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被恶龙掠走之后》墙头鸽

22、第 22 章

　　传送点在泰哲西家中，视线四下扫过，屋中家具果然积了一层灰。

　　泰哲西沉默地挽起衣袖，看来要好好打扫一番才行了。他走到窗边拨开木拴，伸手把窗户推开，让空气流通进室内。

　　窗外葱郁的绿中多了抹无法忽视的如墨的黑，这人罩着兜帽遮住大半的容貌，未束起的发丝从兜帽泻出似瀑布般顺滑。

　　“你终于回来了。”

　　泰哲西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身边人的嗓音也没有她的那种沧桑感。

　　尽管是突然冒出来的人，但她的出现没有敌意。
　　泰哲西也没打算去深究她为什么要在这边等待见到自己，听其说辞仿佛等待了许久。

　　虽然泰哲西确实离开了一段较长的时间。

　　“你是？”

　　来者把罩着的兜帽扯下来，在逆光的占位中，泰哲西看清了她那张脸的五官、与丽芙极为相似，但气质却不截然不同。

　　泰哲西从那种年轻貌美的面容上看见了与之不符的、历经沧桑才会拥有的眼睛。

　　半张着嘴，几次欲言，却道不出任何话语。

　　在泰哲西的沉默中，来者打破僵局：“我是丽芙的母亲。”

　　丽芙？她的母亲？

　　泰哲西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凌厉，在那像是要洞穿她的视线中，若是接下来所说之言存在漏洞或是有欺骗他的意图，泰哲西定会将她处之。

　　“不请我进屋坐坐吗？”她仿佛没有瞥见泰哲西暗藏杀机的目光，停顿几秒继续道：“既然你继承了那孩子的魔力，也就意味着你们之间是互相喜欢的。”

　　泰哲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向自己的视线里又欣慰又心痛，像是要透过他去看她口中的女儿丽芙。

　　泰哲西固定好木窗，行至大门处，给屋外的人开了道让其进入。

　　刚回来的泰哲西家都来不及收拾，自然也没有能招待客人的茶水点心。

　　沙发上积了一层灰，进屋的人没处落座。

　　泰哲西用魔法指挥着抹布把沙发擦干净，干抹布又擦去湿抹布留下的水渍，这才坐下来对上了对面的人看过来的视线。

　　泰哲西身后的厨房餐具像活过来一样，自行接水烧水，准备着闲谈时所需的点心。

　　一般人类看见这场景定怎么说也会被吓到，而她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悠悠说道：“关于魔女的事，你知道多少？”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没打算等泰哲西回应，语速没有任何停顿地继续说：“我估计以丽芙的性子，她对你只字未提。”

　　泰哲西摆出倾听的姿态，等待对方将话题延续下去。

　　自称是丽芙母亲的女人，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边回忆着往昔边向他娓娓道来——关于泰哲西想了解的魔女的事。

　　魔女一族于人类中是属于极少的那类群体，不为世人所知。

　　魔女们近乎与世隔绝，隐居在山林间，由魔法构建了隔绝世界的屏障。

　　基本没有误入家族领地的可能，除了有意为之刻意想找到他们。

　　家族的数量拢共不过百，若是聚在一起，放眼望去只有样貌相似的年轻人。他们之间互相的称呼与辈分，唯有用混乱来形容。

　　你能想象同样年轻、长相相似的人，互相称呼着母亲女儿父亲儿子、堂表兄妹以及祖父祖母这些吗？

　　由于族内人数太少，亲近结婚生子的血缘关系的弊端会使其产生先天病变——具体表现为躯体上的缺陷与精神上的缺陷。

　　魔女长生不老的特性，使其病灶伴随他们一生，这足够称之为终生噩梦。

　　不老的寿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沉浸在书籍里，随着思想被吸纳其中的知识拓宽，少数人意识到不该延续这种畸形的关系。

　　但意识到也没有办法改变现状，他们没有勇气去脱离这种束缚——魔女与非族之人无法繁衍其子嗣，他们会在相爱之时进行身体与心灵上的交融。

　　在这其后，消失于这个世界，只在对方的记忆里留下存在的痕迹。

　　以命换命的延续，让他们对此望而却步。

　　索性脱离族群并非禁忌，丽芙的母亲带着年幼的丽芙离开了家族。

　　......

　　饮茶的空隙，这压抑的叙述总算结束。

　　泰哲西沉默了很久，才从其间回神。

　　“所以，丽芙的银发...”他张着嘴，思忖措辞：“是因为——”

　　“我和她父亲是近亲结婚。”她苦叹着：“还好这孩子除了头发雪白，身体方面也普通人无异。”

　　她搁下喝去一半的茶水，口中的干燥才得以缓解：“既然已见过你，也把你想知道的尽数告知，那我也该走了。”

　　“你在门外等了这么久，只是为了这些吗？”

　　她咧开嘴，笑了笑：“当母亲的总归是要见一见让女儿不顾性命也要喜欢的人长什么样的，不是吗？”

　　泰哲西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显然与丽芙分开生活前，是有告诫过不要轻易喜欢上任何人。

　　“抱歉。”

　　泰哲西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对眼前的女人生出了愧疚感，是他夺走了她宝贝女儿的性命。

　　她苦中作乐道：“孩子，你应该换个角度想一想，自己才能好受些。”

　　她顿了顿，说：“你与丽芙她始终在一起，她的生命由你来延续。你们是一体的，没有谁能将你们分开。”

　　泰哲西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中随血液流淌、漫游至全身的魔力，与眼前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魔力波动一致。

　　她的说法让回忆起种种往昔的泰哲西，不再那么难受了。

　　“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段时间。”

　　泰哲西看到女人不知何时已走到门口，伸手去开门了，他才着急地忙慌地说：“我能听你讲更多关于丽芙小时候的事吗？作为交换，我也会告诉你，我与丽芙之间发生的事。”

　　拧动的门把手重新归位，她回过头来，视线落在泰哲西身上，面色诧异：“你...真的吗？”

　　泰哲西边点头边走过来，苦笑：“当然，只是...我这里的样子您也见过了。”

　　他顿了顿，才道：“望您不要嫌弃才好。”

　　“不会的孩子...”她的眼中似乎泛出泪光，伸出的手拍了拍泰哲西的手背：“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