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徒弟成精后》途晚洲

17、赴寒枝楼

　　沙洲仔细想来，她从小就亲水，没爹没娘，有一对鱼形耳环，今年十四岁却还没来过月事，修行时冥想的场景是在海里游……
　　沙洲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身份可疑，总之不太像是一个普通姑娘：“师尊，你觉得我是鱼吗？”
　　乔木皱眉看了她半天，却并没有瞧出丝毫的妖气。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我看不出来，除非你身上有封印，还是比我修为更高的修士设下……或者你其实是一个失了忆的大乘期妖修？”
　　沙洲不敢说话。
　　她和爷爷生活了那么久，完全没有看出他是刀灵，这固然是爷爷隐藏了身份，但也说明她没有看穿别人身份的道行。
　　更别提那只蜃妖了，她差一点就被活活困死在幻境中，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若不是乔木恰巧路过，她估计就直接香消玉殒、横尸岛上了。
　　沙洲越想越觉得可怕，她下定决心，一定好好修行，万万不能成为他人刀俎之下的鱼肉！

　　乔木同样神色凝重，她释放出灵力探查了沙洲的身体，察觉到她腹内的金丹已经隐隐成形，不再是一团将散未散的气团。
　　乔木迟疑着说：“……说不定还真是？”
　　沙洲万万没想到师尊如此高看她，不由睁大眼睛，有点发懵：“师尊，这是为何呀？”
　　乔木神色复杂望着自家徒弟，见她一脸懵懂，深刻感受到“傻人有傻福”或许真的有道理：
　　“你修行的速度很快，常人往往需要十来年才能修成筑基期，这还是有合适的功法，也有好的师门教导的情况下。若是资质平庸，很可能终其一生止步于金丹期，再无修成元婴的一天。短短数日，你竟然已经即将达到金丹期，这固然是有灵丹妙药的作用，但是你的悟性和根骨也很重要。否则就如同琼枝甘露注入一个竹筛子，哪怕灵丹妙药吃得再多，也全都漏了出去。”
　　随后，乔木又欣慰地补充一句：“照你这速度，百年内修到大乘期是很有可能的。不愧是我徒弟！”

　　不知为何，乔木这神态看起来有点像爷爷，特别是那种隐藏在眉眼之间的得意之情。每当爷爷做了什么自认为了不得的事情，比方说，将海鱼片成蝉翼似的薄片，他都会流露出这种“快顺着话茬狠狠夸我”的表情。
　　沙洲想了想，决定按照对待爷爷的方式，给自家师尊捧哏：“怎么说？”
　　乔木果然露出很满意的神色：“实不相瞒，我也是修仙界的奇才。我志在飞升，若不是那群人求着我来不栖城镇场子，我早就去云游四海、提升修为了……”
　　乔木仍然摆出矜持的表情，那张嘴却得啵得啵，几乎把她当年的事迹吹了个遍。
　　表面是在夸沙洲，实质上嘛……哎，管啥呢，瞧她师尊笑得多开心啊！
　　沙洲记下了，以后要多让乔木自吹自擂……啊不是，讲述自身传奇经历，没有机会就得多创造机会——毕竟乔木平日里都冷清高傲，馋猫形象可遇不可求，她还摸不准乔木的口味。而乔木现在这种意气风发的样子，看起来也是格外迷人啊！

　　在沙洲时不时的“啊？”、“没听说过！”、“像话吗？”的捧场下，乔木得意洋洋地说了个畅快。她心情一好，越瞧沙洲越觉得中意，很想把沙洲拎到寒枝楼给某个逆徒做做榜样。
　　“……时间不早了，我们明早出发去羊蹄山。”
　　沙洲没听过这个名字：“羊蹄山？”
　　“寒枝楼就在羊蹄山上，”乔木想了想，很确信地评价道，“是个土匪窝。”
　　沙洲惊了：“师尊，我记得寒枝楼是仙界最擅长幻术的门派呀？”
　　乔木叹息道：“沙洲，你要知道，妖修里有噬焰尊者这般人物，也有我这样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人。这仙界呢，也有很多道貌岸然的坏东西，寒枝楼虽然是仙界门派，并不意味着它就真是人间仙境。”
　　“可是……”
　　沙洲记得师尊正是接了寒枝楼的委托，这才来拢霞岛的。她原本以为乔木和寒枝楼关系密切，再怎么说也是同道中人，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正是这个理。
　　沙洲有些糊涂了：“师尊，你为何要替寒枝楼调查内门弟子死因呢？”
　　“实在不巧，寒枝楼楼主是我大徒弟，也是你的师姐。”
　　沙洲：“……”
　　哦嚯，这可真是不巧了。
　　沙洲真想知道，乔木怎么教出了土匪窝的头头。不过看乔木眉头皱起的沉痛表情，她决定识时务地闭起嘴巴，不去提这件伤心事了。
　　她安慰乔木：“寒枝楼有难时，师尊挺身而出，可见师尊宽宏温厚的秉性。”

