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星尘_生死》弱水行程

30、第二十六章 妖孽

　　回到常勤后，奇云似乎忘记了那天的尴尬，除了不再带我出门，其他都照旧。
　　火少爷则好像在特意避开我，早出晚归，夜晚虽然还在教我认字，但明显心不在焉，安排一篇文章，自己就回屋去休息了。
　　倒是流裳云经常来找我，会带来一大堆常勤名门闺秀的资料和画册，让我参谋，并琢磨怎样让奇云或火岩与这些大家闺秀来个偶遇。
　　奇云显然对流裳云的偶遇计划有所察觉，但没有点破，只是每次出门回来会和我说起今天碰到了什么大家闺秀，人长得如何，家境如何等等，而且每次还连带着夸张语气，直到我肚皮笑破或脸色不悦，他才会满意的。
　　他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亲密，有时候甚至是霸道，拉我的手，无聊时玩弄我的头发，我的抗议在他看来更像是邀请，我越生气，他越起劲。
　　火岩每次看到奇云和我嬉闹，脸上就会出现复杂表情，我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期间，商雀国和越国终于开战。两国剑拔弩张了近十年，小打小闹不少，但这次开战却是全面战争，战火已经蔓延到邻近国家，往年剑海西平原的国家小规模冲突不少，但在斯若国和莫城的调解下，都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现在斯若国已打了近一年的内战，自顾不暇，所以只有莫城出面，莫城的使者频繁往来于两国之间，而火商行的生意也是如火如荼，各种战备物资源源不断的从明南国被贩卖到这两个国家。
　　看着火商行日进斗金，顾大叔乐的合不拢嘴，但火少爷却是愁云满布。

　　三个月后，火岩来找我，他神情很犹豫，显然不知如何开口，许久才说：“费南，奇儿现在对你很上心。”
　　我默默听着，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奇儿说要娶你。”
　　“什么？”我惊讶的抬起头。
　　火岩被我的表情吓了一跳，“看来，你也知道，你们不合适。”
　　我的脸红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害怕他越陷越深。所以——”他吞吞吐吐，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我干笑了一下，“好吧，我离开这。”
　　火岩尴尬的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犹豫，随后神色平静下来，“时间长了奇儿就会忘记你，费南，你收好这个信牌，走到哪，可以托火云盟的人给家里带个信。如果在外面不顺利，随时可以回来，你就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吧。”
　　“好的，谢谢。”

　　随后说道：“到山寨以前，我往在斯若国王宫。”
　　看他神色惊讶，我苦笑起来。
　　“我是被作为祭品抓进去的，进王宫前，有人在我的身上绘了这样的运纹，那颜料为深红色，有股若斯花和桑维叶的香味，若斯花我只在山寨见过，听说很少见，你可能没有听说过，那颜料涂在我身上，两年没有褪色，来到这后，估计是使用热水的缘故，才慢慢消退，你如果能找到这种颜料，就不用每月担心自己的运纹会消失。”
　　他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什么事，随后说道：“谢谢，我会去打听，对了，你如何能闻到桑维叶的香味？常人很少能闻到。”
　　“你不是也说我与常人不同吗？我的鼻子和擎兽一样好使，当然能闻到。”在山寨时，我就发觉自己的嗅觉比这里的人灵敏，估计这个世界的人嗅觉已经退化了。

　　火少爷没有再问，而是说起我一直托他们打听的事。
　　他告诉我洛洛和另外一个孩子很可能被送往了莫城的密学，密学是莫城专门从小培养下属的学校，莫城的组织严密，外人很难渗透进去，这与其从小培养下属有关。据说密学培养下属的过程非常残酷，淘汰率很高，所以每年莫城都要购买大量的幼儿。
　　我很担心洛洛，火少爷让我不要操之过急，耐心等待机会。
　　寨主他们就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没有丝毫消息。我知道火少爷已经尽力，这一年火商行的业务扩张很快，火少爷异常忙碌，却不忘帮我打听洛洛他们的下落，我很是感激。

