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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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2日多云
仅隔2月，泰哲西又回到杰斯的古堡，在莲娜的卧房见到了她。
未曾想过在这不长不短的两个月时间，一个人的变化能有如此之大。
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肌肤失去了弹性变得干瘪、消瘦。原本柔顺有光泽的发丝因当如同朝阳般熠熠生辉，但此时却枯燥地像是稻草。
莲娜窝在杰斯怀里，盖了厚实的棉被，怀里还捂着暖手炉，但她似乎还是冷，唇色苍白，肌肤也没有多少血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色彩。
“怎么会瘦得这么快。”泰哲西惊诧。
按照他当时的诊断来说，她身体的情况不应当这么迅速就变得这么糟糕。不过想到有诅咒在身，说不定跟叠debuff一样，加速了她的死亡。
杰斯无助地摇头：“你这次出去查到什么了吗？”
“莲娜中的诅咒没办法解除。”泰哲西安慰性地拍了拍杰斯，“我会用温补的魔药帮助你调理莲娜的身体，只是...”这方法撑不了太多时间，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听泰哲西所言，杰斯沉思起来，揣摩到了他的话外之音。
“你查到是谁了？”
这家伙，脑子什么时候转得这么快了。
泰哲西宽大袖袍下的手，暗自攥紧。好友的脾性他是了解的，若是其知晓了是谁想要杀害莲娜，他指不定会屠杀掉整个王国的人给她陪葬。
以莲娜的性情，定是不愿杰斯为自己做出这等事。
“那人已经死了。”泰哲西引开话题，“我去煮药剂了，你把心思都花在陪莲娜身上吧。”
有了泰哲西的药剂循序渐进地温补，莲娜的气色稍微有了点好转的迹象，但也仅限于此。
“这些天多亏有你在...”杰斯的嗓音是难掩的哽咽，“莲娜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些。”
“我也没帮上太多忙。”泰哲西将摊凉的药水按照每日服用的标准灌进瓶子里，饭前与饭后的分好类，视线才落到杰斯身上，不可避免地挑起即将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话题：“近期的药就是这些了，余下的时间你们尽可能独处吧。”
泰哲西不敢直视好友此刻的面色，他走到杰斯的背面，才再度开口：“莲娜会希望那天热闹些吗？”
杰斯捂住脸，声音沉痛：“我不知道。”
泰哲西无声地离开了。
收拾好心情的杰斯重新回到莲娜的房间。
已是刻意放轻地动静根本不会吵醒沉睡的莲娜，但杰斯依旧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将瘦弱的心上人抱入怀中。
莲娜除去吃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仍然是熟睡，这样的举动像是为了维护、稳定住她的生命能量一样。
杰斯的手掌贴在莲娜隆起的肚皮上，这是导致身体状况衰败至此的源头，杰斯对其间孕育着的生物抱有的感情是爱恨交织的。
既是深爱着未来可能拥有他们彼此特征的新生命，又因此剥夺着它的母亲当先正鲜活的生命。
依泰哲西所言，莲娜根本熬不到孩子出生。
莲娜腹中的胎儿会在她生命能量枯竭的那刻与之一同死去。
杰斯很想劝莲娜放弃这个小生命，她就能陪伴他久些，可他最终还是选择尊重莲娜的决定。
无意识地来回抚摸小腹的杰斯在心里想，莲娜怎么就认为他肯定能够从同时失去所爱之人与孩子的打击下，振作起来呢？
...
2月1日晴
杰斯发现莲娜的气色比以往要好了些，脸上红润有气色，但他见此情形根本高兴不起来。
他记得人类中有一次是形容这样的状态的——回光返照。
莲娜抚摸着杰斯的脸，手心被胡茬扎着微微刺痒。
“你整天照顾我，完全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哪有时间管自己。”杰斯眷恋般地蹭着莲娜带着凉意的指尖，轻声问：“你今天有胃口些了吗？”
“我想吃焦糖布丁。”莲娜想了想说：“还想去阳台晒太阳。”她扬起笑容：“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
“那我抱你去阳台。”
“不要啦，我想下地走一走。”莲娜拒绝了他的好意，又说：“很久没有去厨房了，我们俩一起制作布丁吧。”
“好。”
杰斯扶着莲娜从床上起来，后者刚开始由于许久没有自主行动，初次下地脚软差点摔在地毯上之外，莲娜逐渐找回了行走的感觉。
只是整个人走得很慢，杰斯陪着她慢慢走出房间，进入厨房。
厨房在杰斯的收拾下，各种厨具摆放的井然有序，完全没有首次下厨的那种凌乱。
制作布丁的大部分程序都是由杰斯完成的，莲娜只被允许在身旁打打下手。
尽管如此，莲娜脸上的笑意却依然不减。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从近段时间的话题，聊到了以前初次见面。
