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星尘_生死》弱水行程

24、第二十章 协议

　　奇云的家在常勤的东郊，从外面看朴实无华，院墙很高，外壁光滑，应该是抹了瓷沙，大门成拱形，非常厚重，门口也没有装饰。两个仆人看到我们的駄车连忙来迎接。
　　奇少爷下车就问：“我哥回来了吗？”
　　一个年长的仆人答道：“火少爷昨天就到了，今天去城中谈生意去了，说是晚上才能回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竟然有些激动。
　　走进院门，老远就见一个姑娘跑过来：“小叔，下次不许把我一个人撂家里，不然我烧了你的文阁。”
　　“死丫头，你烧下试试，小叔老大远回来，你就这样迎接我？”奇云笑嘻嘻的说道。
　　“咦，这就是你买的奴隶？怎么就带回来一个，你不是说要解救十个八个吗？”那姑娘围着我打转，好奇的问。
　　“是呀，可惜她一个人就把钱全花完了，你小叔做了亏本买卖。”奇云自嘲的笑了笑。
　　随后两人并排向前方的大厅走去。

　　顾大叔领我穿过前院侧面的门，来到一个长长的回廊，这里竟然有个院中院，绕着回廊拐来拐去，走了一会儿看到一扇门，进去后，竟然别有洞天。
　　这里很漂亮，在假山和花草之间隐约可见两栋小楼和几间平房，楼和平房之间连着长长的走廊，这些房子和长廊外墙都刷了青色的瓷沙，亮白光洁，墙面上镶着图案简单的木雕，屋顶铺的瓦为天蓝色，显得朴实优雅，只是屋檐处装饰的像云朵一样的花哨木雕却将整体感觉给破坏了。走廊的两侧种着许多藤蔓植物，枝繁叶茂，将走廊半遮盖住。整个院子清静幽雅，环境倒是不错。

　　我们沿着走廊来到一间房前。
　　“费南姑娘，这就是你的住所，前面的小楼是火少爷和奇少爷住的地方，没有允许，姑娘最好不要去，等一会儿卫大娘会给你送衣物来，姑娘在此稍微等一下吧。”说完就走了。
　　我环顾了一下房间，房间不大，从上到下都铺着木板，前后有两个蒙着半透明油布的大窗户，房间里有一张大床，一个柜子和一个方方正正的桌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床其实是一个比地面高不了多少的地台，空荡荡的，没有被褥。
　　不一会儿，卫大娘来到房间，见我仍然带着帽子遮着面，笑着说：“姑娘不用这么小心，这后院很少有人能进来，你不用遮着脸。”说完，将手里抱着的东西放在床上摊开，帮我铺上被褥。
　　“这是给你临时准备的衣服，可能有点大，过几天，我到制衣坊给你定做几件合身的。你的隔壁就是浴房，姑娘最好趁天未黑前洗漱，天黑后没有热水，这是洗漱用的皂粉，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我就在靠近前院的那栋房里。”
　　“谢谢，大娘。”我接过东西。
　　卫大娘听后，笑起来：“姑娘的声音真是好听，怪不得奇少爷花这么大劲把你弄回来。我走了，有事就找我。”说完笑呵呵的走了。

