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望长安》公子如鱼

2、十里红妆长安城

　　“咚……”木锤敲击铜鼓的声音震天而响，带着丝丝清脆的余韵，沙哑有力的女声却要比那锣鼓还要响亮上三分：女君白幸三日后大婚，流水宴三天，免赋税三年，普天同庆。
　　这样的声音响便了长安城的每一个巷子，那锣鼓的声音似乎从未断绝过，女官每走过一个街口，家家户户的议论就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般，点点滴滴、密密麻麻。
　　“女君要结婚了？和谁？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一点风声也没有。”
　　“比起惊讶，我倒是更想看看，这驸马爷长得如何，我曾有幸见过女君一面，人中翘楚，笑起来眼中仿佛有万丈星辰。身姿高挑纤细，却又充满力量，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嘴。却又不显高冷，和蔼可亲，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煞是好看。虽然我是一个女人，可我觉得，她能为我笑一次，哪怕死也是值得的。”
　　“你别恶心了，女君是你能惦记的？即便是长安城中第一才子也是被她拒绝过的，最后不是伤心之下离开了姝国四处游历。最后学成归来，还是惦记着女君，可有什么用？”
　　“女君成亲了？听到没有，那是我心碎的声音。”这人说着，摔了平日里当做宝贝的玉佩，暖玉的质地，摔在地上极为清脆悦耳，可即便如此也不及他心痛的十分之一。
　　“女君成亲了？她居然喜欢男的？那是不是证明我还有机会？啊啊啊啊，怎么我还有点开心？”
　　对于白幸成亲这件事长安城里的每个人心情都不太一样。
　　那个已经年满二十岁，却没有绯闻、没有恶名、没有夫侍的未来王女竟然成亲了。
　　一瞬间，人们觉得三天的流水宴不重要，三年的赋税减免不重要，重要的她结婚的对象是一个怎样的人，到底配不配的上她们的女君大人。
　　就这样，白幸大婚当日，长安城的每一户人家，不论老幼通通到场，就是为了看看他们这个驸马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大婚当天，所有的店铺、人家皆挂上了早就准备的好的红灯笼来庆祝这个国喜。一条连续的红色地毯从女君府延绵了数十里，若是有心人登高而望就会发现这地毯刚好铺就出了一个大大的幸字。
　　不过就是太阳初升的时候，一户不起眼的人家就开始里外忙活，但让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堆在院子里的九十九抬箱子。只是远远一看，便知这些箱子的质地非同一般，带着古朴的厚重，又不乏外形的美观。
　　只是不会有人想到，那一粒粒整齐的排列在箱子外侧的铁器竟会是真金。
　　那些箱子里的东西便是人们在好奇着的驸马爷——的嫁妆，而这红毯便是他连夜派人铺过去的。
　　这出嫁的位置极有讲究，正是这“幸”字的上下相连的左半边，这也代表着心脏的位置，也取了生生世世长相安的说法。
　　不难看出，婚礼的主人是真的用了心了，只是用心的却是这个驸马爷。
　　成亲前几天林羽对白幸说：“幸儿，婚礼的事便交给我，你只需出人迎我过门便可。”
　　于是白幸就真的什么也没准备，礼服早早地有人送进门来，一匹被驯服的服服帖帖的汗血宝马就在自己的大门前候着。还有那架需要十六个人抬的大轿子，在街道口一放，周围不用过人了好吗？
　　白幸出门的一刻，看着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数不出来有多少个敲锣打鼓吹唢呐的人，甚至在他们后面还有人舞着一条巨龙。长安城的窄巷居多，可这些人却偏偏可以踩着同一个人踩过的脚印把这条二十米长的龙舞的鲜活。
　　至于那轿子也仿佛是刻意量过的一般，刚刚好可以经过路途中最窄的巷子。只是林羽好像失算了，他并没有料到大街上会有如此多的围观群众。
　　白幸如此想着，也觉得想要见到林羽的心有些急不可耐。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慧，在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驸马爷成亲，在东、西、南三个巷子口派钱喽。不管大人小孩，每人九两银子喽。”说着那人推搡着人群跑走了。
　　有两三个人不相信一般也跟着那人走，接着是五六个、十几个，迎亲的路还没走完一半，来看热闹的人竟已经散去了大半部分。
　　白幸稍微算过，长安城中几十万人口，若是有十万人去领银钱便是九十万两白银。而一两银子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生活……也就是说林羽真的像他说的那般有钱，至少是不差这几百万的……
　　那不起眼的院子里，林羽一身红装，饮了一口温茶，缓缓道：
　　“都走了？”
　　“走了。”
　　“只是……现下钱庄调不出如此多的现银，害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将库房里的珍珠发下去充数罢。”
　　“可那些宝贝都是有有价无市……”
　　“无碍。”林羽将茶杯放下，走出门看了看太阳的高度。
　　“快到了。”他喃喃自语，与此同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快速走了进来。
　　“爷，已经到巷子口了。”
　　林羽听了挑了挑眉，快步走到大门口，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步伐有些微微的晃动。
　　乒乒乓乓的声音换做平时只觉得乱认心神，可在今天却是如此的清脆动听，宛如天籁一般。
　　林羽站在那小巷门口，定定的看着骏马上的人，阳光斜斜的照射在她的身上，面容有些氤氲。可他却看清了她嘴角的笑意。
　　“噗通噗通。”那接连不断的声音是自己的心跳，林羽眼看着那人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带起了四周的清风。
　　她信步朝着自己走过来，嘴角微微上扬，风发模样一如初见。
　　“回家。”白幸伸出自己白皙的右手，只片刻林羽便将自己的左手搭上和她走到了马车旁。
　　“你今天很好看。”行走时白幸用了只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她不是一个多会说情话的人，就如同现在，将这句酝酿了良久的话说出口后，脸羞得通红，在对方说出另一句话时，心跳也竟不由自己主的加快了。
　　“恩，就只给你看。”林羽牵着白幸的手紧了紧，一丝吸汗从两个人的指尖悄悄产生，只是谁也不曾在意。
　　回女君府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在两边看人热闹了，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看见那轿子顺利的通过了最窄的巷子口，白幸隐隐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