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星尘_生死》弱水行程

40、第三十六章 故人相见

　　两天后，威王爷失望的回到京都学院，他破天荒的允许游大师离开王府，并允许美月自由出入，而我仍是一只金丝雀，不能离开王府半步，但活动的空间大了很多，西院的大部分地方都允许我自由出入。
　　美月频繁的来往于梦乡阁和王府，不时告诉我梦乡阁的最新进展，而且还经常带来一些新奇的小玩意，让我消遣。
　　游梭罗回到家后，每天都有慕名前去求医的人，游大师把大部分病人都交给美月的爷爷打发了，只有碰到疑难杂症病人，他才会亲自出马。
　　京都医学堂的院长登门请他到医学堂传授医术，游梭罗是个讨厌麻烦的人，躲在家里，闭门不见，琢磨着离开京都。

　　“费南姐姐，听师父说，你为了离开王府，连诈死的想法都有，为什么呢？我觉得王爷对你很好呀？”一日闲聊时，美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你不明白，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怎么会不懂？王爷长得英俊，对你又好，有钱有势，你虽做不了王妃，但他对你是真心的！”
　　“你怎么知道他对我是真心的？”
　　“我，我只是感觉，费南姐姐，火商行早就没了音信，你也无处可去，为什么不留在王爷身边呢？”
　　“美月，你是不是被王爷收买了？这几天尽说王爷的好话。”
　　“哪有嘛！我只是觉得王爷对你很痴情，费南姐姐，你是不是心中有其他人？”
　　“唉，算是有吧，我无法忘记他，现在心中还有伤口。”
　　“真的吗？是什么人让你念念不忘？”
　　我摇摇头，不想做答。
　　“费南姐姐，你如果离开王府，想去哪？”
　　“去找寨主，还有火商行的人。”
　　“然后呢？”
　　“也许四处游历，走到哪就是哪。”
　　“师父也说过你这样的话。”

　　美月离开后，我开始疑惑美月这几天的反常行为，她有事没事都喜欢把话题扯到威王爷身上，威王爷允许她自由出入王府，听她说，梦乡阁的掌柜很能干，对她也很尊敬，我私下怀疑美月和威王爷是否暗中有交易。虽说我不愿把人想的如此灰暗，但美月的行为实在可疑，我甚至怀疑当初买梦乡阁的那些合同，就是她透露出去的。
　　二十天过去，威王爷没有回王府，听说夜明王取消了他的三次假期。
　　王府西院所有地方都已被我踏遍，王府西院有九个园子，每个园子都有雕满花纹、造型精美的围墙环绕，最大的一个院子是翘园，院墙上绘着流云以及一种长了巨大翅膀的云兽图案。
　　羽园和翘园挨的不远，中间只隔着两座假山和一个长廊，王府中另外三个缀阳则分别住在翘园东南边的三个园子中，其他园子都空着，但也安排了守卫把守。王府的规矩很严，没有园主的邀请或同意，各园之间不允许串门，地位低的侍女根本不允许进入这九个园中，我住的羽园其实很小，就是一座精致的小楼加一个小院，我一个人住在楼上，侍女们则住在楼下。
　　王府西院正中央是个小湖，听说东院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湖，翘园就坐落在湖边，湖的另一头是个三层楼高的小戏院，名叫赏心楼，听说是千明王做王爷时起得名。
　　赏心楼后面紧挨着西院花园，花园面积很大，里面建有花房和专门饲养娇小可爱动物的兽楼。
　　赏心楼和花园是专属王爷消闲的地方，其他人不得入内。如今，自己得到特别允许，可以随便进入除九个园子以外的地方，正午过后，我会呆在花园的树荫下，闻下花香，听着云兽的悦耳歌声，捧着美月从外面带来的书，在这里没有人打扰我。

　　王府内花木繁茂，但院墙十米范围内却寸草不生，据说是为了防止有人借用树木翻过院墙，所以全部铺上了瓷沙，看着高高的青色院墙，我只能发出叹息声。
　　王府守卫森严，我绞破脑汁也想不出逃出去的办法，只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双翅膀。
　　唯一可行的计划是等威王爷回来，让他带我出去，然后乘机逃跑，可自己能逃哪去呢？隐藏在梦乡阁绝不可能，美月又不可信，游梭罗是个大嘴巴，再加上他和美月的关系，更不可能依靠他，只有自己想办法混出京都。