　　什么叫花这么大劲把我弄回来，听上去，怎么觉得自己像掉进了陷阱。上当受骗的感觉刺痛了我，如果奇云说话不算数，我就一走了之，刚才一路走进来，这个院子没有什么人把守，逃出去应该不难。想到这，我拿着衣服和皂粉去了浴房。
　　浴房不大，方方正正，入门处有个半透光的大屏风，浴池为圆形，在房间的内侧，靠近屋顶的地方有两个鱼嘴样的水笼头，两条小水柱从里面流出来，正好落在浴池的一侧。浴房的上半截墙面和屋顶贴满了木板，下半截墙面则涂上了瓷沙，地面光滑，围着浴池和入门的地方铺着小石子，浴池入门处的两侧开了两扇窗户，但被屏风挡住，所以浴房里的光线很暗。
　　我用手试了下水温，竟然是温热的，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泡个热水澡了，赶紧脱掉衣帽，钻进浴池里。
　　“姑娘，姑娘，你洗好了吗？奇少爷在前院等你呢？” 卫大娘在门外喊。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连忙答道：“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走出浴房，卫大娘见到我明显一怔，嘀咕道：“原来密祥国的人长这样，怪不得要蒙面。”
　　我一听，也不好解释，只能笑了笑。
　　卫大娘帮我整理了下衣服，看着我湿漉漉的头发，犯愁道：“这怎么办？你头发湿着，让火少爷看见可不好。”只能帮我拧干了些，带我来到前院大厅。

　　我走进去时，厅内所有人都露出惊异表情盯着我看，让我很不自在。
　　“小叔，费南长的可真漂亮，你从哪里把她找到的？”说话的正是奇云的侄女，流裳云。
　　“费南，没想到你穿南服还真不赖。”奇少爷欣赏的说道。
　　不知为什么，一看他故作老成的样子，我就觉得不顺眼，想着他还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屁孩，被他评头论足，心里总觉的别扭。我面无表情，没有吭声。
　　“怎么头发还湿着，就跑出来了。”坐在奇云上方的一个男子问道。
　　“火少爷，费南姑娘洗了太长时间，没有来得及弄干。” 卫大娘连忙解释。
　　“你们都退下，我有话问费南。”那被称为火少爷的人皱了皱眉头，吩咐道。
　　所有人都离开了大厅，奇云临走前对那人说道：“哥，你别把她吓着了，让我留下吧？”
　　火少爷不置可否的看了奇云一眼，奇云讪讪的离开了。

　　火少爷年纪看上去比奇云大不了多少，与奇云有点像，但不似奇云的秀美，面目硬朗了许多，他头发是紫黑色，额头上的运纹同奇云一样是双叶旋纹，不过身材比奇云矮小一些。
　　“奇云为了你，闯了大祸，浪费五颗晶珠事小，但莫城人无人敢欺骗，很快就会有人知道你盗窃入官案的事并不存在，为了把这件事瞒过去，我需要你在这上面按个手印。”说着，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是个文夹，上面写着不认识的文字。
　　“我不是奴隶，也没有卖给你们，你弟弟救我是自愿的，我没有求他帮忙，这上面写的东西我又看不懂，为什么要按手印？”我气恼的说。
　　“就算他是自愿，但他救了你是事实，你救他作为回报也是应该的，这个文夹是你的认罪书，我会想办法送到官案里，帮你销案，这样就算莫城查到官府，也会认为你已归案受过惩戒，就不会再来找奇云的麻烦。”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得不信。”他的语气带着威胁。
　　他如果想强行让我按手印，我根本反抗不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先过了这关。
　　“好，拿印泥来。”我伸出手。
　　“在你按手印前，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这手印按下去，代表你承认是奇云的奴隶，官府也会做存案，没有我们的自由文书，你将永远为奴。” 火少爷接着说道。
　　我的手缩了回来，奴隶？如果成为奴隶，我怎么才能救出其他人，怎么才能带着他们去明南国。该死的莫城，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三年后，我会给你自由文书，你在这里每月有五个瓦币的收入，你要找的那些人，我会帮你打听。三年后，愿走愿留你自己做决定，你欠奇云的五颗晶珠也一笔勾销。这样如何？” 火少爷提议。

