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祭典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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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噬焰尊者面对众多白衣道人，身形冷肃，不退不让。
她单手握剑，踩着急促的鼓点声，往道人那里走了一步。仿佛狂风刮过，那些人歪歪倒倒，后退了一大步，形成一个半弧形的包围圈。
鼓点声放慢，敲击音更加低沉，压得沙洲有些呼吸不畅，只能目不转睛地望着舞台。
多亏了那些仙丹，沙洲现在耳聪目明，即使离舞台很远，也能将画面尽收眼底。她的心神完全被这场表演摄走，此刻情不自禁地向前倾着身子。
舞台似乎定格了，而周围一片寂静，连鼓声都停止了，空气中浮动着令人屏息的威压。
“轰——！”
一声惊雷乍响，沙洲肩膀一抖，猛然抬头看向天空。
黑夜沉沉，紫黑色的雷云突然出现在舞台上方，三五道细长的闪电撕裂了黑夜，将下方的面孔照得一片雪白。
“哇，”沙洲下意识地感叹，“这是怎么弄出来的雷？太逼真了……”
闻言，乔木睨她一眼，随后望着夜空中跃动的闪电，回想起她当年化形时的惨痛经历：“我遇到的劫雷比这个厉害多了，当年一共九重雷劫，劈得我头发都焦了。”
沙洲神色古怪地踮起脚，试图观察师尊的头顶——青丝缭绕，缱绻乌发用玉簪挽住，垂下几绺细软的发丝，真真是“花边雾鬓风鬟满”。
……完全想象不出乔木被雷劈得头皮焦黑、满头枯发的样子。
沙洲偷偷地笑。
乔木早就瞧见沙洲暗乐的模样，但她此刻不想管徒弟——谁叫她一时嘴瓢，把自己黑历史抖出来了。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鼓声再度响起，急促地敲打着，在鼓声连绵成一串的时候，再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鸣。
“轰隆！”
一道雷劈到了舞台正中，闪电凝结成一道细长的枯枝形状，直直贯穿了噬焰尊者。
只见一道白光腾起，笼罩住整个舞台，将其淹没在涌动的白雾之中。白雾顺着坡度往上爬，逐渐腾升到圆台的边缘。若是从上方俯瞰，圆台便真的成了一个盛满雾气的饭碗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钟，清脆的笛子声从远处传来，雾气渐渐散开，露出空荡荡的圆台。装扮成噬焰尊者的女子和那群道士都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棕黑色的泥土。
此刻，泥土上开始冒出细细长长的嫩芽，在眨眼间覆盖了整片圆台，织成一片春意盎然的藤蔓网，随后从上面开出花来。
细碎的花瓣打着旋飞起，在半空中化成星星点点的萤火，飘忽不定地四下散开。
沙洲伸出手，让萤火轻轻落在掌心。
萤火化成金色光点，组成一个小巧的鱼形，活灵活现地摆了摆尾巴，随后从背部往下消散在空中。
沙洲惊叹道：“这真是太美了！但是……为什么是鱼呀？”
她摸出自己的耳坠，献宝似的给乔木看：“师尊，我那年漂流到拢霞岛，身上便有了这串耳坠，我爷爷说这叫什么阴阳鱼，黑白相间，还挺稀罕的。”
沙洲将耳坠倒在一只手上，空出来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歪过头来看乔木：“师尊，我想打个耳洞，把耳坠挂上……拢霞岛上没几个人戴耳坠，我不好意思跟王婶说来着，怕她觉着我臭美。”
“你这就是臭美。”乔木嘴上数落她，却是俯下身去，用手指捏了捏沙洲的耳垂，想要确定打耳洞的位置。
谁知沙洲浑身一抖，连带着乔木的手都从耳垂上滑开了。
“别动。”乔木斥了她一声，同时用手固定住沙洲的后脑勺，避免沙洲左动右动。
沙洲定在原地，感觉到乔木的手指捏在自己的耳垂上，触感冰冰凉凉的，却能从耳尖尖上点起燥热的火花。她闭上眼睛，按照乔木教她的方法，调动灵气从周身关窍里运转，强行压下那股诡异的酥麻感。
然而，乔木身上浓郁的香味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叫她心浮气躁，怎么也定不下心。
乔木的手仍然在她耳垂上捏捏按按，这折磨人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沙洲就感到耳垂一阵轻微的刺痛，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然后便有一股清凉的灵力从乔木的手指传来，让人很舒服。