　　五天后的清晨，我悄悄离开常勤，火岩亲自送我出了城门，他知道我要去莫城，特意给我画了一幅地图，并告诉我各种注意事项。
　　驾车的车夫是火商行的雇工，火岩告诉我这人很可靠，如果出什么事，可以派这人送信。我笑着和他告别，看着逐渐远去的常勤城，心中升起一股酸楚，不论是自愿也好，被迫也罢，我无法忘记这种被驱逐的感觉。
　　火岩无疑是个异常冷静的人，他知道我身上的假运纹会是多大的隐患，我自己也知道。埋怨的同时，我不得不承认他绝对是个合格的哥哥。

　　我开始奔波在莫城的各大驿馆，莫城的平凡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为汇集天下财富的莫城应该异常繁华和宏伟，但莫城的城墙还比不上常勤，这里来往的商客也不多，除了港口附近异常繁华外，其他地方显得死气沉沉。
　　我一直遵照火岩的告诫，在莫城谨言慎行，两个月过去，终于打听到莫城密学的位置，但我们隐秘打听密学的行为似乎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将我们拦在客栈里，幸好拿出了火商行的标牌和火云盟信牌才得以脱身，此后，车夫强烈建议我立即离开莫城，他说我们的行为恐怕给火商行带来了麻烦，必须立即回去报信。
　　我完全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当初我告诉火岩要到莫城打探消息时，火岩神色很紧张，他本来建议我先到明南国去，但看我异常坚决，知道拦不住我，不仅给我画了地图，还送给我火商行的标牌，说危难时和火云盟信牌一起拿出来，可以救急。后来我才知这标牌和信牌是莫城专门发给火云盟商盟的信物，非常珍贵，拥有这些信物的商家每年上缴30颗晶珠，可得到莫城庇护，而且如果触犯了莫城，信物不仅会被收回，商家也可能受到灭门之灾。
　　我万没有想到火岩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本来一直还有些怨恨他，如今这些怨恨都化成了感激。

　　我和车夫连忙往常勤赶，到达欣国都城时得到消息，商雀国和越国在莫城的主持下达成了停战协议，双方损失惨重，奴隶贸易业受到重创，从两国逃出来的奴隶开始大量流向周边国家。
　　一路匆忙赶路，我身心俱乏，欣国都城离常勤并不远，我派车夫带着标牌和信牌回去报信，自己则留在了客栈。
　　我不愿意回去，一方面是觉得自己给火岩惹了麻烦，心有愧疚，另一个原因是我很想再去越国打听一下，不管怎样，打听洛洛他们的下落，毕竟是自己的事，我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
　　车夫走了一天后，我让店家准备了热水，准备泡个澡，不知不觉中，我泡在浴桶里竟然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楼下传来喧闹声，隐约听见，“烧死妖孽，烧死妖孽”。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刚穿上衣服，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人，竟然是火岩。

　　“你，怎么在这？”我惊讶的问。
　　“你这次出来怎么这么不小心，背上的运纹消失了，也不知道补上。刚才被人发现，正在下面叫嚷，外面围着许多人。”边说着，边把我按到在床上。
　　看他开始掀我衣服，我吓了叫起来：“干什么？”
　　“别乱动，幸好我来的及时，随身还带了这个，待会儿那些人如果找来，你不要乱说话。”不由分说，开始在我背上上色。
　　我这才完全反应过来，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喧闹声，我苦笑起来，“听听，我已是妖孽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关心我这个被命运抛弃的人，唉，我的命好苦。”说着，把头埋在枕头里。

　　“费南，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了？” 火岩听了我的话奇怪的问。
　　“烦，烦死了，无时不刻都要为这运纹担心，有没有运纹跟旁人何干？为什么这些人要不依不饶，我真想把那个发明运纹的臭老天揪出来揍一顿。”见火岩已背过身，我边穿衣服，边抱怨。
　　火岩收拾着手里的东西，低声念叨，“你现在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老天爷都想揍。”
　　“那还不是被逼得，想老老实实的待着都不行，我是被捉弄烦了，老天想怎样就怎样，我抱怨几句也是礼尚往来。”
　　“你就不担心被捉去烧死？” 火岩见我一点也不惊慌，很惊讶。
　　“烧死就烧死，可惜老天爷还没有把我捉弄够，估计还死不了，再说，我身边有个无所不能的大禅者，不可能看着我被烧死，是不是，火少爷？”听到有人开始砸门，我故意扯起嗓门喊。
　　火岩苦笑着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开门。