　　打定主意后，我将手里剩下的50颗晶珠缝进腰带，并偷拿了一套花匠的衣服，包裹好随时备用。
　　入夜后，我仍旧会来到乐坊，如今我和那弹琴人已形成默契，我们每天会交流一些新曲，对我来说，音乐是发泄情绪的通道，乐曲传递着我的悲愤、不甘和绝望，我知道那人听的懂，他一直试图用平和欢快的琴声安慰我，我很感谢他，但我也从他的琴声中听出了无奈和寂寞，甚至还有对人生无常的感慨。
　　今晚我的笛声异常平静悠长，心绪从没有这样平静过，明天，威王爷就会回来，我知道自己一定能说动他带我出府，也许，这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夜，我只想安静的向这人道别，我要告诉他，自己的愤恨、不甘都已消失，我现在很平静，和他一样平静。

　　离开乐坊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两轮弯弯的月亮安静的挂在天边。
　　一只手毫无征兆的捂住了我的嘴，身体被拉入阴影中。
　　“威将军抓回来的女人在哪？”一个低沉的声音问。
　　我安静的看着这个蒙着面的男人，没有一丝挣扎。
　　“快说，在哪？”
　　我盯着他的眼睛，指了指他的手。
　　他突然意识到，我的嘴被捂住，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最好老实点，别乱叫，否则———”说着，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不知道，这是西院，威将军住东院，你来错了地方。”我回答。

　　那人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冷静和合作，带着疑惑的语气问：“你不怕死？”
　　“我说过，你来错地方，如果没有事，我可以走了吗？”我平静的问。
　　他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问，怔了一下：“你以为走的了么？”
　　“既然不放我走，那就杀了我。”我很是不屑。
　　那人可能从没有碰到过我这样的人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身后突然窜出一人，小声的提醒：“寨主，好像有人来了。”
　　这声音，我的身体如同触电般抖了一下，缓缓叫出一人的名字,“路阳？”
　　“你是——费南老师。”那人一下子窜到我面前，借着月光打量着我。
　　“寨主，是费南老师” 路阳激动的差点叫出来。

　　掐着我脖子的人，把手放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两人异口同声的问。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说着我引两人走入乐坊。
　　寨主和路阳拉取下了面罩，我看着路阳激动的快哭出来，“路阳，你还活着？”
　　路阳也很激动，声音颤抖，“寨主救了我，费南老师，你怎么在这？”
　　我摆了摆手，“说来话长，你们是来救人的？”
　　“菲云姐姐被威将军抓了。”
　　“啊！怎么回事？”
　　寨主一直警惕的盯着乐坊外面，回过头说：“没时间解释，费南，你有没有办法查出菲云在哪？”
　　“不知道，我从没有去过东院，但可以试一下，听说威将军带回一个女人，非常宠爱她，那人会不会是菲云姐姐？”我疑惑的问。
　　寨主的眼睛冒出火光，咬牙切齿的说：“他敢碰菲云，我定让他付出代价。”
　　路阳焦虑的看了一眼寨主，又看了看我，“费南老师，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到菲云姐姐就到悦盟客栈通知我们。。”
　　“好的，但我出不去，我会派人给你们送信。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王府后院墙外是片树林，我们借着绳索翻进来的。”
　　“你们不要再来，这里守备森严，王府四周有巡逻队，太危险，我会想办法，快走。”

　　回到羽园后，我久久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满脑子是菲云和寨主，与他们分别一年多了，一直苦苦打听他们的消息，没想到他们竟然来到身边，这次，我不仅要救出菲云，还要救出自己。
　　第二天下午，威王爷提前回到王府，很快就派人召我去翘园，我这次没有推辞，打扮的妩媚动人，带着木笛去见他。
　　他初见我时，神情疑惑，可能没预料到我会如此顺从热情。笑着问我是不是想通了，我含羞的点了点头，他眼中闪露出惊喜和幸福，我只能心中叹一声对不起。
　　那天威王爷很高兴，所以当我提出想到东院逛一下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第二天一早就派人给我送来东院的通牌。
　　白天，久连侯爵带着几个人前来拜访，威王爷热情款待了这些客人，宴席上我展露的笛声让这些人惊叹不已，有个人开玩笑说愿拿东西换我，威王爷脸色当场就拉下来，久连侯爵连忙打圆场，带着这些人讪讪离开。下午威王爷返回书院时，仍然为此事耿耿于怀，一再告诫诺全管家，不许我出府走动。