　　这条件听起来很优厚，我脑子高速运转着，心想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当前自己确实无处可去，洛洛他们又不知所踪，手里只剩下五百瓦币，虽说也不少，但也不够救下所有人。但一想到要卖身三年，总有些担心。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我这又没有你们需要的东西？再说，我也不想欠人情。”
　　“你有奇云需要的东西，奇云小时候得了重病，眼睛不好，可他又喜爱看书，只好请人念给他听，可我请了很多书童都不能让他满意，嫌声音不好听。他在越国肥城听到你的声音，就很想把你请回来，后来机缘巧合，他有了机会救你，所以更不可能错过，能让他开心，我也不会错过。” 火少爷面无表情的说道。
　　在来常勤的路上，我就发觉奇云的视力不是很好，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书痴，只是也太挑剔了，找个书童要求都这么高。不过这个哥哥对弟弟看来蛮不错，一个对自己兄弟好的人，也不会差哪去。
　　“既然这样，我答应你，不过有言在先，奇云救过我，我这次救他，这救命之恩我就不再欠他了，每月五个瓦币我不要，算是还你们的钱，剩下的钱先欠着，按照钱庄的利息计息，我以后有钱了会还给你们，我会尽心尽力的让奇云满意，算是对你们帮忙找人的报答。我只是名义上的奴隶，所以你们不得把我转卖或转借出去，我做好份内事，你们不得干涉我的私人自由。我现在就要拿到自由文书，你可以把文书的日期写为三年后的今天。” 这是我能想到的权益之策，尽量做到双方互不亏欠，这样我也能安心一点，说完，有点紧张的看着火少爷。

　　火少爷听完我的长篇大论，神色有些惊讶。
　　“你不是罗思兰国人，也不是密祥国人，你从哪里来？” 火少爷突然问。
　　“我，我也不知道，以前的事忘记了，寨子里的人在河边发现了我。南语也是在寨子里学的，这些我都已经告诉了奇少爷，有什么问题吗？”我疑惑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不过，是真的忘记了吗？”火少爷带着玩味的语气。
　　他什么意思？他在怀疑吗？在山寨时，很少有人问我从哪里来，偶尔有人问，我就会回答忘记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对于进入山寨前的那段极度痛苦的岁月，我不愿去回想，宁愿那是空白的两年。从没人怀疑过我的回答，可这大少爷为什么会怀疑呢？我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审视的感觉。想着自己稀里糊涂被骗到这，还要卖身三年，心里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忘不忘记对你重要么？我尽心尽力干完这三年，欠你们的钱我会想办法还，我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你们操心自己该操心的事，如果对我这人不放心，让我走就是了，我说过我没有求奇少爷帮忙，我答应还那十颗晶珠是因为我记恩，其实，就算我不认账，你们也拿我没办法，又没有打借条。”我有些生气。
　　火少爷听完我这番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为了防止他诳我，专门要求用南文书写，虽说我只学了500个南文，但这文书的大概意思还是看明白了。
　　回到房间后，我将那个自由文书用布包裹住，压在床底下。开始认真的琢磨一件事，如何赚钱。

　　傍晚的时候，卫大娘带来些吃的和用的东西，估计怕我刚来不习惯，留下来陪我说了会儿话。
　　卫大娘告诉我火少爷和奇云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火少爷名叫火岩，随母姓，流裳云是奇云的亲侄女，与火岩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两年前才搬到常勤，之前住在千部国，家里所有人都死于五年前千部国的内战，奇云和流裳云由火岩抚养长大。所以奇云对他的这个哥哥异常尊敬。
　　“五年前，大少爷才多大？”我疑惑的问。
　　“不满九岁，想想真不容易，那么小就开始抚养弟弟和侄女，战乱时，所有家业都毁了，三个人一路逃难，吃了不少苦，尤其是云小姐还那么小。”说着，卫大娘竟然抹起了眼泪。
　　我有点诧异的看着卫大娘，猜想着卫大娘是不是和云小姐有什么亲戚关系。
　　“唉，一想到云小姐受的罪，就念起我的月儿，月儿和云小姐同岁，可惜没能活下来，人年纪大了，就老回忆以前的事，姑娘莫见笑。” 卫大娘抹干眼泪，不好意思的对我笑了笑。
　　卫大娘的家也毁于五年前的千部国战乱，全家人除了卫大娘和小妹，全部死于战火，其中包括卫大娘年仅5岁的女儿月儿。卫大娘逃到千部国的酋州时，与小妹失散，四年前在穷途末路时，碰到了火岩，被火岩收留，随后就一直作为厨娘和云小姐的保姆跟着兄弟二人。