　　“妖孽，妖孽，就是这个人”客栈的一个伙计指着我喊。其他人想冲进来，被火岩挡在外面。
　　“诸位，我夫人不是妖孽，不要听信谗言，这伙计嫌我们给的小费太低，故意刁难我们。” 火少爷开始睁眼说瞎话。
　　“胡说，我刚才明明看到了，她没有运纹” 伙计大喊起来。
　　“这位小哥，你可看清楚。这额上的不是运纹吗？”说着，示意我取下额饰。
　　有人认出我的运纹是天纹，发出惊叹声，并开始抱怨这伙计。
　　“她，她背上没有运纹。”伙计连忙说。
　　“小哥，你如何能看到我夫人背上的运纹？刚才我夫人在沐浴，你难不成——？” 火少爷故意没把话说完。
　　“我，我，我发誓，她背上没有运纹，她是个妖孽，妖孽，会给大家带来灾难。” 伙计仍然在坚持。
　　周围开始叫嚷，有人说那伙计偷看人洗澡，该被挖眼睛，有的说如果真是妖孽，就该烧死，这样所有人才能避灾，更是有人说，怪不得到处缺粮，战乱不断，必是我这个妖孽带来的。一群人七嘴八舌，客栈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门口的人开始往屋里挤，我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开始紧张起来。

　　这些人如果不尽快打发走，引来的人只可能越来越多，我偷偷看了眼火岩，他的嘴紧闭着，眉头微锁，眼睛盯着客栈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关键时刻，这人似乎在走神。我看了一眼那伙计，心里将这人咒骂了个遍，他见我目光凌厉的扫过来，微微往后一缩。
　　我装作委屈的样子，往前走了几步，聚集在门口的人本还在吵吵闹闹，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真把我当妖孽了。
　　“自我住进此店，这小哥对奴家就很是不敬，我私下里训斥过此人，没想到他尽然偷看奴家，玷污我的清誉，如今又造谣说奴家是妖孽，为了以示清白，我愿意脱去衣衫，让诸位检查，只是毕竟男女有别，斗胆请留下几位女宾进屋来验证，不知店主以为如何？”

　　店主也挤在人群中，自己的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恨不得早点了结此事，再说这是他的地盘，让他出面主持定可以服众。这事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乱子。
　　火岩听到我话，转头看过来，露出赞赏的目光。店主听到我的话，连忙满口答应。
　　见他答应，我接着说：“但我有个要求，我虽曾经为奴，但我夫君给我赎了身，我如今是自由人，这伙计数次对我不敬，还造谣污蔑奴家，请店主务必送官惩办，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周围人见我说义正言辞，瞬时信了几分，有人开始扭着那伙计，怕他逃跑。店主询问谁愿意当这验证人，竟无人愿意出面，估计谁都不想揽这事，无论是真是假，惹上了就是麻烦上身。店主只好找来两个店中的女伙计来查看。
　　关上门后，两人离我远远的，我褪去衣衫，问两人看到没有，她们连连说看到，随后就走出门，很快门口的人就散去。

　　我穿上衣服，坐在床边一个人开始唉声叹气。火岩来敲门，我开了门，转身坐在凳子上继续生闷气。
　　“费南，你刚才很勇敢，斯若语说的也很流利。”
　　“我是破罐子破摔，如果真有人沾着水来擦一下，肯定会发现破绽。唉，我都快被这运纹烦透了，烦透了。”我气得拍起桌子。
　　“费南，小声点，我们这就走，呆在这里只会夜长梦多，有人认出了贵神纹，我担心会惹麻烦。” 火岩劝道。
　　我们连夜离开这个客栈，开始返回常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