　　威王爷走后，西院恢复了平静，我拿着通牌直接去找巧月，巧月是威将军的贴身侍女，知道的事情肯定很多，巧月领着我在东院闲逛。
　　我不经意的提起将军这次带回的女人，装作很好奇，巧月口风很紧，只说威将军带回来的女人是在回京都路上碰到的，将军很喜欢她，对于她的来历，避而不谈。
　　威将军的妻子和子女都在封地伦洲，离京都很远，据我所知，东园住着两个小夫人，其中一个就是这次带回来的女人。
　　连找了多次借口进东院，碰到了其中一个小夫人，是个漂亮单纯的小美女，看样子她也知道我，跟我打了招呼，另一个小夫人则一直没有露面，除了知道她居住的地方离西院花园很近外，没有得到她的任何信息。
　　连着去了五天，诺全管家跑来提醒我，威将军得知我频繁往东院跑，很不高兴，说威王爷太惯我，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不得不想其他办法。

　　自王爷上次回府后，美月只进府一次，呆的时间很短，而且显得心事重重，问她是不是梦香阁出事了，她说没有，问她是不是碰到不顺心的事，她神色暗淡，不开口，我也不好追问。临走前，我借口自己很闷，让美月带几个风筝来，她第二天就带来了。
　　我在风筝上绘了两个巨大的阿拉伯数字，拉着美月到花园放风筝，当风筝飞到东院上空，故意扯断绳子，那风筝随风飘落下来。
　　没过多久，东院就有个侍女来找我，说她主人捡到了我的风筝，可是不小心弄坏了，说要重新赔我一个，并邀我去做客。我听了心中狂喜，满口答应。我让美月先回去，跟着这个侍女就来到东院夕园。

　　豪华的大厅内坐着一人，头上是亮闪闪的头饰，身体包裹在华美的衣服中，她端坐着，眼睛不眨的盯着我走进来，随后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都退下。
　　当门关上后，她看着我，眼中满是笑意，我激动的走向前去。
　　“菲云姐姐！”
　　“费南”
　　双手握在一起，相对无言，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看到那风筝上的数字，我就猜是山寨的人，没想到是你？”
　　菲云的脸上增加了一些风霜的痕迹，但仍旧是那么美丽，她的眼睛清亮，像星星一样闪着光芒。
　　两年前，菲云和寨主逃出重围，带着山寨仅剩的十多个人在飞霞走廊东躲西藏，一直等着罗思兰国大军撤离，才又进入卧风寨，找到了陷入昏迷的路阳。
　　看来是燧修大师故意骗那些军士的，连我也被骗了。菲云提到燧修大师很伤感，当路阳告诉他们是燧修大师告的密时，她还不信，直到在飞岛国救回那些孩子，才完全相信，不过当时燧修大师已经死了，寨主在罗思兰国军营探听消息时，得知燧修大师中毒身亡。对于燧修大师，我一直很矛盾，我告诉菲云自己是被燧修大师救出来的，而且燧修大师很可能有苦衷。菲云沉默着不说话，许久才说：
　　“不管是什么苦衷，他做了背信弃义的事，我、寨主和路阳绝不原谅他。”
　　救回的孩子中没有菲焱，她在路上生了重病，没办法带走。寨主也在那次偷袭行动中受了重伤，带着山寨里剩下的人躲进了‘玱’山，后来落国爆发灾荒，波及到‘玱’山，他们就躲到了明南国境内，并参加了叛军。
　　寨主他们与威将军交过几次手，菲云不幸被威将军擒获，后来夜明王发布招安令，威将军没有放菲云，而是带回京都做了自己的小妾。
　　而菲云不得不乖乖就范的原因是威王爷说他抓了寨主。我没有想到威将军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菲云得知自己上当后，惨笑一声，“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她托我转告寨主，自己很好，万事小心谨慎。我和她约好隔两天再见面，随后就告辞了。
　　找到菲云后，我反而没有了以前的激动，现在我需要冷静的想一想，如何把消息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