再见，结果一醒来伤一好就跑到林曦跟前来了，她从未见过如晨靖柯这般口是心非之人。
　　“就算你没骗我，那你也误导我了！”
　　“反正我没骗你，你自己理解错了，也不关我的事吧。他不记得你了，你还是别赶着往上凑了吧。林小姐，我最后一次好好跟你说，门在那边，慢走不送。”木子楠胳膊肘撑在桌面双手抱拳，一脸严肃地警告她快点离开，仿佛她再不走，她就要请人送她走了。
　　林曦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没有再张口。她灰溜溜地从Eramond 大厦出来，觉得无比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