　　送走了卫大娘，心里很是感谢她陪我聊了这么长时间，她走后，我呆在屋里甚是无聊，琢磨起卫大娘带来的灯。
　　这个世界人们照明使用的灯不是蜡烛或油灯，更不是电灯，而是一种表面有很多孔洞的石头和一种从桑维叶球根里提炼出来的液体，这种石头被称为燃晶石，作用相当于灯芯，那液体被称为燃晶液，作用相当于灯油。
　　燃晶液脱离了燃晶石就无法燃烧，在山寨时，燃晶液被盛在小瓦罐里，燃晶石只要半浸泡在燃晶液中灯就能自己点燃，根据调控燃晶石裸露在空气中的多少就能控制火的大小，一旦燃晶液过少或液体淹过燃晶石，火都会熄灭。
　　传说这种照明方法源于两千年前的一个先知，当时整个水洲世界刚遭受过坠星天劫，世界处在一片黑暗中，先知在神的指引下找到了一种多孔的岩石和一种植物液体，将这两种东西结合后，带来了光明和温暖，水洲上的文明才能继续延续。这个故事由菲云转述给我，传说毕竟是传说，我是根本不信有什么神的指引，估计就是一种巧合。

　　眼前的这盏灯制作异常精美，远不是山寨中那些简陋的瓦罐可比的，只是我一直看不明白它的原理。这是一个精美的球灯，外面是陶瓷做成的镂空外壳，里面嵌套了一个半透明的球状物体，隐约可见球状物体里闪动着火苗，拿着灯球随意旋转，灯里的火苗始终朝上，也不会灭，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卫大娘用一个小管将燃晶液注入到球灯里面，我还以为这是一种电灯。
　　这种灯有个好听的名字，念做“香”，我实在找不出对应的汉字来描述它，只能把它称为香球灯。
　　自从学会南语，为了防止自己忘记母语，私下无人时，我会背些古诗或自言自语一番，可慢慢的，每当我说出汉字，脑子里却出现相对应的南语，我知道自己正开始习惯南语思维。在山寨时，洛洛听到我自言自语，会跟着学，菲焱则认为我又犯病了，弄得山寨所有人都以为我有时会自言自语说胡话。现在周围没有人，我又开始自言自语，一边把玩着这个灯，一边背着古诗词。
　　卫大娘告诉我这些燃晶液至少可用十天，如果想关灯，只需用手拍打外壳就行了，开灯的方法也一样。我好奇的拍打了一下球灯，灯慢慢的熄灭了，再拍打一下，又缓缓的燃起来。来回几次，发现拍打的力道如果过大或过小都可能会失效，只是始终无法弄明白这是怎样做到的。
　　直到进入梦乡，满脑子想的还是香球灯。后半夜醒来后，我把灯从托盘里取出来拿到床上，继续拍打着玩，房内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让我乐不可支。天亮后，想着竟然在研究一盏灯中度过了这里的第一夜，自己也甚觉好笑。
　　早晨卫大娘来敲门，我早已收拾好，喝完早餐，就跟着她去了火少爷居住的小楼。