　　乔木被徒弟闭眼夸了一通，在飘飘欲仙中思索着一个问题——她这徒弟是不是太会拍马屁了？
　　乔木转念一想，见风使舵是个好事情，师尊高兴了，徒弟好处少不了。她现在就记起了进度缓慢的招魂幡，决定加快速度，当作徒弟拍马屁的酬劳。
　　她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美滋滋地招呼沙洲：“你穿衣服吧，我带你回去。”
　　至于沙洲被泉水泡得白白嫩嫩、香气勾人，叫乔木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液，这就是单属于馋猫师尊的烦恼了——唉，徒弟到底是不是鱼妖呢？

　　第二天，沙洲睡到了日上三更，十分神清气爽。
　　昨日灵泉灵药双管齐下，沙洲被蒸入了味，体内灵气充盈，几乎不用刻意引导，那丝丝缕缕的灵气就在周身运转起来。
　　沙洲发现灵力越多，她的五感就越发灵敏，能够捕捉到以往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比方说——
　　沙洲偏过头，偷看乔木的侧脸。
　　以前她只觉得师尊美得惊人，五官犹如冰雕玉琢，她经常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来。
　　现在嘛，她瞧见乔木周身弥散出来的灵气，如同跃动的火焰，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而起伏。这层灵气组成的火焰翻腾不已，让乔木的一身红衣如同笼罩在火光中，格外张扬肆意。
　　沙洲越发挪不开眼了。

　　“你一直看我做甚？”乔木最开始觉得无所谓，但沙洲的眼神越来越飘忽，还双颊绯红，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叫她十分心浮气躁。她只好出声训斥沙洲，“好好抱住我，仔细别松手，摔下去我可不会救你。”
　　沙洲回了神，低头看到蚂蚁大小的树木飞速掠去，瞬间有些脚软。
　　她死死地抓紧了乔木的胳膊，但还是觉得不够安心，干脆大着胆子钻进乔木怀里。
　　乔木被她抱得喘不上气来，奋力挣了挣，结果沙洲开始耍无赖了：“师尊，我觉得我是一条鱼！鱼都是怕高的！”
　　乔木：“……”
　　乔木眉头直抽，心想她还是猫呢，有她这样能御剑飞行的猫吗？
　　简直胡闹！沙洲就是看她漂亮要……
　　乔木突然晃了一下，连带着沙洲惨叫连连，差点从空中坠下去。
　　乔木赶紧稳住剑，继续神情木然地想，沙洲是想吃她豆腐？
　　这可能吗？
　　乔木细细一想，觉得这很可能，毕竟她花容月色，灵力高强，沙洲暗恋她是合情合理的。
　　可怜的乖徒，乔木暗自叹息，徒儿知不知道，师尊想拿她炖鱼汤呢？

　　沙洲仍然沉浸在乔木的美颜之中。
　　乔木最开始要推开她，后来也就放任沙洲靠在怀里了。沙洲闭上眼睛，用灵识去看乔木，便能看到乔木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中间赤红，外圈则是略带透明的金橙色。
　　哎，师尊无论什么形态都很好看呀。
　　她还想再欣赏一会儿，谁知脚下的剑逐渐下沉，像一支弓箭斜斜射往山里。
　　沙洲身子不由自主地倾斜，好在乔木及时揽住她的腰，让她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乔木收起佩剑，随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符纸，随意折叠了几下，那张符纸就变成一个简单的纸鸟，振翅往树林深处飞去了。
　　“此处到处是幻境，贸然闯入会被困其中。”乔木向沙洲解释，“寒枝楼接到我的传音符，会派人来接我们。”
　　沙洲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四处张望，发现这座山和吹寒山不太一样。吹寒山四处种着杏花，远远看过去花枝招展，漫山遍野都是粉嫩的花瓣。
　　这羊蹄山却是树木林立，没见着有什么花，反倒是树叶遮天蔽日，地表长着好些色彩艳丽的毒蘑菇，林间弥散着淡青色的瘴气，有种幽深阴暗的感觉。再加上期间暗藏的陷阱，真是防不胜防，想必此处吞噬了不少误入期间的旅人。
　　沙洲心想，怪不得乔木说这是个土匪窝，若是她误入此地，怕不是三天不到就变成毒蘑菇的肥料了。
　　“师尊，我师姐叫什么呀？”
　　“山离。”乔木用灵力在地上划出字。
　　乔木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别离她太近，她吃人不吐骨头。”
　　沙洲倒抽一口冷气，肃然点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笑声：“好久不见，师尊想我了吗？哎呀，这是你带给我的礼物吗？软软的，看起来就很好吃。”
　　那声音飘忽不定，又带着点甜腻的味道，像是什么勾魂的女鬼。
　　明明是大白天，沙洲却脊骨生寒，下意识地往乔木身边靠了一靠。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吃人不吐骨头的小魔王师姐出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