“好了，”乔木用灵力给她镇痛，“耳坠给我，我给你戴上。”
“啊、啊？”想到那股酥麻感，沙洲下意识地拒绝：“我自己可以来的。”
乔木不知为何，也觉得方才的气氛有些诡异，明明只是用灵力给徒弟打个耳洞，却莫名有种不敢让人发现她动作的心虚感。见沙洲打算自己戴耳坠，她也是松了一口气，干脆道：“行，你自己弄吧。”
“……”沙洲望着手掌中举着的耳坠，又眼巴巴地瞅着乔木，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她哪里会戴耳坠呀！
沙洲委委屈屈地在捣鼓耳坠，乔木则盯着沙洲发髻中的苹果糖，心道徒弟居然还没吃掉，傻愣愣地插在头上，虽然可爱是挺可爱的，但是太诱惑人了……
乔木伸出手，轻巧地抽出苹果糖的竹竿。
很好，沙洲头发没有散落。
乔木咬了一小口苹果糖，甜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美滋滋的。
恰好就在此时，附近有两条虎背熊腰的鲶鱼经过，他们靠鱼尾在地上蹦跶，动作却很灵巧。虽然鲶鱼们跑得很快，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也飘散过来，被沙洲听得清清楚楚。
“十七兄，你知道为何光点会变成咱们这种小鱼吗？”
“嗨，这个神魔之战虽然历史悠久，真正闹腾起来还是得靠上任城主啊！”
沙洲记得爷爷曾经说乔木时不栖城前任城主，原来这还和她师尊有关系？
她竖起耳朵，认真听八卦。
“听说前任城主很崇拜噬焰尊者，所以上任后很快就开始张罗神魔祭典，每年看一次尊者当年的飒爽英姿。”
“我听鹤仙姑讲，前任城主特别爱吃鱼，所以想出了祭典的法子，十年前他们都得在祭典给城主送一储物袋的鱼呢。”
“假的吧，鹤仙姑平时就喜欢嚼舌根，她还说以前和城主是朋友，送了城主一缸金鱼，结果城主第二天就当零食吃掉了……”
沙洲不知道鹤仙姑嚼不嚼舌根，不过她能看出乔木却是挺重口腹之欲，瞧她吃得一嘴角碎糖渣的馋样，哪有半点平日的仙气呀。
她完全相信乔木会干出“借着祭典大吃大喝”的事情来。
乔木本来吃得很开心，结果吃到一半听到自己的八卦，越听脸越黑，恨不得把那两条多嘴的鲶鱼一口闷，然后把该死的鹤仙姑抓住一根根拔毛——她在妖修里始终树立不起威信，绝对都是鹤仙姑一张嘴叭叭叭的错！
她冷着一张俏脸，狠狠咬碎了最后一口苹果糖。
雪白的牙齿磕上凝固的糖浆，硬是奏出一曲十面埋伏的古筝曲来。
沙洲在旁边观察乔木的神色，见状心里一咯噔。
她心想，坏了，师尊没吃够苹果糖，要发脾气了。
她赶紧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糖葫芦，乖巧地递给乔木：“师尊，这里还有好多，您吃慢些，不用着急。”
然后收到了乔木的白眼。
沙洲不怕白眼，反正她师尊就是这个性格，看着冷冰冰的不好相与，其实只要顺着毛撸，就会收获香香软软的师尊一只。
果不其然，乔木虽然翻了白眼，还是从她手上接过了所有的糖葫芦，脸色肉眼可见得明媚了不少：“走吧，接下来没什么好看的了，去灵泉里泡一遭就可以回去了。”
一边说着，乔木还啃了一口糖葫芦，咬得嘎嘣脆。
沙洲唇角弯起，低头应了声好。
灵泉的位置相当偏僻。
缩地成寸只能到陆地，乔木又不愿意飞到水面上方。沙洲便跟着乔木徒步走了一里水路，终于来到一片遮挡在芦苇丛中的水潭处。
远远的传来号角声，还有一些高昂的吆喝声，伴随着阵阵笑声，能听出现场热闹得很。
灵泉此处却寂寥无声，甚至连蛐蛐叫声都没有，安静极了。
沙洲侧耳听了听远处的动静，磨磨蹭蹭地对乔木说：“师尊，外面这么吵，好像他们就在身边似的，我不好意思泡澡哎。”
“不妨事。”乔木施展了几个法术，隔离了外界的声音，同时将此处隐蔽起来，避免他人误闯。
随后，乔木从储物袋中翻出一条浴巾，随手将浴巾抛起，那浴巾就晃晃悠悠地飘到了沙洲手里。
没多久，乔木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沙洲将衣服堆，裹上了一层浴巾，岸边跳下了水。
乔木继续翻找储物袋，又往灵泉里丢了几株仙草和人参。
霎时间，浓郁的草药香味在灵泉中蔓延开来，期间还有一股熟悉的奇特味道——她几日前倒掉的洗澡水，正是这个味道——她现在就像是饿了几顿饭的人吃到的第一口蛋炒饭，那股香味不受控制地往她鼻子里钻，而且她几乎控制不住地吞咽了两口唾液，看向了沙洲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祭典之后