　　院里的仆人不多，加上卫大娘和顾管家总共才七个人，算上我，院里的仆人也就八个。内院的仆人就住了我、卫大娘和一个专职照顾奇少爷的小厮夜融，其他仆人都住在外院。
　　每隔十天，会有两个仆人进内院打扫一翻。去年请了新的厨娘，卫大娘就专职照顾云小姐。我在这里的工作除了当奇少爷的书童外，还有一个兼职工作，就是当火少爷的丫鬟。
　　当卫大娘告诉我还有这个兼任工作时，心中甚是不满，但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卫大娘的解释是火少爷长期在外经商，家里没有安排专职仆人，只好让我先兼着。我问大娘，为什么不从外院调派一个进来。大娘解释说火少爷喜欢清静，不喜内院闲杂人太多。反正一句话，我既要当书童，还要当丫鬟，火少爷的五个瓦币不是白花的。
　　整个宅院占地不小，尤其是内院里还有个小湖，就紧挨着火少爷居住的小楼。来到小楼后，火少爷已经外出了，我的工作其实很少，就是打扫一下房间，后来看见小楼后面凉亭里晒着衣服，本想收下来，却发现是湿的，卫大娘告诉我这是火少爷早上才洗的衣服，而且我的工作只是打扫房间，其他事情一概不需要管。
　　“大娘，只是打扫房间？其他端茶上水、洗衣服之类的事也不用做吗？”我疑惑的问。
　　“不需要，火少爷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也不习惯被人伺候，除了打扫房间和做饭，所有事情他都自己做。” 卫大娘解释。
　　“火少爷一定是穷苦人家出身，估计从小没有娘，富贵了，不浪费不奢侈，能保持本性，还不错，不过，就是有点吝啬，而且我看他一定有洁癖，唉，也是一个可怜人。”我微微叹口气。
　　卫大娘惊讶的看着我：“南姑娘，你怎么能随便说火少爷，作为仆人，不应该随便评论主人。”
　　“卫大娘，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只不过实话实说，火少爷习惯自己洗衣服，那肯定家里贫困且从小没娘疼，不喜人碰他的东西，有这毛病的人大多都有洁癖，这种人做事追求完美，达不到目标不会甘心，对自己要求也高，有缺点也要藏着，所以活的累，这么大的院子，只请几个仆人，说好我是来当书童的，却让我兼当丫鬟，处处精打细算，能省则省，多请几个仆人又花不了太多钱，这只能说主人家吝啬，有钱不花，苦着自己，这叫不会享受生活。所以说，火少爷就是一可怜人。”
　　我故意说给卫大娘听，是希望这些话能传到火少爷耳中，让他多请些人，使我能尽早摆脱丫鬟工作，这样自己才能有足够的自由时间，做些能赚钱的事，还有一个原因是始终感觉自己是被奇少爷骗到这里，然后又被火少爷骗的卖身三年，心中这股怨气总想发泄一下。这样调侃火少爷，也算是一种发泄，说完这些话后，我觉得心情都愉快了一些。

　　“你竟敢这样说我大叔！”身后传来云小姐的声音。
　　我连忙回过头，奇少爷、火少爷、云小姐三人正站在我的身后。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抓个正着，虽不知道他们听到多少，但此时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要以为小叔宠你，你就肆无忌惮，更不要自以为是。你不过是小叔花十个晶珠买来的女奴，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云小姐继续生气的说道。
　　听到女奴这个词，我脸色一变，说好自己是来打工的，只是名义上的奴隶，这家人没一个讲信用，我愤怒的看向火少爷。
　　“裳儿，费南不是奴隶，是我请来的书童，你不可伤她自尊。” 奇少爷见我脸色不对，忙打圆场。
　　“你们都回去吧，我和费南有话说。” 火少爷面无表情的说道。
　　“费南随我进屋！”说着，就走进小楼的前堂。
　　奇少爷拉着云小姐往回走，临走前笑着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紧张。卫大娘跟在后面也走了。