“杰斯真的是我十八年以来，见过的最帅气的人了。”
“所以你才借着逃婚，让我带你走是吧？”杰斯把糖分抹在莲娜的鼻尖上，后者笑呵呵地同样给他也补上相同的装点。
“对帅哥一见钟情又有什么问题吗！”
“那现在呢？喜欢有变更多吗？”
“必须！”莲娜的手抚上了杰斯的手背，跟他一同将冷却好的布丁取出、脱模装盘，再注视着杰斯把布丁表面撒满的白砂糖用火烧得焦黄。
“大功告成啦！”
“我们去阳台吧，边晒太阳边吃。”
莲娜满脸兴奋地挽住杰斯的胳膊，跟着他去了阳台外摆放着的藤椅上窝着。
冬天下午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莲娜边用银叉挑着布丁吃，边拱进杰斯怀里和他靠得更近。
其实这个花藤编制的吊椅足够容纳他们二人，但莲娜想跟杰斯靠得再进一些。
说起这个花藤吊椅，还是当时莲娜吵嚷着要跟杰斯一起制作的。
她说，我宫殿阳台的那个是我和妹妹小时候一起跟父亲共同制作的，那个吊椅偏小，容纳不下长大后的两个姐妹。
莲娜告诉杰斯，这次要做出两个成年男性坐在上面都不会拥挤的大小。
对此，杰斯嘟嘟囔囔地小声表达了莲娜的幼稚。可没想到如今这吊椅却是派上了用场。
窝在杰斯怀里的莲娜一下下地吃着布丁，但她的胃口比以前小了很多，考虑到她可能吃不完的情况，杰斯只做了一人份食用的布丁。除了这份甜品外，他制作了咸口的三明治当做晚饭。
果不其然，莲娜手上的布丁只吃了二分之一，她就有些不想吃了，推给杰斯解决。
他只吃了一口，就被布丁甜腻的口感给腻到。
糖好像加多了。
不过也是，他制作布丁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计量添加失误也是正常的情况。
艰难地咽下了莲娜评价的甜度正好的焦糖布丁，杰斯心中十分苦涩地揉了揉她的短发。
“干嘛突然摸我头发，发型都乱了啦。”
“我给你梳梳头吧。”
“也好。”
...
当日，晚上十一时五十五分。
在阳台呆了整个下午的杰斯用毛毯把在歪头怀里睡着的莲娜过得更紧，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没有太多温度，若不是呼吸在轻微地起伏，杰斯都要有种她一睡不醒的错觉。
一直待在外面的原因，是莲娜说想看明天的日出。
她问杰斯，说：你觉得明天会有个好天气吗？
“一定会的。”
...
翌日四时三十七分。
远处天际是朦朦的灰色。
整夜未睡的杰斯唤醒了怀里的莲娜，后者打着哈欠从睡梦中哼哼唧唧地转醒。
“太阳快出来了。”
莲娜把脸埋进杰斯的胸膛，侧耳倾听他有力地心跳声。
过了半响，她才用软趴趴的声线抱怨：“好困，还想睡。”
“不是你要看日出吗！”
“好嘛！”
揉了揉眼睛的莲娜，眨着眼仰头去看杰斯。
本来这个角度是能看见他昨天抽空去刮过胡须的下颚，但她现在只能隐约看到其轮廓，有些模糊。
莲娜用食指侧边揉了揉眼睛，再次用力眨了眨，发现她还是看不清——她失明了。
得到如此认知的莲娜不动声色地把脑袋转向能窥见一丝亮度的方向。
莲娜有些不安，“太阳怎么还不出来。”
“就快了。”杰斯安慰。
“我好困，想睡觉啦。”莲娜抱怨。
“再坚持一下。”杰斯抬手捏了捏莲娜的脸，“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呢。”
莲娜明明睡了一觉，但她现在却没什么气力。用尽浑身最大的气力，装作毫无异常地状态，气哼哼地拍开杰斯的手，后者却皱着眉握住了莲娜伸出毛毯的手，“怎么这么冷啊。”像冰一样。
“外面冷嘛，看完日出就回去。”
“好。”
听说人死之前，最后失去的感官是听觉。
莲娜现在已经看不清了，她想至少到最后记住他的声音。
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杰斯聊天。
“不是困吗，居然还有这么多话要说。”杰斯听出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其实也能感受到她的生命力在一点点地流逝，如同火烛般摇曳着，随时会熄灭。
“这不是想着聊天会不那么困吗？”
“好好。”杰斯手指戳了戳莲娜的脸颊，问：“太阳出来了，看到了吗？”
昏昏欲睡的莲娜被杰斯戳了脸，脸颊内陷地触感撤回了她的涣散。
茫然地、声音又细又小地问：“什么？”
杰斯耐心地重复：“太阳出来了。”
太阳带来的暖意驱散了整晚待在户外的、杰斯身上的寒意，却暖不了油尽灯枯的莲娜。
“啊...”莲娜反应慢慢地回应着：“嗯...看到了。杰斯...我好困。”
“那就睡吧。”声音哽咽。
杰斯觉得东升的太阳好刺目，晃得他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杰...斯...”
“我在。”
“我...真的...睡了。”
杰斯点头：“好好休息吧。”
“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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