　　“坐吧！”看我进了屋，火少爷指了指下方的榻椅。
　　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裳儿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协议，不要怪她，本来裳儿是想和你说件事，现在她正生着气，这事我来说。”说完，顿了一下，手指轻扣着面前的桌案。
　　“裳儿自小父母双亡，吃了不少苦，好在她性子活泼。我们家境这几年才开始殷实，本来这次奇少爷去肥城是想买些奴隶回来，一是给家里填充些仆人，二个算是解救这些人。可惜只带回你一人。裳儿自幼缺少玩伴，好不容易有个年纪相仿的人，所以缠着我让你当她的玩伴。”
　　有没有弄错，让我当书童、丫鬟还不够，还要当玩伴，这家人倒是真会省钱。可一想到为了给我解困，奇少爷少买了几十个奴隶，拒绝的话竟不好说出口，只能面无表情的听着。
　　“裳儿喜欢往外跑，你的外貌又太显眼，尤其是你的头发和运纹，很少见。所以裳儿想着让你把头发染了，运纹用额饰遮盖住，这样才能大大方方的带着你出去。这丫头的鬼点子多，的确是个好办法，这样你也不用一直藏在内院，可以出去逛一逛，常勤山青水秀，漂亮的地方很多。裳儿刚才来是想带你去挑一些额饰。她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等一会儿，我让卫大娘带你去找她。” 火少爷说起云小姐时脸上带着不经意的笑容，充满了宠溺，眼神也温柔起来。
　　“当然，这要征求你个人的意愿，你要是不同意，我会回了裳儿，每天正午过后你就到奇少爷的文阁去，记得提醒他注意身体，不要劳累，他小时候生病落下病根，不可思虑过度，你一定要盯着些。” 火少爷眉头皱了一下，估计他这个弟弟的病让他很头疼。

　　火少爷丝毫没有提刚才的事，好像这事从没有发生过。我却心怀忐忑，很想说句抱歉之类的话，可看这个情形，火少爷一点也不在意，云小姐的建议正合我意，能大大方方的走出内院，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但又不想让他看出我的心思，只好装作不太情愿的样子。
　　“好吧，我答应。”
　　“听上去，你不太乐意，如果不愿意，就不要勉强自己，你的工作是当奇少爷的书童，让你做其他事情也只是暂时的，我说过会遵守协议。” 火少爷带着询问的语气。
　　“不是，我只是害怕自己做的不好，我从没有伺候过人，而且很少做家务，没有经验。”我说的是实话。
　　火少爷面露疑惑，“你从没有做过？那你的耳洞是怎么回事？只有奴隶才穿耳洞，你也不会歌舞，那你以前的主人让你做什么？”
　　“我是觉得戴耳环好看，掏钱找人穿的耳洞，我就是我，从来没有主人。”我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看着火少爷惊异的表情，脸色一怔。
　　“掏钱找人穿？你到底从哪里来？”
　　“我，我，我——”僵坐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不再问，裳儿的事我会回了她，这里你以后也可不用来，你只要专心做好奇少爷的书童即可，不过裳儿的主意还是不错的，这样你出门也方便些。我会让顾管家准备染发的东西和额饰，你下去吧。” 火少爷带着一丝不耐烦。

　　这就让我走了？虽说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可心里总觉着别扭，这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愧疚？后悔？也许两者都有，我是不是把他们想的太不堪了，也许自己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火少爷看我呆坐着没有走，很奇怪，“怎么，还有事？”
　　“我，我很抱歉，我不该自作聪明说前面的那些话，你们其实是好人，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我会照顾好奇少爷，其他工作我也会认真做，只希望那些话没有伤害到你。”我站起来低着头说道。
　　火少爷久久没有说话，我不敢看他的表情。
　　“你不要想太多，本就是请你做书童的，让你做其它事，是我违约在先，你那些话其实也没有说错，我自己也知道，不过从来没有一个人当面指出来。看来，今后我是该多享受一下生活了。” 火少爷豁达的说道。
　　我深深松了口气，抚胸致了礼，转身向门外走去。
　　“费南！”火少爷在背后叫道。
　　我回过头，难道他还不原谅我？
　　“晚上不要玩香灯，那东西如果打碎了，很容易引起火灾。” 火少爷告诫。
　　“知道了”边回答，边逃也似的离开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